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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拜师掌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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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想着快些修炼成仙,走出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可是越是着急,第十境越是突破不了。而那以后,颜渊再也没有用昆仑镜联络过她,朝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便是很有可能昆仑又出大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猰貐和睚眦觉得再让朝歌这样急于求成的修炼下去,不是成仙而是要成魔了。
锁妖塔内妖气冲天,想要保持着清灵的仙身是件高难度的事情,朝歌已经将猰貐睚眦驱逐到角落,教他们闭了气息,以防干扰,自己则原地打坐,修炼第十境。
刚开始还是这般安静的坐着,等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还不见任何起色的时候,朝歌显然蠢蠢欲动起来,伸出了两条尾巴攀附着塔壁往上顶,似乎在宣泄这股燥热的力量。
猰貐和睚眦本是谈笑风生,看到朝歌急躁的态度吓得连退三尺,保持距离。
驱散的妖气游弋回朝歌的周围,引发体内阵阵热量,汹涌着,叫嚣着想要发泄,就在这股力量马上就要突破临界点的时候,一声清冽的嗓音隔着遥远的时空传来:
“圣人体道之无,法道之自然无为,以之修身,当无欲而静,无心而虚……”
朝歌绷紧的眉宇逐渐舒展,等到颜渊的声音渐行渐远,这才完全放松自己,集中精神,进入修真的最佳状态。
这以后大半个月,除非是在修炼的时候,否则颜渊不会和她说一句废话。
等到皇天不负苦心人,朝歌终于一朝突破第十境,整个锁妖塔为之震颤,原本萦绕周围的妖气瞬间溃散,杳无踪迹。
猰貐和睚眦也是惊喜道:“看!看……成功了!仙印出现了!”
汗流浃背的一张脸上,素净的容颜极为标致,如今修得真身之后,额间印上金红色的火焰之章,使得整个人变得凌厉而妩媚。朝歌缓缓睁开视线,与先前的感觉大为不同的是,不仅在这昏暗的环境能看清任何,更是连远方清风吹过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可思议。
朝歌起身欢呼道:“师父!师父你看到了吗?我成功了!朝歌现在是神仙了!”
那一头忍不住轻声咳嗽起来:“恭喜你,朝歌。”
“师父你怎么了?师父你身体不好吗?”
镜中的朝歌像没头苍蝇一样奔跑着,仰望着,颜渊捂住自己的口鼻,迫使不再咳出声来,道:“为师无碍,你不必担心。”
朝歌自然不信这些要面子的话,跑到锁妖塔的出口,拳打脚踢着:“有没有人!放我出去!我是神仙了,快放我出去!我要去看师父!”
颜渊伸手企及不了,只得笑道:“傻瓜。”
三天之后,光明果真到来。
在禁闭了两个多月之后,头一次感觉阳光这么温暖,朝歌迫不及待奔出去,回头对猰貐和睚眦轻轻一笑,转身向着迎接她的人跑去。顾不得任何在场的三清四御和天兵天将,只想大声哭泣着:“师父……师父……”
颜渊似是承受不住她这样的攻势,连退三步,一旁的太上老君关心道:“掌门抱恙,亲自过来又是何必?如今九尾修成神仙,也是可喜可贺,回到昆仑可要再接再厉,万万不可再受他人摆布了。”
朝歌仰头道:“师父怎么了?师父果真受伤了吗……伤在哪里?”
老君多此一举道:“掌门不日前去台隍夷夏营救水曜星君,和魔尊一战,的确有所损耗。索性那魔头也没占到便宜,如今仙魔两界休战期间,你可要照顾好掌门,但愿能早日恢复,委以重任。”
朝歌才要说话,颜渊止住道:“三清答应重做审判,对朝歌网开一面,颜渊感激在心。那么就不再打扰,我们这便回去了。”
老君笑道:“客气客气,那是九尾天资聪颖,能够修成神仙也是不易,师徒两位……保重吧!”
朝歌欠身拜礼:“老君大恩大德,朝歌没齿难忘。”回头再看师父,正是低头注视着她,朝歌本想询问他的状况,被他这么一盯,反倒觉得不太自在,“我……我很奇怪吗?”
颜渊伸手撇开她散乱的刘海,朝歌这才想起自己在黑暗里关了一个月,身上早就臭了,吓得急忙推开彼此的距离,颜渊的手停在半空中,却是一样表情黯淡下来:“我们回去吧。”
本以为就这样去勾陈宫,没想到昆仑的几位长老都在太和殿外等候,见云香车停驻,上前道:“掌门总算回来了,仪式这便开始吗?”
颜渊点头,“麻烦诸位长老了。”
“仪式?”朝歌疑惑,颜渊笑道,“朝歌忘了吗?正式收你为徒的事。”
朝歌这才想起曾经师父的允诺,再朝太和殿望去,只见长生殿和太玄殿的十二宫弟子均已列阵两侧,主事弟子在掌门席位下等候许久,手执明卷,一身肃穆庄严。
朝歌只看着颜渊从她身边走过,踏上阶梯,走上座位,一掀衣袍入座,继而全场便目光熠熠的看着门外不知所措的朝歌。
尽管以往劣迹斑斑,尽管现在肮脏不堪,颜渊仍旧接纳了从锁妖塔释放出来的她,试问这份恩情,将何以为报?
“昆仑列祖列宗在上,第十九代掌门颜渊授命,今纪年八千四百九十二年元月十五,收九尾灵狐朝歌为直系弟子!”
温泉里,朝歌伏在岩石上静静的回想。
这一天终于到来,她成为昆仑掌门的直系徒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想起不久前的变故,突然又悲伤起来。
清凝不在了,散融也不在了,积原被关在祠堂,如今陪伴着颜渊的只有她一个人。若是曾经的话,一定会为这样的结果而欣喜若狂,可是现在却这样怀念着过往,希望每个人都安好着,相伴着。
一路走回院子都失魂落魄,等听到颜渊房里的咳嗽声这才醒悟过来,朝歌推开门急急忙忙的闯进去,颜渊正是扶着梳妆台咳嗽,朝歌焦急道:“师父!师父怎么了?”
颜渊挥手道:“无碍,一点风寒罢了。”
朝歌从外间倒了滚烫的茶水来:“师父……究竟怎么了?是去救大师兄的时候,被魔尊伤到了吗?是不是很严重!”
颜渊不语,朝歌更是心急如焚,拉着他的手道:“要不去找太上老君瞧瞧!他那里——”
“不用了,”颜渊松开道,“倘若惊动了三清……影响不好。”
朝歌一下跪倒他身边,“师父……果真受了重伤?”
颜渊也不再隐瞒,将她扶起身道:“为师的确……重伤难愈,但是……这也不能给八大仙门带来困扰。我想了很久,决定在将你救出锁妖塔之后,前去玉虚峰闭关修养,兴许在天庭下次急召之前,能够复原。”
朝歌愣住,“师父……是因为我才错过最重要的治疗时间的吗?师父究竟怎么样?我有草药,能够给师父调理好!师父若是闭关,我也要一旁伺候着,等到你好为止。”
颜渊只是将她拥入怀中,淡淡一笑:“不关朝歌的事,不要难过。”
颜渊执意不肯透露太多,朝歌也不想勉强他,打算次日去找积原问个清楚,便扶起颜渊坐到床沿,道:“那……那师父休息吧,朝歌不打扰了。”
想来颜渊不止身体上有伤,心中更是郁郁不平,这短短的日子里,失去了这么多,任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朝歌关上门一霎那,只看他坐在床上有些呆滞的模样,不免心如刀割,潸然泪下。
祠堂门口有藏睦看守着,见朝歌过来便阻拦道:“掌门有令,任何人不得会见积原。”
朝歌本来心情很差,脸色更差,道:“你让我进去,随后我再向师父领罚。”
藏睦想想也是,便开门放行。
积原不知被关在这里多久,祠堂里已经浮了一层灰,听到脚步声进来,这才反应迟缓的回头,在看到朝歌的时候,那双没神的眼睛突然迸发出一点光芒,随即又恢复阴暗。
“大师兄。”朝歌在他身边跪下,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朝歌才率先开口:“我来是想问,师父的伤势。”
本是停滞的神色有一丝阴霾爬上来,积原默默不语,朝歌道:“求大师兄告诉我,师父已经病入膏肓了!”说罢,对他磕头伏在地面忍着泪水道,“是我耽误了师父治病的时间,我不能再这样袖手旁观,求大师兄告知实情!”
积原不答反问,苦笑起来:“你可知……为何我毫发无伤?”
“师父……他——”
“小师妹……我在台隍夷夏破戒了,甚至差点沦为堕仙。”
朝歌猛然抬头,“破……五戒吗?”
“杀生、饮酒、妄语……以及邪淫。”积原低头看着她,再看自己,一身污秽,不免自嘲道,“我的仙身毁了七七八八,若是师父晚来一步,恐怕连自己都认不得了。”
朝歌只是安静的听着不为人知的故事,积原满心沮丧道:“师父和重黎大战,两败俱伤……当他带着我杀出重围的时候,却是被丧失心智的我……偷袭了。”
朝歌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虽然是重黎给我下的圈套,让我走火入魔,可是我却亲手把轩辕剑……刺向了师父……”
“轩、辕、剑?”朝歌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你……受了重黎的蛊惑,要杀了师父?”
“对!我不仅犯了五戒,更是出手弑师!我禽兽不如!小师妹……不如你现在杀了我,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我杀了师父……我居然动手——”
朝歌被他狰狞恐怖的模样下得六神无主,撞上三清供桌,喊道:“大师兄你冷静点!事已至此!师父都原谅你了,我有什么资格!”
积原这才松手,跪回原先的位置,蹂躏着长满胡茬的脸道:“……正是因为师父不计前嫌,毅然决然将我带回……我才这么痛苦!我已经配不上做他的徒弟,他还用仅剩的法力为我驱除邪魔之气……望我回归正道……可是已经晚了!已经太晚了……”
积原痛苦不堪,以头捶地,鲜血淋漓,惨不忍睹,朝歌更是泣不成声,积原抬头道:“从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不配做神仙了……日日夜夜,都是折磨。”
朝歌擦干眼泪,顾不得这些,只在意颜渊的伤势,“轩辕剑的话……要怎么去救?”
“上古神器,弑神之剑,师父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仅有的奇迹,没有……”
“你骗我!”朝歌一把将他扑倒,本是忍着心底的火气,这才全面爆发出来,积原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杀了我为师父报仇……如果有你陪在师父身边的话,他一定可以不用在意我的存在的。”
朝歌反手一个耳光,恨道:“你这个混账!你以为师父为何救你?是因为散融和清凝都死了,所以才舍不得你唯一一个徒弟吗!你这个混蛋!还不明白吗!不是因为只剩你,才这么珍惜!而是因为你们每个人在他心里都是一样的,不可以失去任何一个!你明白吗!”
“可是……弑神之力已经深入骨髓,就算你把命嫁接给师父,也是无济于事的,除非最为完整的女娲石。”
朝歌一下倒回原地,扶着地面的手指蜷紧,固执道:“不可能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现在就去藏经阁查阅!”
可是积原却拉住她:“与其做这些无谓的事情,倒不如陪在师父身边……你说的是,现在唯一能给他安慰的,就只有你了。”
朝歌原地停下,回头看一眼积原,犹豫了片刻还是朝着勾陈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