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庸也

3、无中而生有

　　翌日醒来自己都觉得诧异，竟是不知何时睡着了。
　　没想到这里的床榻被褥如同我辰华宫一般柔软温暖。这一觉醒来这两天被折腾的身体也好了很多。
　　可……
　　现在展现在我眼前的景象……却是糟糕透了。
　　我竟然置身火海，耳边混合着宫人的嘶喊哀鸣、奔跑声和金属碰撞与刺入□□的声音。眼前周围的空气在热浪中血腥且浑浊。
　　我施了灭火咒扑灭了眼前的大火解了困，又跑到外面。
　　外面一片混乱，青翠的树木和华丽的宫殿已被大火团团包围，火势凶猛灼热将飘在空中的雪花瞬间烤成了雾气。眼前的一切出乎我的预料，因为末日还未降临。可如今火势燎原，死伤惨重，场面乱成一片……看着不远处搏斗的人群，我忽地一惊，难道是长公主！
　　但我很快就意识到这并不是长公主所为，而是蓬安的军队头领竟然与栗州的反贼串通一气杀了长公主后，根据早前长公主提供的地图和宫内的奸细顺利溜进宫中，四处放火，杀人抢夺，试图谋朝篡位。
　　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我闭上眼弯下腰深吸了几口这里浑浊的空气想要驱散胸口不安的悸动，拧紧眉头掐指想要算一算霓儿的讯息却如同被打了个死结，怎么算也算不出来，我只感觉浑身如同浸泡在冰窟窿里胸口的跳动也跟着凝滞，恐惧瞬间刺痛全身。难道……我霍地睁开眼，感觉喉头有热血上涌。不可能……我捏紧拳头再次闭上眼，强压住心血翻涌，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身青色薄纱的女子已经站在我面前，眼神悲悯中透着忧伤地注视着我。
　　“卿……额……”我吃痛惊恐不定地望向她但随即我连睁眼的力气也消失殆尽，身体落入一个柔软的躯体。
　　“好好睡一觉，醒来后……就什么也没发生过了……”

　　时间渺渺，如同长河。
　　一千年的岁月对于凡人来说，那是生生世世的轮回，对于我，一个活了不知多少个万儿八千岁的上神来说，一千年并不算什么。
　　可，我从未想过在我漫长的生命里，会出现一个女子，让我觉得一千年原来会如此漫长……
　　记得我初见她时，她还只是一只没有开化全身长满金色毛发拥有一双翡翠碧眼的妖仙。只是……
　　那时高高在上的我看着突然窜出来的蒙蒙噔噔瞅着我的她，我的眼里写满的只有厌恶，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喜，她整个身体在接触到我的目光后猛地缩了缩。
　　见状，我哂笑着大手一挥，喝道：“将这脏兮兮的猫给我扔出宫去！”
　　仙侍得令下去，齐奔而去捉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她。只听见她“喵……喵……”虚弱地叫了两声后，接着哀鸣一声，被仙侍提着爪子扔出了宫。

　　在很多年后，不经意捡到她掉落的小札时才发现，她便是那只被我扔过的猫。
　　纸页上字迹娟秀，可一字一笔都在诉说委屈，更有纸间斑斑泪痕让我后悔不跌。原来她是作为猫族三百年来唯一被选中入住仙界的妖仙。从未出生开始就命定仙笈，在猫族里倍受宠爱。没想到刚一到仙界还未完全幻化成人形的她就被我给扔了出去……稚气的她从而赌气回了妖界，直到多年后回到仙界正式授予仙笈幷归入我辰华宫，在我处修行……
　　我也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她那么爱干净，见不得自己身上有一点脏。
　　这都是我给她的阴影啊！

　　那只猫的事，在悠闲的岁月里很快就被忘得干干净净。其实除了这件事，其他的很多事，也在这种悠长的岁月里忘得差不多了。
　　作为一名闲散上神唯一打发这种漫长岁月的方式就是闭关修行。而当我再一次闭关出来的时候，往往又是不知多少个岁月逝去了……

　　仙侍们见我出关，个个欣喜，手忙脚乱地跟我一阵更衣沐浴忙活一通好像闲慌了般。就在他们一派繁忙的时候，我却瞧见一个远远地站着，对我似乎十分忌惮的身影。
　　我想了想，喝道：“我辰华宫何时没了规矩？”心想我刚出关一新来的仙侍竟然对我如此无礼。
　　仙侍们立马停下，单膝跪地，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我会发火，不过很快，他们发现我发火的源头，于是齐齐朝那身影望去。众目之下，她连忙跪下，浑身瑟瑟发抖几乎整个身体都要贴到地上。
　　我起身走到她跟前围着她绕了两圈，饶有兴致地打量全身紧绷跟木头一样的她。
　　“叫啥名字？”我蹲下朝她肩膀拍了一下，惊见她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霓……霓霓……霓……”她结结巴巴地说。
　　“停！”见她霓个没完，立马打断她，不耐烦道：“你起来吧！”
　　见她呆了下，又乖巧地地应了下来。半晌见她不似先前那般畏惧，我也没了兴趣，甩甩衣袖径直去了藏剑阁。我想那里的剑魂许久没见我，该想我了吧。

　　藏剑阁和我辰华宫一样修建在圣石之上，圣石乃上古遗留之石不生不灭，生来便在神界，是整个神界的依托。藏剑阁地势高，因为常年存储神兵利器所以它周身围绕着一层戾气，戾气时间长了泛起了蓝色的光芒，这无疑是一种彰显，一种威慑。

　　我信步走在藏剑阁的庭院里，好久没来，这剑灵花绵延得更开了霸占了庭院好大一方。我闭上眼任手指轻轻拂过迎风吐蕊的剑灵花，享受剑灵花久违的舔祗。
　　“咚！”
　　一瞬间衣袂头发合着花瓣翻飞这画面该是很好看的吧，可现在我眼前一片黑暗。我这刚出关竟掉进一个黑乎乎的大洞里真是大意。以我上神天资什么暗算暗器是不被我察觉的，万万没想到今日竟栽在这费了不少功夫没有运用半分灵力的挖得结结实实的坑里。我吐了口浊气整了整衣衫，心道还好坑不深。随机出了坑。正欲施法将坑填了，不料，却见一急匆匆跑来的身影。
　　见我正在看她，她立马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时间在那时停顿，万籁寂静。我以为她就要撒腿跑了却见她在定格的画面中换了身红裳微笑着朝我走来。
　　而我禁不住浑身僵硬，艰难地开口，唤道：“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