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小叉

11、遇袭

　　喉咙被堵住。
　　四肢不再受它的控制。
　　眼皮沉重得灌了铅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睁开。
　　不……
　　它要醒过来。
　　它必须醒过来。
　　否则……
　　它会失去最重要的……
　　阿九猛地弹坐起来。它一边剧烈地喘息着，一边茫然地看着四周陌生的风景。
　　这里是……
　　茅草屋附近的山谷？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脑中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手拿锈剑的道士，冲天而起的大火，然后……
　　木艮珠！
　　木艮珠和重岚怎么样了？
　　急迫和恐慌瞬间攫住它的心，阿九等不及自己喘匀气，踉跄着大步疾奔出去。而就算它像疯了一样地跑，等待它的依然只是一片焦黑的残垣。
　　没了。
　　阿九像中了定身咒一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它住过半个多月的茅草屋，它睡过半个多月的木床，成了地上一片冒着青烟的污迹。
　　阿九觉得它自己在发抖，却依然强迫自己走进去。
　　扎着箭头的床板。
　　断口光滑的，仿佛被刀削过的桌腿。
　　阿九松了半口气，又仔仔细细地到处查看了一遍。
　　没有。
　　没有尸体。
　　没有残肢断臂，甚至没有大滩的血迹。
　　心里彻底放松下来，阿九脚一软，坐倒在地。
　　无论如何，木艮珠没事就好。
　　重岚是那么赫赫有名的大妖怪，几百年来只听过他伤人，听过别人对他咬牙切齿，什么时候听过他受伤，他被人为难的消息？
　　从来就恣意任何，他要闹便闹，不乐意了就诈死。
　　所以，那样的重岚是不会有事的。也所以跟在他身边的木艮珠，也是不会有事的。
　　阿九长长地舒了口气。
　　对。
　　一定是这样的。
　　绝对不是他们出事了……
　　阿九一颤，立刻摇摇头，把这个想法彻彻底底甩出脑海。
　　“叽——”一声低软柔嫩的鸣叫响起，随后一只黄色的毛团连滚带爬地朝阿九扑过来。它仿佛看见救星一般，死死扒住阿九的腿不放。
　　“你也没事吗？”阿九低下头，摸了摸小鸟。
　　小黄鸟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阿九顿了好一会，才能勉强扯出一抹笑，“坏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里也不能待下去了。你跟我回青丘好吗？”
　　小黄鸟怔了会，侧侧脑袋，似乎半懂不懂地看着它。
　　“木艮珠……”阿九说，“不会回来的。”
　　本来就是要分开的。
　　阿九要回青丘，而重岚和木艮珠也会离开。
　　现在，只是提早了一点……不是吗？
　　只是……
　　阿九不由得转头，看着一地焦黑。
　　它再也见不得她了。
　　阿九企图强笑，却只能变成一种落寞的表情。

　　九条尾巴的小白狐最终还是走了。
　　在它刚刚转过身去的时候，一颗焦黑满是伤痕的珠子滚了出来。
　　珠子上方凝出一个淡淡的人影，仿佛是一个六七岁女孩的模样。她静静地看着小白狐离去的背影，忽而嫣然浅笑起来。
　　不同于往常不耐烦的，又或者故意的厌恶，那只是一个因为放心和轻松才有的浅笑。浅笑甚至没能完成，人影就在日光的照射下渐渐淡去。
　　而地上那颗珠子“咔”一声裂成两半，随后又慢慢化灰。
　　一阵微风过后，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