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国》文昌书院一书生

1、都城

　　(一)破国
　　齐英德二年
　　宣月城破,齐帝统大军二十万入城,虏陈少帝及其弟宣平王于朱雀楼.陈国灭.陈庆懿皇太后自刎栖凤楼.
　　陈帝陈攸
　　四月前父王归天时我就明白我陈国将灭的命运,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快.
　　齐主的英豪壮志和雄才大略使那梁国内忧外患,于两年前归齐,于是我失去了最后的合作伙伴.
　　早知道赢不了,却还是拒绝了子仲和他一起离开的邀请——这毕竟是我的祖国,我要看着它被攻破,这是最后的任性与骄傲.
　　我和昱坐在高高的朱雀楼上最后一次俯视这片土地,然后看到了那个男人——赵恒.
　　齐主赵恒
　　我走过许多跪着的人们,缓步走到两个少年面前——唯一仍站立着的两个少年.
　　目光扫过微微低垂眼帘的白衣少年,然后向另一个开口:“你,是陈攸.”
　　用了肯定,挺拔的脊背和无法掩饰的高贵气质让人无法认错.
　　“臣是.”
　　语气里加上了恭敬,同时称自己为臣,可还听得出他的傲气.呵,有趣.
　　我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臣若见君,当叩跪.”
　　楼上风很大,少年披散的黑发随风飞舞,他缓缓地向下跪.
　　陈攸
　　我跪在齐帝的身影里,看见落日的余辉.齐国的士兵将陈国的旗帜砧断,大旗落下,我看见了一个朝代的兴起和自己命运的终结.
　　赵恒,给我一个痛快的了结.
　　就象我与子仲说的或者是没出口的:我已经厌倦背负这沉重的包袱.早日了结吧,即使要用我的生命.
　　(二)策
　　“臣有事启奏.”“讲.”
　　“臣欲为陛下收蜀地.”
　　“——若臣成功,请饶罪臣弟一命并勿伤陈地所有百姓.”
　　赵恒轻轻地笑:“好.”
　　白色绢布绽开红色的朱砂,丹红的液体顺着锋锐的刀刃划过少年冰润的手指,凝结为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赦”,字体流利,不染半分矫饰.
　　少年拾起案上素绢双手呈与赵恒,道:“陛下请命人送与西宁王世子军中,同时下书于西宁王劝降,五日则见分晓.”顿了顿又道,“请陛下记得许臣之事.”
　　赵恒大笑:“天下已是本王的,定然说一不二.”白皙的指捏住少年下颌,抬起他略微低下的头,仔细玩赏那双深黯的眸子里三分痛楚,三分自嘲,三分了然和一分漫无边际的潇洒.
　　这少年皇帝,竟是想就死了呢.赵恒放开少年紧绷的下巴,看着马上在他脚下端正跪着的示弱的年轻皇帝,轻声道:“你怎么忘了你自己呢”
　　“臣不劳陛下加恩,蜀地入陛下手中之时请允臣自裁.”
　　“是吗,你不需加恩,你弟弟便也不需要了.”
　　赵恒沉声淡淡道.
　　“陛下!请您饶过我弟弟,他还小,并不懂事.请您惩罚臣下,不要伤害他.”
　　少年跪前两步,在赵恒脚下叩首至地.
　　赵恒
　　这少年即使是向仇敌做最卑微的动作时也能优雅地如抚筝弦呢,果真是江南水乡养出的人儿.我笑着道:“命尚书台,封陈攸为安国公,其弟陈昱封宣城侯.”
　　顿了顿,然后说:“你便随侍左右吧,宣城侯.”
　　那白衣少年终于抬头,让人无法形容的眼神迷离地望着远方,紧咬的唇微微张合,“谢…陛下。”语声黯然,说不清是痛是恨或是别的东西.
　　“真像,宣城侯,你长的真像你哥哥.既然你哥哥要你活着,你便好好活着.让你哥哥安心吧.”
　　赵恒转身面向陈废帝,道:“安国公,你死了,昱若有错赵恒还能惩罚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