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免疫》别欢

32、Chapter 31

　　秦言盯着苏秦和苏向荣不禁发了会儿怵，还是苏向荣见开的口：“哎呀，来这么早啊……我还以为你们要晚点才到呢……”他说话时有些支支吾吾的，似乎是有些尴尬。

　　也对，这么久不见了。

　　何况，如果不是因为苏向荣之前误入歧途，秦芸根本不会在狱中自缢。他是怕秦言怨他吧，她应该怨他的，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过去那个愚蠢的自己。

　　苏向荣和苏秦，也是秦言结婚时，唯一想邀请的宾客，最终却还是没有请。

　　秦言有些状况外，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丢掉手里拎着的购物袋，拽着顾硕的衣襟大声问：说好的豪华瑞典双人游呢，土豪？姑奶奶还是想去瑞典啊！

　　她愣愣的机械式转头看着顾硕，那人眉眼弯弯笑的好看，熟稔的跟屋里走出来的孩子的父亲说起了话：“嗯，改了机票。”

　　苏秦这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由于没见过秦言目光扫过她的时候没什么特别表情，倒是看到顾硕之后立马拍拍屁股从门沿上窜了起来。苏秦拿站了煤灰之后又拍过裤子上灰尘的手蹭了蹭脏兮兮的小脸——于是乎，很成功的把脸蛋弄得更脏了。

　　秦言看着那小孩子三步两步哧溜一下的从那么远的地方蹦跶到顾硕面前，张开双臂“啪”的一声来了个熊抱，结结实实的抱住了顾硕的大长腿儿，在祸害了自己白皙的小脸蛋之后紧接着祸害了顾硕的长风衣。

　　黑色的风衣落下了两个白花花的掌印……秦言看着这像是亲人团圆一般的场面，冷不丁倒抽了一口冷气。

　　“顾硕哥哥！你怎么才来呀！我等你等的好辛苦呀！”苏秦还抱着顾硕不放，她在他的风衣上蹭了两下抬起头笑得一脸阳光明媚天真无邪的样子。

　　他来过？……为什么？……也是，连秦言自己都不知道苏向荣父女在桃园老家。她以前也只知道姐夫是桃园市人，并不知道具体是哪儿的，而秦芸去世后，她心里说没有积怨自然是假的，那以后和姐夫也就断了联系，外甥女也再没见过。

　　苏秦睨了一眼秦言，或者说是睨了一眼秦言手里拎着的东西，又立马转头笑眯眯的说：“幸好你没忘记要给我带零食。”

　　秦言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外甥女调戏自己的先生的，她拧着眉头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个疑问：这小妮子除了长相还真是一点都不像自己家里人啊！喂！死小孩，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矜持一点啊！

　　顾硕双手都拉着行李箱，肩上还挂了两个购物袋，动弹不得，只能认苏秦搂搂抱抱捏捏打打。不过顾先生对此显然不是很困扰，笑得那叫一脸无公害：“那当然。”

　　苏秦忽然敛了笑意，踮起脚尖压低了声音好像要跟顾硕说什么悄悄话似得。秦言“不小心”听到了两人咬耳朵的内容，苏秦神神秘秘的如是说：“那是谁啊？”话语里还有些警惕之意。

　　秦言抿了抿唇刚想要开口，苏向荣先替她回答了：“这是你小姨，你妈妈的妹妹。”

　　苏秦听到秦言是自己母亲的妹妹，才抬头多看了她几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小孩认生还是害羞，总之她很快又把脑袋埋回了顾硕的风衣里。

　　“快叫人呀，叫阿姨。”苏向荣见状有些急了，走近了两步，手里拿着的锅铲滴了两滴菜油下来。

　　苏秦咿咿呀呀的嗯哼了两声，表示拒不喊人。在苏向荣二次威胁后，苏秦吓得躲到了顾硕身后才委屈的叫了一声：“小姨好。”

　　秦言倒没有很不是滋味，毕竟从她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自己这个小姨，就算真的认生也没什么。反倒是她对苏秦那两只在顾硕身上的脏兮兮的爪子，在意的很——像是针遇到了磁铁一般，目光锁定在了那上面久久无法转移。

　　“嗯……那个，饭快好了，赶紧进去吃饭吧。”苏向荣说话时空着的左手还搓了搓围兜，这个不自然的小动作被秦言全程收入眼底。

　　秦言微微侧目往房子里面探了探，里面是客厅，除了一个木制的碗柜之外，灶台对面一张老式的八仙桌。而碗柜旁边的灶台，其实是一张窄木桌，上面放了个双灶的煤气灶，因为这里还没有管道煤气和天然气，旁边是一大罐罐装煤气。泛黄的白墙上还用黑色的粗马克笔写着送煤气人的电话号码。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老房子还没拆迁的时候——秦言小的时候好像也是在这样的坏境下长大的。

　　“那个……菜要糊了……”

　　这是秦言说的第一句话，说这话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她瞥见了那锅里嗞嗞冒起烟了的青菜。

　　“啊……”苏向荣这才想起他还在炒菜的事情，立马大步的回头，看着那锅被氤氲烟雾笼罩的青菜有些手足无措的关了火。他还没想到补救措施的时候，秦言这边已经放下了那两袋子零食上来拿了锅铲接手了。

　　她一门心思的抢救青菜，也没管别的。从苏向荣那边拿了锅铲之后，一秒钟变身主人家的架势。

　　秦言翻了一下锅里的青菜，把底部略焦的部分翻了上来，所幸情况不算很糟糕，吃了应该不至于食物中毒就是了。

　　她扭过头来问苏向荣：“放盐了吗？”苏向荣怔怔的摇了摇头。

　　秦言一面转头开火一面随手拿起了个瓷碗，递给了刚放下大包小包的顾硕：“去倒点水，一点点。”顾硕笑嘻嘻的接了碗拖着苏秦一块儿到门外空地上的水龙头那儿接水。

　　她瞥到灶台旁边那个黏了杂七杂八一堆脏东西的调味品罐子，深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抱着“这两人是怎么活到现在”想鄙夷心理斜睨了苏向荣一眼，接着打开调味品罐的盖子时还皱着眉一脸嫌弃。

　　秦言从顾硕那里接过碗时，苏秦还在坚持不懈的言语调戏顾硕：“哎呀让我来嘛，这种事情怎么能给大老爷们儿做呢，真是的……”

　　大老爷们为什么不能倒碗水，是有多金贵！

　　秦言翻炒青菜的时候还时不时瞪圆了眼睛瞅苏秦一眼，可惜她外甥女眼里心里都只有顾大检察官儿，压根连她在看她都不知道。

　　顾硕脑残粉迷你版，呸。

　　由于秦言接手了锅铲，就顺理成章的负责了接下来的烹调任务。苏向荣其实准备的差不多了，她在拯救完青菜之后就煮了个红烧鱼。顾硕带着苏秦去洗了手，然后跟苏向荣这个电灯泡一块儿摆碗筷。

　　迷你版脑残粉在之后吃饭的时候还不停的给夹菜，夹完还要一脸少女心泛滥冒着粉红色的泡泡犯花痴：“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吃？”顾硕一个没有及时回答，她又紧接着说：“哎呀，是不是不好吃啊？……啊呜，这个鱼是小姨烧的！”这声“小姨”倒是叫的十分自然。

　　秦言黑着脸顿了顿筷子，眯起眼盯着顾硕，眼里威胁的意味十分浓重，任谁都能从她眼睛里解读出这样一句话——敢说不好吃就去死。不过，苏秦这话说的……好像其他的菜都是她这死小孩做的一样。

　　“啊，很好吃啊。”顾硕笑眯眯的，有些生硬的转了头，好逃避秦言的目光。

　　也多亏了苏秦一顿饭下来不断献殷勤，秦言和苏向荣压根没能插上几句话。只在顾硕提到刚才苏秦在生炉子的事的时候，苏向荣稍微解释了一下：“这丫头自己闲着无聊非把炉子拿出去生，这年头卖蜂窝煤的见不着了，哪儿还有人用那炉子的。那个是以前留下的，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这边常年天气潮湿的，能生起来才怪呢。”

　　小儿顽劣。秦言侧目看了一眼苏秦，更加不知道她除了这副皮相还有哪点像自家那个姐姐。

　　吃完饭，洗完碗，顾硕和秦言被苏向荣领着到了空房间安置行李。本来该是他们俩一起收拾行李的，但是一上楼顾硕刚放下行李，就被苏秦拉着要出门。

　　“顾硕哥哥！你跟我们一起去钓虾吧！我跟朋友们约好了下午去钓虾的！”苏秦仰着头边说话边蹦蹦跳跳的把顾硕往外拉。

　　顾硕向秦言求救，奈何他抱错浮木，秦言根本没招儿，反倒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对啊，一起去吧，正好，钓到了我们晚上还能吃虾呢！”

　　苏秦点头如捣蒜，最终成功的把顾硕拖走了。顾硕也被迫加入了钓虾小分队。

　　顾硕走后，秦言忽然有些不自在了——她还没做好跟她那个姐夫单独聊聊的准备……可是该来的总该来的。

　　“对不起。”

　　秦言如期听到了这句话，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苏向荣这样说完之后就退出了房间。果然他也是一样，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都多久了？苏秦都这么大了，两个人都没做好面对一个人已经死亡了的事实。

　　秦言想揪着苏向荣的衣领揍他一顿，指着他的鼻子问为什么要让秦芸替他去死。

　　秦言记得那时候秦芸跟着苏向荣这个穷小子跑的时候，自己问过她是不是值得，秦芸当时说：“值得，他值得我为他去死。”

　　然后她就真的为他去死了。

　　秦言想，揍他一顿。因为失去的那个人，是她的姐姐，她当时唯一的亲人。她也曾无数次脑补过自己怎么揍他的场面，她一直觉得再见到这个男人她一定第一时间上去抡他一拳。

　　可是秦言没有抡那一拳，她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有些事情，当下没有完成，以后可能也就真的不会去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