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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拜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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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逸回头望去,晨光下,漂亮的男孩儿一脸惊讶,细长的刘海下那清澈的蓝眸里是遮掩不住的欣喜。
许逸稍想了会,已大概猜出这人是谁,不就是上月救下的混血儿吗?当时因为混血儿满脸血迹没仔细瞧,这会儿发现,这男孩儿长得真不赖。
“你不记得我了?”见许逸久久不开口,男孩欣喜的表情瞬间黯淡失落。
许逸眉毛一挑,这场景怎那么熟悉?真有几分电视里上演的男猪对一见钟情的女猪失落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呸!呸!许逸暗自吐嘈,自己的脑袋一定秀逗了!
“你是来还钱的?”许逸问的一本正经。在他看来,男孩是不会跟他说什么道谢之类的话,他可没忘记这男孩漂亮的外表下隐藏的可是比狼还狠的劲儿。
“啊……”男孩一片迷惑,显然跟不上许逸跳跃式的节奏,不过却知道了许逸还是记得他的,顿时又是一阵开心,上下翻着口袋,竟是掏出了一大把钞票,快走几步,奔到许逸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递给许逸,“我……我今天只带这么点……”
许逸怔了,这画面,怎那么像陈大胖经常干的事——收保护费!他怎像是在欺负小孩子?!
“你……”许逸正要开口,却见男孩脸色发窘,“要是……要是不够,你在这等我,我现在回去拿!”竟是一把将钞票塞给许逸,不管三七二十一如阵风似的跑了。
“喂!喂!你等……”待许逸反应过来,男孩早已跑得远远,消失在了人海中。
这成什么事?他莫不真成了坏人?
望着手上乱糟糟的钞票,约莫有几百来块,许逸一阵头疼。
“许逸!你还杵在那干什么!演讲会要开始了!”这时远远地传来一阵温雪老师气急败坏的声音,显然已找了他许久。
“哦,就来!”许逸应道,随手将钞票塞进裤袋,心里琢磨着等演讲结束再回来等。
……
能参加这次演讲的孩子都是些厉害的角色,他们代表的不仅是个人、学校还是整个乡镇,说开了,这是一场乡镇的比斗。城里的孩子自然更大胆更出色一些,但对于许逸而言,这些小菠萝还不是他的对手,能获得第一是在许逸的把握之中。
烈阳如火,空气炙闷,握紧手中的钞票,许逸眉梢皱如包子,额头浅汗滴滴,脸色一片阴郁,恨不得此刻就将手上的钞票摔在地上走人。已等了快一个小时,校园里的学生都快走光了,仍是还不见那混血儿出现。
“%#%……”忍不住爆出句粗口,在温雪老师再三催促下,许逸不得不写了张纸片贴在栏杆上:丫的混血儿,钱已多!须还你!——阳光小学,许逸。
于是许逸憋着气回去了,也就不知道他贴的那张纸片被一个五六岁小孩扯下折纸飞机去了。
这次的城演讲赛,对于许逸,收获最大的不是那五百来块的金钱奖励,而是获得了一个可以上城一中的机会,只要他小学考不会太差,基本会被城一中录取。
城一中于镇上而言,那是一所能上S大的桥梁,镇上的人都是这般认为,踏进了城一中,你就有可能上S大,但连城一中都踏不进,你上S大的可能那是零。
可见,城一中在城镇人眼里,那是多么厉害而重要。
自此,许逸在阳光小学更是出名,然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不知是偶然还是人为,许逸的课桌上或抽屉里常常会有一堆老鼠屎或蟑螂尸体,又或者椅子突然断了只脚,不过却没整到许逸,反而阴差阳错整到了陈大胖,摔了个狗吃屎。
故此,陈大胖生气了,立誓要彻查此人。
当然最后没有找出那人,而那人也识趣不敢再恶整,也就不了了之。
……
时间飞快,转眼又是假期——寒假来临了。
寒假最大的事莫过于春节,过了这年,许逸便跨入十一岁了。
鞭炮声响,红红火火,大年三十,烟花月下,电视台前,一家和乐,美美满满,数不尽的笑脸,数不尽的欢乐。
年初一,许逸便在三堂伯的唤声下起了个大早。
窗外,天尚灰蒙蒙,寒风刮得树叶沙沙响,偶尔一阵“忽忽”的鬼嚎,又在远处“啪啪”的鞭炮声中消隐。
穿上厚厚的新皮袄,从里到外裹了一层又一层,许逸仍觉得有些冷,忍不住又裹戴了顶帽子,将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方才踏出房门。
刚下到楼道大厅,一丝冷风从门缝处吹进来,“哈欠!”许逸不禁打了喷嚏,下一秒,鼻子一酸,竟是落下鼻涕。
“小逸,快进来后厨房暖和暖和,你三堂母给你煮了碗热姜汤。”厨房里,三堂伯喊道。
许逸忙走进去,只一片暖烘烘,三堂伯在灶台旁架起了个火坑取暖,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常来的冷。
打了热水快速洗漱一番,接过三堂母递来的热姜汤,一口气便灌进肚子,姜片的味道在嘴巴里回绕,真的很不舒服,不过看着三堂伯与三堂母担心忙碌的样子,许逸觉得似乎也不难受了,只期盼感冒能快点好。
“霹雳啪啦!霹雳啪啦!”阵阵鞭炮声是这个早晨最美妙的旋律。
“新年快乐!”家家户户一片庆喜。
大门前,三堂伯双手合着,虔诚地祈祷:“许家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我许家贵一家三口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小逸读书聪明,将来能顺利考进城一中……”
鞭炮又响起,带着三堂伯一年的祈祷与期盼,尽消散于蒙蒙将亮的天空里。
……
新年是个吉祥的日子,特别是对于小孩子而言,新年几乎等于新衣服,等于压岁钱。
而走亲戚拜年,便是小孩子最欢喜的事儿,那意味着会有大把大把的红包收。
但于许逸来说,他真不喜欢。
阔气的庭院,欧式风格的别墅,一如记忆里的模样,只是阳台上,那名贵的花草寒风瑟缩,已是干枯。
开铁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穿金带银,满脸笑容,“哟,是三堂弟呀,新年好!新年好!快快进来!”
“新年好!大堂姐好!……”
“哎哟,都是自家人,咋那么客气,快快进来,今年大伙可都来齐了,可热闹!”妇女并没有接过三堂伯与三堂母的礼品,只朝里摆摆手乐滋滋道,但眼里却并不是那么高兴。
“哟,这是小逸吧?长得可真好,大姑姑我差点认不出来。”妇女又对着许逸笑道。
“大姑姑新年好!”许逸礼貌地问候。
“……好……”妇女似有些惊诧,但也笑笑掩过。
许逸心底冷嗤,难道我还会落你面子不成?我可不会再傻得落你圈套,“长得真好”这句话若对其他人而言也许是好话,但用在许逸身上,却是无比讽刺,“长得真好,可真不像许家人!”
上辈子,许逸便是因为这句话无礼对待一些人,活遭了许多罪。
别墅大厅亦如记忆里,装饰得无比明亮阔气,这是许逸重生以来第一次踏进这个曾经的新“家”。
客厅里暖气大开,沙发上椅子上已是围坐了好些人,都在开怀高谈着。
许逸一行人走进,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二叔,新年好!”许家贵似乎已习惯了当“冷场王”,丝毫不觉窘迫。
“好!好!新年好!大家都新年好!”倚坐在沙发中间的许老爷子乐哈哈道,随即轻斥了句方才开门的妇女,“阿蓉,都没地儿坐,还不去搬张椅子过来!”
“爸,家里都没椅子了,就后院还剩几张破凳子……”许逸的大姑姑有些为难道。
“你怎么不……”许老爷子似不高兴了。
“没事,没事,能坐就行,别劳烦大堂姐,我去搬!”许家贵将礼品放到桌上,脚一陂一陂朝着门口走去。
许逸垂下眼眸,心寒冷彻底,瞥到三堂母握紧的手,莫名心疼。
抬起头,望向沙发中间的许老爷子与其身边的男子,百分百微笑,“新年好!小逸给二爷爷拜年,给四堂叔拜年!给各位叔叔伯伯、姑姑婶婶拜年!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安康!还有,我妈妈她不能开口,小逸也替她给大家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