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初吻 ...
-
这个时间点，上午所有的赛事都已经收尾了，整个田径场包括看台都闹得乱七八糟，看完比赛回去的，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吃饭的，清点器材的，班主任集合讲话的……乔亦初低着头，认真而专注地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周围嘈杂的气氛仿佛与他完全无关，只要低下头，他就能把整个世界和自己剥离开来。
诸葛霄轻步走向他，刻意放缓的动静并没有被察觉。直到他在他隔壁的座椅上坐下，乔亦初才有所察觉地抬起头，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怎么回来了？”
平常、冷淡、温和，一如既往。
诸葛霄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暴力倾向都被他召唤了出来。这人是影帝吗？究竟什么事情才可以让乔亦初撕下这张淡然的、稳操胜券的面具，露出真实的一面？诸葛霄发出了灵魂的拷问，突然间就很有种一拳打翻他的冲动。
而事实是，诸葛霄真的这么做了。
拳头招呼出去的瞬间诸葛霄心里完全是空的，等到乔亦初被他一拳打得踉跄倒地，周围人惊呼出声时，诸葛霄才回过神来。拳头还没收回来，傻乎乎地攥得紧紧的横在眼前，他目光复杂地看着乔亦初。
看台上还剩下的人都围了过来。
当事的两个人完全没有被围观的自觉。有人想去扶乔亦初，但他已经自己扶着椅子站起来了，嘴角被打得出了点血，他伸出拇指擦了擦，对同学笑笑，“没事。”
果然。
诸葛霄感觉到了浓重的失望，和被戏耍的愤怒。
他完全没有把围观的学生，甚至老师放在眼里，气势汹汹地走过去，一把揪住乔亦初的衬衫领子，双眼凶狠地瞪着他，又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他是惹事的天才，却是解决问题的蠢才。
拉架的马上行动起来，诸葛霄纹丝不动，只是注视着乔亦初，露出一个有些挑衅的笑容，“单挑啊？”周围有人跃跃欲试，想要群起将诸葛霄拿下。乔亦初摇摇头，冷漠道，“别插手。”
他这么一说，基本就没人敢自讨没趣地去插手了。
诸葛霄松了手，乔亦初面无表情跟在他身后。两人沉默着，心里都压着一团火。
安静的小屋里，几个学生干部和一个体育老师在里面清点器材，诸葛霄一脚踹开铁门，一只篮球从手中滑落，骨碌碌滚到诸葛霄脚边。
“滚。”
诸葛霄撑着门框，一歪头，冷冷命令道。
体育老师把诸葛霄当成了学校里的不良分子，正想教训他。乔亦初冷着脸出声，“林老师，麻烦你带着他们出去回避一下，这里有点事要处理。”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这两个人，神经了吧？
体育老师当然知道乔亦初，还带过他的课。乔亦初冲他点点头，“辛苦林老师。”几个学生便在招呼下退了出去，还把钥匙交给了乔亦初。
这些人后脚刚一出门，诸葛霄砰地一声，又是一脚，把门给摔上了。
器材室只有一扇窗户，对着一道小树林，再过去就是围墙。诸葛霄把百叶窗拉得严丝合缝，室内瞬间犹如黑夜，只有朦胧的光影横亘在二人之间。
乔亦初站着没动，诸葛霄也没动。
两个人都没说话。
诸葛霄眯眼看对面的乔亦初，他离他极近，近到可以闻到他呼吸的味道，清爽的，带着独特的味道。一切的言语欲望都在飞速褪去，他突然一把将乔亦初往后压过去，嘴唇咬上他的，如野兽撕咬猎物。
乔亦初的后背重重撞上器材架，正好磕上尖锐的边角，痛得他闷哼出声。架子上的篮球排球被他一撞，砰砰滚了一地。
诸葛霄还把他往后压，双手捧着他的脸，嘴里咬着乔亦初柔软的唇瓣。最初的疼痛过去后，乔亦初反应过来，用力反推，诸葛霄脚步凌乱地退了一两步，撞上另一个器材架，哗啦一下，连人带着架子全都往后摔在地上。这一下摔得真狠，诸葛霄顿时疼得只能哼哼了，睁开眼，乔亦初正压在他上方，那副淡然的模样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火气的凶狠。
诸葛霄定定看着这个不一样的乔亦初。黑暗中对方的双眼明亮得像林间野兽。他满足了，那股神经病一样的执念消失了，舒爽了。他笑出了声。
乔亦初稍稍挺起上半身，手臂仍用力横在诸葛霄胸前，防止他有什么动作。“开心了？”
“没。”
诸葛霄一把扣住乔亦初后脑勺，狠狠把人按向自己。嘴唇重又磕碰在一起，柔软地互相抿着，角度恰好得不可思议。诸葛霄心满意足地深吸一口气，魂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分不清是谁的。诸葛霄会接吻，当然会接吻。傻了一次，他怎么可能再傻第二次？但这次轮到乔亦初不会了。这都算不上接吻，粗鲁的方式，凶狠的力道，你咬着我，我咬着你，谁也不放过谁，谁也不示弱。诸葛霄憋出一两声闷笑，稍稍离开了些，目光流连，双唇轻而细碎地亲着乔亦初的唇角，低声，“打架？”
乔亦初低下头，舌尖在诸葛霄刚才被磕破的伤口上轻轻扫过。诸葛霄浑身一震，乔亦初在……吻他？！
这个认知让他从心头到指尖都酥麻了，一身倔强都化成了心甘情愿。感受着乔亦初温柔的吻的同时，诸葛霄也小心翼翼地回吻着他，嘴唇含着嘴唇，学生气得很。
幸好房间里暗得很，两个人分开时才没那么尴尬。乔亦初轻笑了一声，“青涩。”
诸葛霄先是迷茫，接吻不是这样的吗？接着怒了，“这是初吻！”
乔亦初快被这活宝笑死了，“听说你有很多女朋友。”
“谁告诉你交往就要接吻的！”诸葛霄更怒了，学生之间的交往，不就是牵小手上下学，逃课看电影躺草坪晒太阳逛小吃街的吗？！谁说一定要接吻上床了？！
“我以为十一那次已经是初吻了。”
诸葛霄半张着嘴，想到自己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的一碰，脸烧起来，“那个不算。”
“嗯，不算。”听这声音，明显是憋着笑。
“你还不从我身上下来！你打算压到什么时候！”
乔亦初没有起身的打算，又恢复了那副淡定的模样，慢悠悠一字一句说，“诸葛霄，想清楚了，和我交往，你是下面的那一个。”
“……凭什么！”不对！应该是，“你想得也太远了吧！”
乔亦初指指两排惨不忍睹的器材架，意思是咱俩之间的胜负不言而喻。
诸葛霄终于忍无可忍，“……那是老子心疼你！”
今天的一切都是个意外，乔亦初目光在诸葛霄脸上停留一阵，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他并不准备把自己的经历和恐惧都告诉诸葛霄。这家伙这么傻，要真的陷进去了可怎么是好？乔亦初心里很软，语气很硬，“诸葛霄，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他顿了顿，没等诸葛霄提问就说出了理由，“我真的讨厌同性恋。”——加了一个“真的”，足以表达他的诚意。
诸葛霄不能理解不能接受，“你不是？”
乔亦初深而温柔地看着诸葛霄，黑暗的光线下，诸葛霄什么也看不见。乔亦初心里想，这傻子真的什么都不懂，他是不是不重要，但诸葛霄一定不能是。他摇摇头，目光恢复冷淡，“我只是对你感觉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代表不了什么。”
诸葛霄的暴躁再次被奇异地安抚下来。他双腿盘坐，反问，“对你来说，我和别人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吗？”为了防止对方否认，诸葛霄马上追加限定，“一点点。”
乔亦初轻轻嗯了声。
诸葛霄快速地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时间上很草率，心意上很坚决。
“乔亦初，既然这样……”他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要追你。”
嘴唇上冒出了新鲜的血珠，乔亦初清晰地感觉到了那一点微弱的刺痛。“我说了，我讨厌同性恋。”
诸葛霄站起身，双目平视乔亦初。虽然对方眼里的内容他现在读不懂，但总有一天，他会全部都读出来，他的心意，他的秘密，他的厌恶，他的一切。
“但你喜欢我，我知道。”诸葛霄抱住乔亦初，声音含糊，语气委屈，“你别否认，我就是知道，你别想骗我。”
未等他有什么表示，诸葛霄又恶狠狠地推开乔亦初，而后大步走到窗前拉起百叶帘，阳光照亮了两个人的狼狈和一地狼藉。
像这种厚脸皮的追求，乔亦初应付的招数通常都是不理。但他显然低估了男生的脸皮要比女生厚一百倍。
“还有，”对着已走出门外的乔亦初的背影，诸葛霄拇指压了压刚刚被温柔舔舐的一块，轻松笑着，语气慵懒，“对于你，我是心甘情愿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初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