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晋江独家首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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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暗中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人，最怕的就是“撞破”。方才的声响令周御女此时又惊又悔又怕，但为了自己的脑袋，她还是鼓起勇气，向着声音的所在走去，那个穿着太监衣服的男子也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看得出他身上有些功夫，大约是亲信护院一类的角色。
江采苹此刻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努力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快要窒息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身旁的丹溪也是一样。将别人的秘密偷听了去，纵然手中有凤印，一时之间也无法自救。
她设身处地地想着，如果她是周御女的话，一旦找出偷听的人，不管对方手中权力多大，地位多高，首先要做的就是杀人灭口。这种事情一旦被张扬出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很难遮掩过去。同样是一死，杀人再嫁祸他人，活下去的几率还大一些。
丹溪身子颤抖着，江采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放松一些，否则更容易暴露。但她自己也心跳不已，喉头像被封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周御女和那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在发出声响的地方四周检查着，随着他们的步子，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江采苹的心一点点纠紧，她这时有些明白杨玉环引她来此的目的了。让自己撞破周御女与外臣勾结，好一记借刀杀人。
但与对自己处境的担忧相比，江采苹此时更担心的是钟美人的安危。她刚才听得一清二楚，声音是从钟美人躲藏的位置发出的，周御女也听得不差，从一开始就往这边搜寻了来。
此时周御女与钟美人只隔着一排树木的距离。只要钟美人发出一点声响，甚至呼吸声稍微重些，立马就会被周御女发现。如果说被发现的是江采苹周御女还有些忌惮的话，钟美人若被发现，恐怕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出来吧，别躲了。”周御女高声道，无人回答，一片死寂。
周御女又向前迈了几小步，拨动了几下树枝，道：“我看见你了，别躲了。”
江采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唯恐发出一点点声音。虽然他们有三个人，加上钟美人是四个，未必打不过这两个人，甚至可以说胜算较大。但这种事不是打得赢就可以那么简单，她不想也不敢多招惹麻烦，更何况她腹中有个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的孩子。
即使制伏了他俩，江采苹和钟美人又该如何向李隆基解释她们为何在此？杨玉环的这个局让她看不明白，也束缚住了她的手脚，令她不敢轻举妄动。
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江采苹希望钟美人已经不声不响偷偷溜走了。虽然她与钟美人的关系算不上太好，钟美人从没有出手害过她，相反还在凌芳仪被羞辱时替她惩罚了杨玉环，所以私心里江采苹不希望钟美人有事。
“给我出来！别躲了，我看到的，你就在这儿！”周御女的语气更加肯定，已经不像在使诈了。由于中间隔了一个亭子，江采苹看不清那边的情形，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知是三个人谁发出来的。
周御女朝一丛树影一扬下巴，那个男子会意，大步向树的另一侧绕去。一直大气不敢出的钟美人见她已经被发现，再也藏不住了，立马放弃躲藏，朝着相反的方向发足狂奔。
“追！”不待周御女叫起来，男子身影一闪，已经飞快地追了上去。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一个要逃命，一个要灭口，都为了活下去拼命地跑着，只不知哪个求生的念头更强烈，爆发出来的力量更强，江采苹暗暗替钟美人捏了一把汗。此刻这两个人在用命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江采苹也只能替她担心而已，她若想引开他们的注意而从暗处跑出来，不仅救不了钟美人，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月亮被云遮住了脸，光亮黯淡了许多，夜风吹得树叶哗啦啦地作响，偶尔传来夜枭几声鸣叫，格外空阔悠远，加剧了每个人心中的不安。
过了一阵，江采苹听到那个男人气喘吁吁地回来了，骂骂咧咧道：“妈的，这娘们跑得还挺快，被她跑了！”他折返而回，一个男人，自然不敢硬闯嫔妃宫殿。
江采苹这才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胸口，一直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无妨，我已经认出来是谁了。”周御女冰冷得带着恨意的嗓音令江采苹和丹溪都打了一个激灵，“敢偷听我们说话，找死。是钟美人，她那身衣裳我不会认错的。”钟美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有意外发生，穿着平常的衣裳，不似江采苹换上宫女装束考虑得这么周全，也给周御女留下了线索和把柄。
“那周御女打算怎么办？”那个男人的声音更为冰冷，令闻者胆寒。
“大哥放心，明日一早，我自然有不让她把秘密泄露出去的办法。”周御女肯定地说，虽然看不见，江采苹也能想象她此时咬牙切齿的表情。
“好，周御女不乏手段，真乃女中豪杰，果然信得过！”男人说道，“那小人就此别过，安禄山的生死就全仰仗周御女了，小人和我家主人，还有李大人等着周御女的好消息！”
二人互相行过礼，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远了。
“回丽正殿吧。”惊魂甫定的江采苹对同样心神不定的丹溪道。
“是，娘娘。严公公，走吧。”
路过刚刚钟美人躲藏的地方时，江采苹停住了脚步，蹲下身子，看到一地花盆的碎片，原来刚才钟美人不小心把放在架子上的花盆碰倒，才发出了那么大的响声。花枝被折断，花瓣散落一地，有的被土掩埋，颓败而荒凉。江采苹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愿再呆下去，轻声道：“快走。”
回去的路上，三人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地走着。直觉告诉江采苹，杨玉环设下的这个局还没有结束，单从今晚的情形看来，事实上直到现在，谁都没受到影响。
虽然周御女和钟美人互相构成了很大的威胁，但想要算计彼此并非倾刻之间就能完成的。换句话说，钟美人既然已经成功逃脱，周御女再想让她闭嘴需要时间。同样，钟美人如果想自救也需要时间。
那么谁的动作快，谁就能好好地活下去。
越是这样想，江采苹就越怀疑杨玉环设局的目的，她到底想从这件事中得到些什么？
那个男人是怎么混进来的？李林甫的手下真的需要找一个御女帮忙说话吗？李林甫与安禄山到底有什么交情？他们又是如何与周御女搭上的？杨玉环又是如何得了这个消息，故意把江采苹引到此地的？钟美人又为何一个人来到这里？杨玉环设局到底针对的是谁？她要干什么？青墨传回来的消息为何是错误的？
今晚发生的事情里，有太多疑问江采苹想不明白，似乎处处都是疑点，但一切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看周御女的反应，私会外臣家丁这件事并非事先安排好的一场戏。杨玉环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几乎掌握了半个后宫的动态。
回到丽正殿，丹溪和严小山不敢随便议论，对今日之事绝口不提。江采苹也没问他们的想法，她心里已经够乱了，不想再接受更多的观点。她把二人叫到寝殿，低声说道：“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另外好好盯着青墨，别让她走出丽正殿。”
“是。”
“好了，你们下去吧。”计划中原本想借机刺探杨玉环在搞什么鬼，与皇甫惟明还有什么牵扯，没料到自己却陷入了她精心布的局，江采苹觉得身心都十分疲惫，躺下来不及细细回想就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没有人预料到，一旦醒来，才是噩梦开始的时候。
江采苹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被丹溪叫醒的。自从她被诊断出怀孕以来，只要无事，每日都睡到自然醒。今日，当她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丹溪凝重而忧虑的神情。
“娘娘，该起身了。”丹溪的嗓音沙哑，透着一种疲惫。
“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您要有个心理准备。”
“嗯，你说吧。”
“娘娘……”丹溪紧皱双眉，缓缓吐出几个字来，“周御女……暴毙。”
“什么！”江采苹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知道这并非巧合，真的来得这样快吗？
“娘娘，是真的，周御女暴毙。”丹溪沉重地点了点头，“起身吧，很多事情还需要您去处理，奴婢已经吩咐小厨房炖了燕窝，您用些再去吧。娘娘，您千万要保重身子，保护好肚子里的小皇子啊！”
“我知道。丹溪，谢谢你。”寝殿里的气氛从来没有这么沉闷过，主仆二人望着彼此，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论是谁犯下的事，在江采苹掌管后宫时出现这样的事情，她难辞其咎。此行不易，二人均心知肚明。
“丹溪，周御女……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娘娘，在钟美人的殿外，而且发现时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丹溪缓缓说道。
虽不至于五雷轰顶，江采苹依然感到深深的无奈和头痛。若只是周御女暴毙这件事，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哪怕只是万中之一的可能性。孩子先没了，直指谋杀和谋害皇嗣，性质十分恶劣。不论真相如何，钟美人已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好，知道了。”江采苹强作镇定，“陪我用早膳吧。”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晋江独家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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