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字采薇》丹青子

15、杨过离岛

　　夕阳熏软了苍天，暖橙橙的。白云荡起了潋滟的余波，金砂覆上海面，盘旋的幼雕停在木栓上。

　　郭靖离岛一段时期，要带杨过上终南山。这本也势在必行。如果不去，他不会遇见今生的挚爱，神雕侠侣也就不是神雕侠侣。

　　厉胜雪没有拆人姻缘的坏习惯，或为王怜花美色相诱一时，本也不会留恋。却非寡情之辈，只是太过计较，没有回报的事情她很少会做。然，情之一字对她意味极重，洒脱知性难改一方原则。潇湘子，她第一个男人，那时是她的身体，那个现代的身体，缩小版的，一点点养成那种。

　　她不喜欢离别，今天意外得出来送行；风大，只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披风，朱三的。她曾是朱三的妾侍，偷个把衣衫不难。

　　她更不会安慰人，杨过包袱塞些零嘴儿罢了。拍拍他的头，笑靥和善。她对孩子总是和善。
　　可是没有她这样的，唇色发青，眼底发青，十足十老病美人。可她有什么病？毒药半解的孕妇而已。只是，杨过并不惧她，他倔强得抿着唇松了松：“姐姐有了孩儿，要多保重……”

　　杨过打什么主义，她清楚地很。她瞒住了欧阳克的事情，杨过当然心里是有那么点感激的，杨过从小就恩怨分明，这是不会错的。油嘴滑舌骨头闷硬，这种人不成大器变成大祸……她一世世不是白过。

　　黄蓉看他巧舌如簧，一口一个‘姐姐’唤人，恨他死性不改，到这时了还博人家怜悯，甚至是否要对厉氏求情，或者直言“我也想做姐姐的孩儿”这样的话，讨巧卖乖。节外生枝毁了她一番计较就不好。终是不喜，不喜则少怜，递给郭靖一个眼神使他去拉一拉。

　　别看郭靖是个硬汉形象，那心比面前两个女人还要软，蹲下身来一番“情感说教”，千古仁义一人占尽似得。这荒诞剧厉氏快看不下去：“行了，又不是不回来，没有道理一齐在这哭天抹泪，你说是不是修文？”

　　她问得是毫无伤感之情的武修文，惊了他，他诺诺称是。心中对着这个姑姑又敬又怕，旁若无人之时，厉胜雪讲鬼故事声形并茂，常吓哭了他。（当然，她拿蒲松龄名著班门弄斧，对付几个小鬼绰绰有余。）

　　“过境大哥，趁着天早，还是速速启程吧！”

　　“是啊，如霜说的对。早去方能早回，靖哥不必耽搁了。”

　　她们这样好过亲生姐妹，难道我这叔侄之情还不如萍水相逢，转念一想，还是待杨过学成，速速与自家女儿匹配，方是了了一桩心事，对得起穆念慈及……杨氏一门忠烈。郭靖这样想，牵起少年渐养白腻的手掌沉沉点了头。黄蓉一笑，娇容生辉，无比美艳。此事大局已定，接下来就是攻心为上……对象：厉如霜。

　　黄蓉大概明白两夫妻合力也未必是她厉氏对手，留下米食养她一养，给点甜头，便是西毒等牛鬼蛇神再来桃花岛，武力也更充盈些。待郭靖返程，他们夫妻送她顶上江南这个缺口，有这么个宝贝在震慑一方更好，金人处便不敢造次。黄蓉聪明绝顶，机关算计诸事信手捏来，此时支走郭靖留她独处可谓一举两得。厉如霜恃才傲物，唇枪舌剑暗藏，虽不是好相与之辈，她临危不乱，又不是见死不救，这等人才用在手里也是好的。黄蓉做帮主已久，当有识人眼光，可惜她不知自己终身算错一桩，两位女儿的幸福算是半葬。

　　事实往往要宽和才有福，又怕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尘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