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夏目友人帐]光夏》奶油蔷薇

123、十八 拉他一把

　　一小时后，亮果然输了半目。光早早地预料到了结果，蓦地起身，第一感受就是去说亮一顿，随即又反应过来，他现在还没和亮和好呢。

　　观局室里发生的一切，大概都落到了刚刚结束对局的仓田和塔矢亮耳里，因为他们都赶了过来，等着听佐为的复盘。

　　光本来也想留下来听，但又想起职业棋士考试正在进行，先去看看由梨子，于是起身离开。

　　与亮擦肩而过时，光没有看亮一眼，却听到佐为说：“小亮，小光刚刚提出一个颇有趣的观点，即是第83手不应该下在十二之四，应该下在十三之五，你怎么看呢？”声音和缓如微风。

　　光此时背对着亮，直觉却又感受到了亮锐利的视线，仿佛要灼伤自己的脊背。他又感到浑身发烫，手心微微沁出汗水。

　　“我看看。”亮恭敬地说。

　　光咽了一口唾沫，加快了脚步，走出了门口，却不由自主地在门外驻足了。

　　光听到落子的清音，亮似乎拈起了棋子放在棋盘上，思忖了一会儿才说：“进藤是对的。我当时没有想到可以这么下。”

　　是吧是吧！听到亮也承认了，光的唇角微微勾起，内心得意，就在这时，古濑村大叫一声：“进藤君，你怎么站在门外？”

　　光一个激灵，连忙走了。

　　古濑村望着他的背影在想，这个进藤棋士，好像很害怕对局室里的人知道他在这，刚刚的动作，像一只落荒而逃的猫……

　　夜晚，月凉如水。光和佐为坐在棋盘两边，光已经打算猜子了，可是佐为执扇说道：“小光，我们来复盘小亮和仓田的一局吧。”

　　“干嘛复盘那家伙的棋局？”光虽然口上不满地嘟囔，但手上还是摆出了塔矢和仓田的一局。

　　他很快便摆好了，晶莹的灯光落在星罗棋布的棋盘上。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光每次看到亮的棋局都会感到热血沸腾，现在也不例外。光攒紧了手，他好想和亮下棋！

　　“小光，告诉我，你是如何看待小亮的棋局的？“佐为问。

　　“如果你问的是这局的话，我今天已经说过了。”光作了个深呼吸，尽量清晰地说，“塔矢之所以输给仓田先生，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总太过保守。他的下法对付那些老一辈还可以，但是对仓田先生就无效了。他这次没有抓住时机进攻，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塔矢如果不克服这个弱点，未来可能会被死死拿捏住，被绪方先生或者仓田先生这些高手再次击败。”

　　光努力不带任何情绪地给出解说。他认为自己说得中肯，会得到佐为的认同，于是便表情充满期待地等待着佐为的评语。

　　佐为却以扇捂唇，露出了孩子气的俏皮笑容。

　　“小光，这是只有你才能指出的评语呢。”佐为笑眯眯地说。

　　“怎么，你不认为他太保守吗？”光意外，他皱起眉，“我可是最看不惯他这一点的呢，像个小老头似的。”从前，小学生水平的吵架大部分吵的都是思维方式的不同。

　　“我倒觉得这是小亮的优点。审慎冷静，很有大将之风，下的棋也很难犯大错误。小光，你很有天赋，擅长下快棋，以飘逸和有灵气取胜，容易出妙招，但有时候会犯一些小错误，和小亮正是互补呢。”

　　光知道自己的棋风与亮从来有很大差别，但从未往“互补”这个方向想过，现在想想，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说得对，佐为。”光低下头，看着盘面，难得谦虚地自我反省，“塔矢的棋的确很少出错，他基础很好，稳扎稳打。这也是他成绩比我好的原因。”

　　他又想到，塔矢亮在大手合中因为二十连胜，最近升四段了，而他，还在三段徘徊……

　　“小光，你有几天没有和小亮下过棋啦？”佐为忽然问。

　　“122天。”光想也不想地说，他反应过来，欲言又止地道，“佐为，你问这个是想……”

　　光心想，佐为该不会又要管自己和塔矢亮下棋的事了吧。以前佐为就想自己找亮聊一聊，被光严正地警告过，让佐为不要管他和亮之间的矛盾。这件事还差点儿让两人之间闹不愉快。

　　你明明答应过不会管的。

　　光看着佐为，脸色讪讪地抿住唇，看佐为想说什么。

　　“小光，小亮需要你和他下棋。当然，你也需要和他下，这样你们才能彼此学习对方身上的优点。”佐为温柔地说，“小亮下一局就是王座循环赛事上对绪方先生的棋局，绪方先生，将是他最大的障碍。”

　　“我知道。”光只说了这么一句。

　　“小亮以前总是会在前方伸手拉你一把，在前方等你，现在，你要不要拉他一把，就由你自己决定了。”佐为温柔地说。

　　光闻言垂下眼睛。他不得不承认，佐为的话很有份量。

　　第二天，光在棋院里见到亮，彼时，亮正在休息室里看对局表。光敲了敲门，咳嗽一声。

　　意识到光在门口，亮抬起头。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像有什么在呼啸，擦出炽热的火光。

　　光的手心里冒出粘稠的汗水，他攸地握紧折扇，鼓起勇气说：“明天下午三点，你有空吗？我去会所找你下棋吧。”

　　亮没想到光会突然说出这话，猝不及防，脸上有丝欣喜，然而转瞬即逝。

　　“好。”亮轻轻地说，随即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