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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倾盖如故 ...

  •   谎话说上一百遍的时候,也会变成真实。

      许多人都明白这句话,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注意到的,尽管其实已经明白了。

      四周灯火通明,着着真选组制服的人将宅子围得水泄不通,土方守在大门口,踱来踱去,脸上烦躁不已,将手里的烟扔到了地上,又狠狠的用脚碾了几下,紧握的拳头松开放到刀柄上不停的摩挲着。

      “利通”和室中只有一盏灯,时而跳闪着灯光,明暗不定,近藤的脸上难得挂着严肃的表情“你这样会让十四很难做的”

      大久保跪坐在另一边,一边放着两柄刀,抿了抿嘴“没有想到居然会反应这么快”

      “这里早在几天前就被幕府盯上了”近藤皱着眉,“现在禁刀令一发出来,他们就直冲这里而来,才被我接过来的”

      大久保握着酒盏的手青筋突出,“是我疏乎了”却抬头盯着近藤“这些时日,多谢你们的照顾了,我一定要走!”

      近藤眼里明显带着愤怒“现在这种时期,离开江户就再也生死难料了!为了一个完全不记得的记忆值得这么做么?”

      大久保嘴抿的更紧了,声音小了一些“没有什么重不重要的,只是想去罢了!”

      似乎下面有些争吵声,楼梯间隐隐的传来脚步声。

      近藤深吸了一口气“好吧,这些都不重要,那我们呢?现在幕府已经放弃攘夷了,可是你这个时候去前线,再见面,就再也不是战友了!”

      大久保没有回声,毫不动摇的看着近藤的眼睛,像是油一般,淋在近藤的胸口,怒火更成盛了!

      “好!好!”近藤连说了几声好,才又开口“那十四呢?你不会不知道十四对你不同吧!”

      大久保抿着嘴,“玩笑而已,都知道的吧”

      近藤被大久保气的胸口不断起伏,大吸了几口气,抬起手指就想破口大骂,突然却又被夹住了。

      “现在的情况,就算真选组没有围剿桂小太郎,你们也逃不出江户的吧”十四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楼上,站在阴影的角落里,手里夹着的烟在黑暗中闪烁着红光,苍青色的眼晴在黑暗中时而滑过一道冷光。

      “是啊!”居然间总悟也从另一个角落冒出来“不如大久保桑留在真选组当上副长,以后就可以和我一起去暗杀掉土方,顺便还可以再把桂弄出来了”总悟式的说话方式,清秀的脸上挂着纯真的笑意,但是樱红色的眼睛里却完全没有笑,对于弄出犯人这个事情毫不在意。

      大久保的喉咙滚动了几下,最后才张口“不了,以后,还会再见的!”

      “去他妈的再见啊!”土方把烟扔到地上“你他妈的死在战场上好了!”

      “啊呀!土方失恋了啊!那么大久保桑就和你的小情人自寻生路吧!”总悟耸耸肩。

      近藤出声“桂在楼下,你知道的”大久保点了点头,又听到近藤说“但是我们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你走的,拿出命换来出路吧!”

      大久保没有起身,右手拿起一侧的虎彻,双手向前推去“在此多谢你们的照顾了,这把剑,我再也不能用了,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顾它”

      近藤接过剑,握在手里“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活着的!”拿起剑狠狠的向下一砸,居然将地板砸碎,碰出一个直通一楼的洞,近藤起身站在洞边“发现攘夷浪士桂小太郎及未知人员!真选组上啊!”

      血似乎可以染到心中,让人变得发狂,与桂配合得微妙的合契,倒下去一个,又有一个围上来。

      不知不觉,居然与土方争执许久,真刀实枪的对决,热血沸腾而鲜血淋漓。

      剑被砍在肩上,鲜血都喷到了土方的侧脸上,宛如魔鬼一般。

      大久保手中的剑毫不松洞,看着土方靠近而露出的漏洞,抿抿嘴。

      “你,是我兄弟!”便随着圆滑的银光,鲜血飞溅。

      土方向后倒去,大久保扭头却听到“谁他妈是你兄弟,我土方十四郎再也不认识大久保利通这个人!”

      真选组围成的圈默默的开了一个口,几百双眼睛注视着狼狈的桂架着更加狼狈的大久保慢慢向外走去。

      近藤的注视让桂停下脚步,大久保注视着近藤的眼睛,近藤虽然让开,但是却最后挽留一次“你穿过这里,真选组就从未认识过大久保利通这个人!”

      得到大久保的示意,桂缓步架着他向外走去,“没有关系,不认识我的兄弟们!”

      漆黑的夜色吞噬了两个人的身影,江户的风云已经开始变幻,近藤看到消失不见的身影,冲着所有人大吼道。

      “抓捕桂小太郎行动失败!桂小太郎与不知名男子重伤真选组副长后逃跑!山崎退!立刻去通知幕府!务必在天亮前通知到!”

      “是!”

      “桂”

      “恩?”

      “没有什么,我们去看看老师吧!”

      “好啊!咦?你想起来了秀三郎?”

      “啊!好像是吧!”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从未有过什么可以绝对保证的。

      攘夷战争的最后一年中,曾经被人憧憬的攘夷志士在幕府向天人妥协后,便成了第一批牺牲品,成为了对天人表示忠诚的血祭,无不讽刺的,曾经以攘夷志士为倚靠的将军,磨刀霍霍相向,一时间,已经几近散败的攘夷队伍,彻底成为被狼狈共同窥伺着的肥肉。

      同时,风云突变之际,总会涌现出能够记载于史册的各种人物,活跃于攘夷战争后期的幕府对于人事物中,不止有活跃于战场中,被号称为‘最后的攘夷志士’,还有许多佼佼者主张接受天人的先进事物进行学习,其中最为杰出的代表便有萨摩番大久保一系的大久保利通为代表,所代表的改革与学习政治主张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是为攘夷战争所涌现出的政治新星。

      但是,实际上,幕府的实际掌权者并不喜欢这一政治主张,与这种长袖善舞的年轻人,并且忌惮着他所代表的一桥派。

      风光,并不只有在人前的鲜光,背后是由什么累积成的阶梯,大概只有本人知道。

      正如已经被时间洪流所掩埋的历史直相,浮于表面的或歌功诵德,或暗讽鞭斥的文字,又怎么能途述得了跌荡起伏都不足矣形容的一生,后人能够翻阅的史书,大略只有那么几个重要的人与某些功绩取得的功绩,而那些默默无名的人,只能化作丰碑下的皑皑白骨。

      “哼,那女人以为自杀能威胁得了我什么么?”矮胖而一脸的争狞的德川定定不屑的笑着,脸上泛着红光的狞肉丝毫看不出是已经名存实亡的幕府将军的忧愁,反而带着一股子的得意,如同一只趾气高昂的屎壳郎,抖着闪光而泛着恶臭的皮甲,正洋洋得意的以为那些因为恶臭而退散的人们畏惧着他呢。

      “以为我不能让他死么?不过就是个妓女么!哈哈!其实活着才有用啊,不过是个下届花魁,居然想和幕府斗,要知道当年的花魁倾城铃兰也要在我手里乖乖听话啊!”眯着眼睛里闪着米粒大的光,像是一个盯着什么的老鼠,颇为艰难的才够到一边人的手臂,用上位者特有的语气“大久保啊,你还年轻,可别太迷恋女色了啊,女人会坏事的啊!唔,像我年纪大了没有什么大志向也就天天和女人玩玩了,啧,下次有机会去看看吉原的日轮去啊”

      大久保的手握的紧紧的,赤色的眼睛里闪着灼人的火焰,手指骨握的泛青紫,瞪着慢悠悠离开的蠢笨身影,眼中仿佛会伸出来一张嘴把整个人都嚼碎到骨头渣都不剩,扫过另一边的头上仿佛带着笼子的男人,手指骨握的脆响,却只有低声附和。

      正是当年分离时的那个季节,又是那么一个小雪飞扬的一天,似乎,时光流转又回到了当年。

      飞扬着的白色的雪花像是簌簌掉落的日历,有一片,上面一个女童一脸蛮横的指着男童“喂!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哪里来的?本来没有你吧!”另一片上,一个少女踮着脚去亲吻少年的嘴角“这样我就给你预定了,你可不许花心也不许早死了啊花心早死鬼!”还有这一片,女人努力带着笑容却更似哭似的表情“他们知道我是久坂玄瑞的未婚妻,我怎么可以和别人走呢,我会等他一辈子的!”

      无边灰色阴霾的天空中却传来另一人的声音“她在吉原结识的一些人,又与曾经救过你的胜海太郎联系,才会有现在这么一个来历清白,只要有人就可以出现的身份,在一个不能踏出一步的吉原,捏造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萨摩番身份,要付出多少呢”

      混杂的声音响在耳边,像是一台年迈的收音机跳台时发现吵杂的噪音,在耳边嗡嗡不休。

      一阵大风吹过,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不见,越来越大的雪飘飘洒洒,连绵不尽的山脉,稀疏散落的村庄都隐藏在了雪幕之后。

      白茫茫的大地,一个单薄身影跌跌撞撞的在风雪中时间时现,似乎随时可以跌倒在前方,被掩埋在无垠的大雪中。

      踉踉跄跄终于寻到了仿若乱葬岗似的一个个坟堆中间,如若有着牵相般直奔一个隆起前,一个不支直直的跄在了那前,僵直的趴在那里许久没有动作,如同每一个已经死掉的人,远远的缀在后面的一个青衣青年脚动了又动,看似担心,却又始终没有上前,只是立在风雪中远远的看着。

      手指动了动,又连带着手臂颤动,最后起身,赤着手便去挖罩着雪的土堆,土堆被挖开里时,泥土上已经混着鲜血,被磨褪去甲片血肉模糊的手颤拌着抱出其中已经变色的尸体,轻轻的放入一块夹着刻着“久坂文子”名样的布内包好。

      “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

      血肉不清的小拇指上染着血色的浅金色发丝应声而断。

      “如果,如果他回来了,他会来见我的,对么?”

      “当然,他一定会来看你的!他会来接你回家的”

      曾经,系着誓约的小拇指在阳光中相勾,闪着最灿烂的熠熠金光。

      “呵,曾经的吉田松阳的徒弟是么?应该还是攘夷志士的幕府中的照应者?”

      “胧?难道说德川定定有什么意图么?我叫大久保利通而已”

      “那个蠢猪现在还猜不到的,不过,我想,你大概不想还负隅顽抗的几个人有什么事情吧?依天人的武器,你应该明白最后一战攘夷完全没有争扎的余地”

      “……”

      “也不是不能放过他们,不过,你大概要消失几年”

      “去哪里?”

      “不用你知道的”

      “哼,天道众、一桥派么?”

      “知道的太多,活不长的,你们的老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吧!”

      时间就像手指间的流水,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好像又流走了许多。

      “喂!真选组例行检查!那个开药店的!站住,有线报说你的店里出售药品给攘夷浪士,报出你的身份文书!”留着V字留海的男人气势冲冲的叼着烟踹开门。

      长相清秀的棕发少年站在一边“啊呀,旦那的生意看起来不怎么好了”

      “恩,是不太好啊”

      “混蛋!死小鬼不要和嫌疑犯闲聊!”

      “土方先生,人家是良民,有身份文书,看这个,大久保利通,萨蕃人士,是假的么?”少年扭过头来问,看到男人点头,便抽出火箭筒“人都说不是假的了,误陷良民,土方先生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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