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雪山上的神秘公子（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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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雪山上后，宁欢被安置在了后山一处宁静的小院里。郁晴风不知施展轻功跑到哪儿去了，留下宁欢跟着映臻去小院，途中她瞠目结舌地看着沿途富丽堂皇的殿鸾朱阁，只觉得这跟戏折子上皇帝老儿的住处也差不了多少了。
无数漆着金粉的殿堂，那些琉璃瓦在日光照耀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从第一座殿阁开始，所有的屋檐上都伫立着不同的神兽，依次是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狎鱼、獬豸、斗牛和行什。这些铜雕栩栩如生，在屋顶叱咤风云，睥睨苍生，眉眼间依稀带着不屑又凶悍的神情，令人心生畏惧。
凤凰不与燕雀为群，狮子作吼群兽慑伏。
她这样看着看着，依稀忆起从前小姐教过她的一些令她昏昏欲睡因而一知半解的古语，突然明白了那些话的意思。
她隐隐猜到了什么，终于在经过主殿时看见了牌匾上金碧辉煌的三个大字。
见风阁——当今武林最鼎盛的剑阁，也是群雄之首，江湖龙头。
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居然迷迷糊糊就来到了见风阁！
不过，见风阁不是名门正派吗？怎么会莫名其妙对她一个小小的婢女下手？真真是古怪。
宁欢是神医谷的一个婢女，自幼跟随谷主陆梨一同长大，虽是婢女身份，却和陆梨情同姐妹，连已逝陆谷主的师妹风诺也将她视为一家人，从未把她当成外人。十七年来她鲜少出谷，总是陪伴在陆梨身边寸步不离，此番也是同陆梨一起来到江南为前不久收下的病人搜寻数种草药。
那个病人是见风阁阁主叶琛带来的，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竟然中了传闻中无药可救的乌月之毒，而小姐竟然不顾风姑姑反对，执意收下了这个病人，义无反顾地开始寻找起救人方法来。
先前她之所以会到镇子上去，纯粹是因为小姐和叶琛跑得不见人影，她才前去找他们。她倒不担心叶琛会对小姐图谋不轨什么的，但是他们之间那种古怪的情愫连她这等迟钝的人都看出了蛛丝马迹，足以证明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叹口气，她觉得自己浑浑噩噩就被搅进了一滩泥浆里。叶琛当然是不可能找人把她绑来的，何况此时他根本不在见风阁，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见风阁有人在蠢蠢欲动，想要脱离叶琛的辖制。
她不笨，只是从来都懒得去深入探究什么，只是此次事关自己的小命，她不得不多想想。可即便如此，她的懒病也再次发作——今天想的够多了，差不多得了，见好就收。
她伸伸懒腰，回头对跟个影子一样的映臻说：“喂，我说你好歹说句话表示你还活着啊！这么一直走，你不觉得闲得慌啊？”
映臻平静地看着她，“不觉得。”
真是败给他了……宁欢摇摇头，开始一个人的对话。
段子一：
宁欢甲：“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宁欢乙：“狗屁，寒风凛冽，冰雪未融，这叫不错？”
宁欢甲：“明明都是春天了，为何这山间竟有如冬日？”
宁欢乙：“因为这山上住着个沉默寡言冷如冰山的木头男！”
映臻：“……”
段子二：
宁欢甲：“盘古开天辟地，为何创造出男人？”
宁欢乙：“盘古和女娲出现了感情纠葛，为了气女娲，就创造出了沉默寡言冷如冰山的木头男！”
宁欢甲：“那他又为何创造出了女人？”
宁欢乙：“后来他俩重归于好，于是创造出我这种好女人来拯救被冷死的气氛。”
映臻：“……”
天气本来就很冷，宁欢的一番冷笑话无异于雪上加霜。
映臻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朝着她的后劲利落一击，宁欢应声而倒。
很好……他默默地擦了把汗，把倒在雪地上的人扛回了小院。
*****
宁欢就这样在后山的小院里住了下来，一日三餐大鱼大肉，不过短短几天，她的脸都圆润了不少。总而言之，除了自由以外，她的日子如鱼得水，应有尽有。
这些天郁晴风也不知在忙什么，只剩下沉默寡言的映臻守着她，负责她的自由问题，而她的日常起居就由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叫做伊雪的姑娘来打理。
真可笑，她自己都是个婢女，如今成了个俘虏，反倒过起了小姐的日子。
看着铜镜里又圆润不少的面颊，她叹口气，觉得这样闲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对正在给她理被子的伊雪说：“有没有刀？”
刀？
伊雪的表情十分惊慌，一看就知道她一定是认为这个被囚禁的姑娘是想逃跑。
“没……没没没有！”
“那有剑么？”
“没有！”
“那……棍子？”
“都都都……都没有，，姑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宁欢叹口气，“再这么闲下去过不了这个春天我就会长成个球，你要是不希望看见某天我把这床压扁或者把门框挤坏，劳烦你给我找点能练功的兵器来，我得练练。”
其实她已经开始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郁晴风该不会想像养猪一样把她养得又肥又圆然后宰来吃了吧？
脑子里浮现出手持菜刀一路追杀她的风骚男，她不禁深深地哆嗦了一个。
转而看着伊雪一脸“你不要害我”的表情，她无语望苍天，终于长叹着走出门去。
“姑娘？”映臻的声音适时响起，不多不少，恰好在她的右脚刚跨过门槛却又还没落地之时。
她就知道！
宁欢死气沉沉地回过头去看着突然出现在门边的灰衣人，“大哥，我闲的要发霉了，容我在这院里跑跑步健健身成不？”
映臻像是在查探她面上的神色几分真几分假。
“我对天发誓，我要是想逃走，就叫我长出小鸡鸡，这辈子不男不女！”
她的表情极为虔诚认真，于是映臻黑着脸点点头，看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姑娘开始古怪地在院子里做起了奇怪的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她一边轻快地数着节奏，一边上下跃动，甚至……甚至扭起屁股来。
映臻赶忙回过头不敢再看，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色竟然露出一抹红晕，心跳加速。
就在此时，院外突然响起一个轻盈悦耳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宁欢没停，一边继续扭屁股，一边自然地回答：“健美操。”
“……健美操？”
看着这样古怪的姿势，郁晴风身姿飘逸地走进院子里来。
这几天才回来，忙着应对阁里大小事务不说，还要又一次面对阁里众人的又一波炮轰——要他立马出任见风阁阁主，顶替叶琛的位置。他不是不愿做，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只是……还未到时机。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事情，他几乎没有休息就赶来看他的俘虏。原以为宁欢被困了这么几天，一定是郁郁寡欢亦或唉声叹气，岂料才刚到院外就看见一袭红衣在院里跳得正欢，搔首弄姿、摇头摆尾，好不欢乐。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和阁里的所有女子亦或名门正派的大家闺秀都不一样，笑不露齿、温言慢行、蕙质兰心，这些特质在她身上统统看不见半分影子，比起那些他见惯了的淑女，她更像是一株戈壁滩上的植物，不依附任何外来事物，只消她一人就可以面对一切。哪怕环境恶劣，哪怕艰险万分，她都能从容应付，甚至像是感觉不到这些困难似的，自顾自的活得潇洒自在。
他忍不住想笑，特别是在看到她又一次的重复扭屁股的姿势后。
“公子，我不是有意——”
映臻急急地走上前来想要解释宁欢踏出屋门的前因后果，岂料郁晴风只是淡淡地摇摇头，唇角含笑地说了句：“无妨。”
他转过头去对宁欢说：“有客前来，不请我进去坐坐？”
宁欢翻白眼：“没见我正忙着？”
接下来，继续——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郁晴风也不气恼，不紧不慢地说：“我带了卤鸭脖——”
话刚出口，那头的人迅速停下手里的动作，飞速奔到门口弯腰一揖：“公子请进，屋外风寒露重，进屋暖暖吧。”
那表情，那语气，真挚感人得像是见了亲爹似的。
郁晴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眉梢眼角都挂着春风，清润的声音在空中飘散开来，似是一首悦耳的曲子。
映臻怔在了原地。
上一次看见公子这样笑……是在多久以前了？
宁欢毫不知情，当下依旧笑得一脸谄媚，“诶诶，我说你，快进来啊，还愣着做什么？”
郁晴风一边笑，一边走了进去，一撩衣襟坐在桌边，将手里拎着的油纸包放在了桌上。
知她爱吃卤鸭脖，此次特意将将士带来的望江楼名菜带了来，反正他不爱吃，索性给这个吃货好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喂一只宠物。
宁欢不知他心里的想法，当下感动得真和见了亲爹一样——虽然她完全不知自己亲爹长啥模样，但就是觉得郁晴风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她赶忙端起茶壶给他倒茶，“来来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郁晴风看了眼那只杯子，没有接，只是说：“你吃吧，不用管我。”
美食当前，她也懒得管那么多了，坐在他对面迅速打开油纸包，尚且冒着热气的鸭脖就这样展示在眼前。星星眼，星星眼，她虔诚地捧起一直卤鸭脖，凑到嘴边，重重地咬下一口。
香嫩鲜酥，油而不腻，入口即溶，肉香四溢……这简直是世上最美味的卤鸭脖有木有！
看她这样满足的样子，郁晴风忽然有种莫名的成就感——作为一名养猪专业户，当你看着自己的猪非常健硕满足地吃着猪食，活力四射，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发自内心由衷的喜悦与自豪吗？
没错，这就是他此刻的心情。
临走前，他心情很好地留下一句：“我最近会很忙，不会太常来。若是有何需要，就吩咐映臻来告诉我。”
宁欢一个劲点头，像是一个小媳妇儿一样依依不舍地朝他挥手，星星眼里泪眼婆娑，看得郁晴风那叫一个风中凌乱。
他怎么觉得他像是一个抛下妻子要去勾栏院的浪/荡丈夫啊？
*****
自打郁晴风说了那句“若是有何需要，就吩咐映臻来告诉我”以后，他每日在书房批阅属下送来的文书亦或在大殿讨论事情时，都会看见映臻前前后后无数次跑来的身影。
“公子，宁姑娘要一根棍子。”
他放下手里的文书，诧异地抬头询问：“要棍子做什么？”
“她说……她说她要练打狗棍法。”
“……打狗棍法？”
映臻只觉喉咙堵得慌，“呃……宁姑娘说想吃狗肉，听闻后山有狗叫，所以要练打狗棍法去抓狗……”
郁晴风太阳穴突突直跳，尽力不让自己去回想后山唯一的那只前不久被使者从西域辗转千里带回来的纯种西域毛狮。
他顿了顿，挥挥手，“……准。”
没过多久，映臻又来了。
这一次——
“公子，宁姑娘要一口锅。”
这次他明白过来了，她居然这么快就把那只传闻中凶悍无比的毛狮降服了？
他默默地闭了闭眼，回想起前不久刑罚楼的长老神情激动地说要把这种凶悍的毛狮养大，然后与中原的母狮繁殖，以培养出一群可以作战守卫的凶兽。
不好意思了，长老……
他挥挥手，“准。”
于是这一刻，宁欢同学不知不觉为我国古代的和平作出了巨大贡献。
不日。
“公子。”
映臻在他身后低低地叫他，他伸手制止了正在发言的下属，侧身去听映臻讲话。
“公子，宁欢姑娘要十包茶叶。”
“十包？”
这未免……太多了些吧？她一个人喝的完？
映臻尴尬地重复宁欢的话：“宁姑娘说用茶叶来泡澡可以美容养颜、清神醒脑，是居家美容不可或缺的东西。”
“……”郁晴风的太阳穴又一次开始欢快地跳动。
“公子，要我下山去买吗？”映臻小心翼翼地问。
无语半天，主子还是低低地说了句：“准。”
清清嗓子，继续开会。
日复一日，在十天的日子里，宁欢同学共计叫映臻来找了郁晴风三十一次，除了要棍子、锅和茶叶，她还曾经要了十只来自全国各地不同地方的鸭子，美其名曰要研究不同地域的鸭脖具有的不同风味。
郁晴风是很想一把将她揪出来捏死的，但是碍于自己先前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承诺下的那句话，也只得叫属下四处奔波，去完成她那可笑的要求。
于是见风阁里虽然风平浪静，但众人都在窃窃私语一件事——即将成为他们新阁主的郁晴风金屋藏娇，并且可怕地成为了一个妻管严。
半数男弟子幻灭了——他们一直以来崇敬爱戴的师兄啊！
当然，半数女弟子既开心又失落——开心是因为这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男子，不光才貌双全、气质斐然，还懂得爱护女性；失落则是如此完美的男子……竟然名花有主了！
总而言之，因为宁欢的到来，见风阁的弟子们平静的日子一时之间是风生水起，活得很是有滋有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雪山上的神秘公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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