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妖》飞语

22、二十二

　　我竟然会说出那些话来！而且还是滔滔不绝的说！
　　我跟在月下妖和菁后面，慢吞吞的挪动着步子。回想到昨天的情形，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那些多话，就算是牧也是。甚至昨天之前我都没想到我居然会说出那么多如此……脆弱的话来。
　　为什么？难道那些其实才是我心中真正所想么？
　　不，才不是！我一定是中了邪了！要不就是最近太累了！
　　一定是这样。否则我怎么会在月下妖面前表现的那么……可怜？居然，居然还被他抱着……而且到最后，我竟然在月下妖的怀抱里睡着了！
　　唔……丢脸死了！
　　该不会是月下妖那个家伙，对我施了什么法术吧？！
　　我瞪向走在前面那个淡蓝色一头银色长发的人影。
　　被他那双充满蛊惑的眼睛一看，我好像就不再是我自己，连思维都不再受自己的控制，许多陌生的情绪通通一股脑的涌上来。
　　自己在月下妖的注视下彷佛就是赤身裸体，如同稚儿。
　　就好像是多年隐藏的秘密突然被挖掘，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让我不禁懊恼。抬眼望了一下前面，我又突然回想起昨天的情形。月下妖的手臂纤长而有力，将我整个身体裹了起来抱进怀里。那个怀抱是如此的温暖，有力，让人感到平静和安全，舒服的让我甚至都不想离开……
　　我一惊，差点跌倒，我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小莫蒂，你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什么呢？”月下妖突然停下来转身问我。跟月下妖并排走在一起的菁也停下来，看向我。
　　接收到月下妖的视线，我脸上腾的一下如火烧。
　　该死的，我紧张个什么劲啊？！
　　“小莫蒂，你脸怎么那么红？”月下妖奇怪的问。
　　“没……没什么。”我慌乱的说，“大、大概是天气太热了。”
　　“热？”月下妖疑惑的看着我，向我靠过来，“现在不过是初夏，可看你脸红成那个样子，真有那么热吗？”
　　我猛点头，直往后面退。拜托你别靠过来了，只要你不靠近我，我就不会脸红了！
　　“你、你管我？我愿意！”我大声道，却依然忍不住心慌意乱。昨天黄昏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在月下妖怀里睡了一个下午，我当时真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不敢看他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我便立刻挣脱他逃到自己房间躲了一个晚上。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不过要不是昨天在宫里的时候跟菁说好今日来逛北城，我还真想永远不要再看到月下妖那张脸！
　　月下妖停了下，古怪的看了看我。然后向我走近一步，我退一步，他就在近一步。
　　我还想退，却听见一边的菁噗哧一声笑出来。
　　“九殿下，月，你们两个在玩什么呢？”菁抿着唇，一副强忍笑意的模样问道。
　　月下妖耸耸肩，眯起眼睛看了我半晌，突然嘴角勾勒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味深长的道：“我也想知道呢……小莫蒂大概想跟我玩捉迷藏？”
　　我顾不上理会月下妖语气里的戏谑，赶紧转移开这个危险的话题才是要紧。“对、对了，菁，为什么今天大街上这么多的人？” 我转向菁问道，一不小心便碰到从我身边穿过的行人。
　　抬眼看去，整条大街上到处都是流动的人影和喧闹的摊贩。尽管我们现在身处北城最繁华城区最热闹街道，平日人或许就很多，但是这样一路走过来不是踩到这个就是撞到那个的情形，还是表明这街上的人也实在多的不同寻常，而且还有许多奇装异服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王都居民的外地人。
　　“九殿下忘了吗？再过一个月就是祭天大典了，祭天之后便是狂欢夜，所以很多人都从各个地方赶到王都来参加这个一年一度的盛典，估计还有不少是邻近附属之国的百姓呢。”菁回答道。
　　哦，对了，我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祭天？”月下妖歪着脑袋问。
　　“是的。” 菁解释道，“祭天是莫国一项很重要的仪式。每年有两次祭天，一次是在正月，是皇家祭祀，称为春祭，为的是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歌颂祖先以求保佑。还有一次是在七月中旬，称为秋祭。秋祭是承上启下，除了感谢神明的庇佑外，更重要的是祭司要为秋收做祈祷，禳灾祈福。春祭主要是皇族的活动，而秋祭则会有更多的民间活动，秋祭里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祭祀最后一晚的狂欢，会有很多人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参加这一盛事。到时候皇帝会下放特令整夜开放城门，整个王都内外都将会是通火辉煌，歌舞喧腾，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呢！”
　　“那一定很好玩喽？！”月下妖眼睛闪闪的，一脸兴奋。
　　“是好玩……不过到时候就有的我受了……”我不满低声的哼哼着，其他人是开心了，最累的可是我。开放城门不是小事情，在那种热闹混乱的场面下，王都守卫的责任可就大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要领着近卫军彻夜的执勤，以防不测。
　　“今年还是菁你来主持仪式吧？”我问。
　　菁点头，然后冲着我们眨眼一笑道：“所以我能偷懒的时日可不多了，之后便要为祭天做准备。这几天就让我陪着九殿下和月，尽情的游玩一下吧！”

　　菁果然是个好向导，比我要强太多，至少他不会迷路……
　　而且他似乎对北城复杂曲折的街道小巷很熟悉，七拐八转的就能领着我们从迷宫似的小路走到大道上。对这里的店家街市也都了若指望：哪里是居民集中居住的地方，哪里是集市摊贩聚集处；哪家酒楼的酒最香，哪里的点心最有名，还有哪个店铺里卖的全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总之北城能玩的好玩的地方，几天的时间里，菁都带着我们逛了一个遍。
　　老实说，作为皇子的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八年，却仍是对它陌生的很。这几日倒是让我好好重新认识了下王都繁华的景象，也多少了解了些百姓平凡的生活。
　　相比庄严肃穆，连街道都是那么整齐划一的南城皇宫，北城的人们虽然生活不是那么奢华富贵，但是他们却活的很真实，也很快乐。
　　只是……
　　我看了看正站在一处摊贩前，对着琳琅商品指指点点的月下妖和菁。
　　月下妖便罢了，我没想到菁看似弱不禁风的身体，也是如此的能支撑。每日都要走上不少的路，还要夹杂在越来越多的人群里穿梭，连我这种行军惯了的人一天下来都有些倦乏，菁却似乎都毫无影响一般。
　　我叹了口气，捋了下散在耳边的碎发。看看周围嘈杂的人群，还是有点不适应。
　　人太多了。
　　以前我都是一个人在空旷的宫殿里，习惯了静，习惯了孑然一身。也可能在宫里的时候，战斗的时候，应对的危险太多了。我对人的接近很敏感，所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像这种时不时的会碰撞到他人的情况，肌肉有种本能的紧张。
　　有点疲惫。况且这种悠闲的逛街的行为似乎也不太适合我。
　　不过……
　　我看向月下妖，他正微笑着，侧向菁在跟他说些什么。他眼睛低垂着，表情柔和，整个人都似乎散发着光彩，与众不同。而他的俊美跟菁的清秀，站在一起正是两种不同的风采，引得路上的女子不断对着他们行注目礼。
　　月下妖……看上去很快乐。也许是千年的沉睡让他脱离人世太久，所以他现在对很多东西都充满了兴趣和好奇，而且，他也似乎很喜欢人群聚集的地方……
　　至少，我再也没看到他脸上露出那种落寞的神情了。
　　嗯，那个，其实，感觉也没那么累了……我呆呆的望着月下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