11、章十（尾章） 让我记住一切与你相关 ...
-
袁帙下楼的时候，陆竹寅已经在往桌上端菜了。
陆母看看不远处的男子，右边的脸颊轻微的肿胀着，她刚才一记下手并不轻，完全是抱着泄愤的态度去处理。她木木地转过身去，看见儿子也正朝同一方向看得出神。
“小竹，快些弄吧，别让你朋友等急了。”
陆竹寅被唤回了神，麻利地去数筷子，“妈，你放心吧，不会再那样了。我自己也很累了。”
陆母从陆竹寅手中抽出两双筷子，道：“今天这顿就你们两个人吃吧，我上你姑姑家望望。”
“没事的，妈，一起吃吧，袁帙不会介意的。”
陆母的脚步一滞，她微微回头，最终还是摆摆手回绝了，“还是你们两个吃吧，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袁帙坐在桌前，并不能听清在厨房间里的二人在窃窃私语些什么。但他想明白了，陆竹寅天马行空地想带他来这儿的原因。
他妈妈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不是吗？
“谢谢你，谢谢你的无情无义，才能让我们小竹悬崖勒马。”
陆母的声音沙哑聒噪，袁帙满脑袋都只有这么一句话在盘桓不止，他头痛欲裂，痛不欲生。
“袁帙，你怎么了？”陆竹寅拿着碗筷出来，看见抱着头的袁帙连忙问道。
“答应我，这不是一顿散伙饭。”袁帙并没有抬头，他伏在自己的臂弯里，平淡地说道。
陆竹寅拿着筷子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半嗔半笑地说：“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最近怎么总是神神叨叨的。”
“没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袁帙提起筷子，往嘴里猛拨了一大口白饭。
陆竹寅替他夹了一块鸡肉，说道：“你说说看吧，我再决定要不要相信。”
“我喜欢你。”袁帙迫不及待，他还含着一口饭就说出了口，但态度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陆竹寅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知道袁帙现在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别闹了，老是拿我寻开心。”他说。
袁帙又吞了一口饭，“好。”咽得太急，险些就噎着了。他声音有些哽咽，他觉得很委屈，但知道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他们两个人，一个人把喜欢说的太早，一个人把喜欢说的太晚，都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一直到晚上，两个人都只是在陆竹寅家的老式宅子里坐着。乡村的气息甘甜，看着日息日落，袁帙静观天色，他并不觉得无趣。
“我陪你出去走走？这里的风光还是不错的。”
袁帙却婉拒了，“没关系，在你家门口也可以看到很多东西，我们就这么坐着吧。”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坚持什么，从白天到晌午，再到一日的暮晚，袁帙想象自己和陆竹寅都是斑白老者，一起看迟暮，回首往事。
临了离别，还能有这么一份大礼相赠，袁帙觉得值了。
“陆竹寅，谢谢你。”
“为什么？”
屋里却不适时宜地响起电话声，陆竹寅匆匆跑去接，不曾留意袁帙说的话。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们之间什么也不缺了。”
电话是陆母打来的，她说晚上就留宿在陆竹寅姑姑那儿了，让两个小的自己再玩上一会儿。
陆竹寅知道母亲的意思，她很仁慈，其实她也很喜欢袁帙。但也只能如此了，她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儿子舍身犯险。
晚饭，袁帙实在是吃不下什么了。或许，明天他就要卷铺盖走人，一个人。
他突然回想起早晨问陆竹寅，他们两人究竟什么时候回去。
陆竹寅的回答看似模棱两可，其实说的再清楚也没有了。
他说，“你问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他这次走了，就没打算要回去了。
袁帙坐在丝瓜藤前，看着在一边拨弄青椒的陆竹寅，说：“喂，陆竹寅，你食言了。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我可是言出必行的。”陆竹寅头也不抬地回道。
“是你说让我留在C城，你说有你陪着我的，可你不打算回去了。”袁帙按了按手指的关节，声音清脆。
陆竹寅站了起来，坐到袁帙的对面，“留在这儿也挺好的，你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我早就发觉了。”
“好什么？你能干什么？不是公司还有面试回复吗？”袁帙正说着，手机就振动起来，他忙掏出来，正是那家公司的经理发来的最后通牒。
今天好几个电话了。袁帙无一例外地挂断。
“你继续说好了。我听着呢。”
陆竹寅望望周边的景色，有些骄傲：“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吗？现在也有很多人来这里旅游观光。我舅舅前些年得疾病走了，正好也留下来套房子，他没有妻儿，房子就在我名下了。我和我妈住一套，还有一套我准备贷款什么的就把它装修装修，开个农家菜馆。”
袁帙静静地听着，他不知道陆竹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这些事情的，或者说什么是打算要离开他。
“没钱的话，找我借也是可以的。”
陆竹寅笑着说：“找你借几百块钱？别闹了，我一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了。”
“我也可以帮你贷款啊，我总该为你做点什么。”
陆竹寅收起玩笑，他正色道：“好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些睡吧，今天太累了。”
“陆竹寅，我明天就走了。”袁帙转着手机，他不愿抬头看那人跨出的步子。
“好。”
“你不要送我，我一个人走。”
隔了许久，仍是同样的回答，“好。”
陆竹寅的步子没有停下，袁帙看着他的背影在他眼中变得模糊。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然后说不定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他会逐渐忘了这个人，想忘记他的声音，然后是他的五官，紧接着他的轮廓都渐渐地消失。但他知道，今年的深秋，同样二十六的陆竹寅永远都不会在他心中死去。
“竹寅，我们再说说话吧！”袁帙大声地吼道。
陆竹寅如他所愿地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不过是停留三四秒的时长，又走了。
袁帙上上下下摸索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烟来，他连指尖都在抖个不停，好不容易才点燃了，“说什么好呢。”
“陆竹寅，谢谢你。”
谢谢你，虽然，我远远不止要和你说谢谢。
眼泪毫无防备地滑了下来，袁帙砸吧着嘴，吞吐烟圈，“没错，一寸相思一寸灰，我是来相思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章十（尾章） 让我记住一切与你相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