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穿明末--路漫漫》喜日措

10、一而化二

　　过了这么久，泽夏终于对这个组织有点了解。
　　这个组织很大，势力比得过东厂。没人知道这个组织最高的领导人是谁，分舵内部所有的人都只服从于自己分舵的长老，至于长老之上有什么，山里没人知道。
　　最让泽夏不解的是，这个组织没有名字。
　　组织老大曾经说过“不予留名”。所有分舵的第一条规定就是，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给组织起名。所以江湖上从来没有留下这个组织半个名号，他们只是一群神秘的黑衣人。
　　对手如此强大，要离开谈何容易。

　　大雪刚止，天地间是一片白雪皑皑。
　　三个小小的人影在湿滑的巨石上舞动拳脚。个个冻得脸色发灰，双手青紫。
　　练武的艰辛只有练武的人才能知道，更何况武司的训练是十八般铁器银枪都要去学，他们刚来的时候一个个小屁股还是松松软软的，练了几月，现在已经像石头一般结实。

　　莫石挥舞拳脚的样子，还真是帅气。
　　泽夏偷偷欣赏着他的英姿，眼尾瞥过另一块大石上的小男孩。
　　男孩的名字原来叫千枫。
　　千枫冷面冷心，任何事情都做得异常认真，每招每式都务求完美。

　　日照西斜，把白晃晃的雪地照成金色。泽夏，莫石和千枫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夕阳的大雪中朝石堡艰难的走着。齐膝的深雪叫他们举步维艰。泽夏和千枫冷得厉害，却孜孜不倦的互相打闹对骂，莫石偶尔会在一旁插上两句损人的话。
　　冷风寒得可怕，泽夏抱着手臂走在莫石的背后，借他的身体挡风。
　　有个帮你挡风的人，心里莫名的感到温暖。
　　和莫石的关系，在一点点接近吧。
　　从莫石对她的温柔，看她的眼神里，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心意的。
　　所以她不急，一点都不急。
　　她在等他开口，合适的一天，合适的时机，他会开口的。
　　泽夏想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今晚上她要好好睡个安稳觉。

　　有人睡得安稳觉，自然有人无觉而睡。
　　铁算盘蒙着脸，一箱箱敞开的金银珠宝就在面前。
　　赵老板被绑在凳子上，两手让黑衣人死死扣在桌上。
　　“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铁算盘背对着他，“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的指头一根根剁下来。”
　　赵老板吓得脸色发白，日格的小刀就竖在他的指间，“我不知道啊。那是一个小乞丐拿过来当的。”
　　铁算盘不出声。
　　日格稍一用力，两根手指被齐根砍下，一朵血花在梨木桌上炸开了。
　　赵老板惨叫一声，疼得额头在一瞬布满汗珠，差点没晕过去。
　　“那是乞丐当的，我真不认识她——啊啊！！”
　　日格不等他说完，刀子一抖，两根手指又掉了下来。
　　铁算盘不等赵老板凄厉的惨叫结束，粗暴的把他的头压在桌上，两根断指就横在他的眼前，“这东西不是普通人能拿到的，你休想骗我。告诉你大爷我，你的那块玉玦到底是怎么来的！”
　　赵老板结结巴巴，涕泪湿面的说着那天女乞丐来店里当玉玦的事。
　　铁算盘松开手，眯着眼思考着什么。没想到玉玦竟真不是他偷的。铁算盘恨得牙痒痒，抬手示意日格把这里解决干净。
　　四更夜最冷。
　　铁算盘裹紧了黑袍子疾步离开当铺。
　　半个时辰后，打更人紧张的敲锣警报，当铺着火了。
　　但救火的人还没提水过来，全城最大的当铺就已烧剩一副骨架子了。

　　西昌城内都传开了。
　　大街小巷，客栈餐馆，所有人都在讨论同一个话题。
　　“那场火绝对不简单！”老头儿磕着瓜子神色夸张的说，“先不论赵老板被烧成一具黑炭，那么大的当铺，烧的连一个铜板都没剩下？”
　　“太蹊跷，这事儿官府也不查。”
　　“查不了啊！那伙杀人灭口的手段太高，没留下一点线索！”
　　Maria靠在柜台上听着他们的谈话，没想到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赵老板居然就这样死了。她用脚趾头想，也不会想到赵老板的死是她当的那块玉玦造成的。
　　这间刚开三个月多的西洋食斋很快就受到西昌人民的欢迎，味道奇异，菜色特别。
　　几乎每日都坐满了人。
　　“今天生意不错啊姐！”帅气男生朝Maria开心的笑着，露出一颗诱人的小虎牙。
　　“那当然！你们中国人就喜欢尝鲜嘛！”Maria话语间傲气十足。
　　“你们中国人？”润二在柜台后面眯着眼睛看她，这个女人让他全身上下每一处都难受。
　　“我没说错啊。我是美籍华裔，12岁就拿到美国国籍，我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中国人？中国人那么素质低下又讨厌。”Maria简直是大言不惭，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
　　“汉奸！”润二低头算着帐，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
　　“我要是奸，我也是美奸！你一个中国人喜欢日本漫画，你比我还汉奸！真是中国特色！”Maria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帅气的大男生站在中间，无奈的摇着头。这种情况他实在是太习惯了。
　　“臭三八！”润二气得浑身发抖，脖子伸长了两倍，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耸乌龟！”Maria看都不看他一眼，回头去招呼刚进门的客人了。

　　先进来的男子留着八字胡，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跟在后面的几个男人个个身材魁梧，带着异域血统。
　　“老爷，您要吃点什么？”Maria走上去，亲切的露出八颗牙齿。
　　“老板娘您决定就好。”一个西域血统的男子高声做出回答。
　　八字胡的男人看起来一脸奸险狡猾，他侧着头像在思索着什么，半天没有说话。这事他百思不得其解，这玉玦怎么会落到西昌当铺老板手里的呢？
　　“副长老，我们查了这一路还是没有线索，现在怎么办呢？”一个心急的男子低声问道。
　　铁算盘把手撑在桌上，抚着自己的小胡子，一言不发。这次不能把那只老狐狸拽下长老的位置，实在是可惜。但玉玦被他铁算盘找回来，也算是上头面前立了一功。虽然这中间尚有谜团未能解开，但领功不嫌早，办事不嫌晚嘛。反正当玉玦的小乞丐，他定要找到的。他把那女乞丐抓来问个明白，然后将她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菜来啦！”Maria把菜端到桌上来，亲切的招呼着她的客人。
　　“老板娘，你们这菜挺特别的啊！”铁算盘尝了一口对她说，“以后有空得多来尝尝！”
　　Maria笑着应他，“好嘞，您要常来啊。”
　　铁算盘点点头，心里决定带着玉玦先领功。毕竟有赵老板的账簿在手，查出谁当了那块玉玦应该不难。
　　Maria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心里正盘算着，这生意既然越做越红火，自己又回家无望，干脆把这生意做大了，搞全世界最早的西餐连锁。

　　西洋食斋开分号的那天，正巧是西昌城这年下第一场雪。
　　“今年雪下得早，是瑞雪兆丰年咯！”马莉娅望了眼门外的飘雪，兴奋的拍起手掌，红扑扑的脸蛋瞧着是有几分泼辣的可爱。为了适应这里的生活，她不得不给自己改个中国名。

　　“各位客官，今日每人一杯葡萄酒，我送的！”马莉娅兴高采烈的对客人们说着。
　　店里的客人举着酒碗欢呼起来。
　　这一年过得并不太平。
　　陕西，山西地震频发。后金的努尔哈赤书“七大恨”，带兵一举攻下了抚顺，河堡。
　　人人都希望明年是个好年。
　　在这些大明国的平民眼里，大明朝还是强大而不可撼动的，是世界上永远的霸主。没人能想象到，只需再过二十多年，后金就会把整个大明给吞了。
　　小七微笑着，给每个客人添上一碗葡萄酒。她是马莉娅两月前买下来的，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也干干净净，让人看着舒服。
　　马莉娅对小七很是满意，她打心底里不喜欢那些特别来事儿的小姑娘，但小七就像一棵安静的山茶，从来没有怨言。
　　润二看着小七离开的背影，差点没让口水流出来。
　　“看什么看！”马莉娅重重的敲了下桌子，把润二吓得一怔，“你再看，人小七也不会看上你。你没看出人小七心有所属啊？”
　　润二先是涨红了脸，迟疑了一会歪着脖子问，“她对谁心有所属？”
　　马莉娅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猥琐模样，讪笑着摇头走开了。
　　帅气的男生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小七把酒坛子放好，悄悄的走到他身边。
　　“外面忙完了？”男生尴尬的低着头。
　　小七点点头，脸色微红，“要帮忙么？小七来帮你吧？”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男生夸张的躲开凑过来的小七。
　　小七怔了一下，努力的保持着微笑，“好的。我到姐那边去帮忙。”
　　男生听见小七离开，松了口气，暗又觉得自己可笑。他为什么躲呢？不过是平常的对话罢了，有什么可怕的呢？衣襟里的照片是刺，扎得他胸口一阵阵疼。

　　彼时西昌数百里外的鬼龙山上。
　　泽夏站在龙女潭边，迎接今年的第一场雪。
　　天上飘下的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没想到一眨眼她已经在这座山上从冬天带到春天，又从春天呆到了另一个冬天。
　　“泽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你的脸怎么了？”
　　衣着淡粉裙装，裹着狐裘的陌生美女立在漫天雪花中间，像摊开的丹青画卷。
　　泽夏全不记得认识过这么美的人，那姑娘朝她走近，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动容的幽香。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她似乎在哪见过的……
　　“柔苒！”泽夏惊呼。
　　“是啊！你不认得我了？”一颦一笑，都是勾人魂魄的妩媚。
　　“你还活着？”泽夏又惊又喜。心里却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柔苒似乎变了很多，不仅仅是容貌和气质。
　　“媚姨收了我做她的义女。”柔苒用手轻轻拨开额前的发，连这个小动作，都是撩人的。
　　“走，我带你去见他们！”泽夏一高兴，拉着柔苒的手就往石垒的方向跑。她好久没感受过这么强烈的快乐和希望。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告诉莫石，柔苒还活着，柔苒回来了。

　　夜。
　　鬼龙山的龙断崖边。
　　穿着绿袍的男子细细看着手中的玉玦。玉玦在黑暗中发着白色的淡光，红色的波纹似乎在玉石中间游动。
　　“铁算盘，做得好。”绿袍男子赞许道，。
　　铁算盘站在长老身旁，露出谄媚的笑容。
　　“这是真的吗？”天狼似乎心存怀疑。
　　“当然是真的。我清酌不会看错的。”绿衣男子笑道，“我该走了，下月十五再会。”
　　三位长老握拳躬身，“恭送西护法。”
　　绿袍男子一跃，身影消失在夜空中。
　　铁算盘得意的笑着，把手背在身后独自走开。
　　天狼见长老毫无反应，不满的哼了一声，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银黑色面具遮住的那双眼，神色困惑而复杂。尼八剌运进来的玉玦分明好好的躺在他的衣襟里，一刻不离身，铁算盘是怎么凭空变出另一块来的？
　　他把衣襟里的玉玦拿出，在十五的月光下散发着白色的淡光，红纹游动。和刚刚铁算盘叫出来的那块一模一样。
　　简直是匪夷所思。
　　月色如水，戴面具的男人把手背在身后。山崖下的绿林被厚厚的大雪覆盖，直不起腰来。
　　麻烦障碍，已经超出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