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辜莫负》一路繁星相送

2、发小

　　“辜抒，他回来了。”吴为咬着牙才能把这话说出口，手放在凳子上，紧攥着，青筋暴露。

　　“知道。”辜抒低下头，看了看手上被溅出的热油烫的泡，忽然觉得疼痛难忍。“炸排骨的时候手被烫了，我去搽药。”辜抒咬着嘴唇，低头进了卧室。吴为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辜一听见妈妈说烫了，赶紧屁颠屁颠的跟进去，凑在辜抒跟前，抓起妈妈的手，“妈妈，呼呼，呼呼就不疼了。”一滴眼泪滴在辜一的小手上，小男子汉一下子慌神了。“妈妈，是不是太疼了，别哭！别哭！”辜抒把辜一搂在怀里，眼眶红红的，什么话也说不出。

　　吴为在外面听着，叹一口气，起身收拾餐桌上的碗筷。大约是听到了水声，辜抒走出卧室。“放着，我来。”“辜抒，你还跟我客气？”辜抒只能默默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

　　夜里，哄着辜一睡着了，辜抒坐在书桌前，拿起毛笔，却望着桌上铺好的毛边纸发楞。多少年的习惯了，夜里一定要写两字才能安下心来，即使是在最难过的时候，辜抒也没忘过。但今天却有些心慌。一横，一竖，一竖，再一竖，再横折……手有些抖，下笔无力，今天的字没有写好。好容易把两字写完，一滴水滴在字上，墨迹立刻晕开。辜抒不忍再看，打开书桌右边的抽屉，把纸放进去。里面已经厚厚一沓，最上面的赫然是“莫易”。

　　想着吴为临走前的话，“辜抒，你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我很好。”“那么辜一呢？辜抒无言以对，自己怎么都是好的，只是辜一，早熟得不像话，从来嘴里只有妈妈和干爹。

　　有一次学校临时调课，辜抒得空早些去幼儿园接辜一，不想却在滑梯旁听见了辜一和小朋友的对话。“辜一，你干爹真牛，我在电视里老看见他。”“我干爹最疼我了。”“那你爸爸呢？”辜一涨红了脸，不知道怎么说。辜抒望着对面的小朋友，忽然惊觉原来小孩子有时候也可以变得残忍。“我爸爸在国外。”辜一闷声说了出来。辜抒心里一惊，刚迈出去的腿一下子顿住。辜一回头看见妈妈，脸上讪讪的，也不和小朋友告别，赶紧跑来牵着妈妈的手。

　　回家的路上，辜一望了妈妈好多眼，妈妈的脸色很正常，应该没生气。“妈妈，我不是故意撒谎……”辜抒蹲下身子，摸摸辜一的头，“辜一，想爸爸了？”“不想，我有妈妈和干爹。”“辜一，要诚实。匹诺曹撒了谎鼻子会长长。”辜一摸了摸自己鼻子，“我只是在想爸爸是什么样子。”辜抒心里一酸，抱起辜一，“一一没撒谎，爸爸在国外。”“妈妈，你的鼻子会长长吗？”“不会，妈妈跟一一保证。辜老师跟辜一同学保证。”听见这话，辜一小朋友明显的放心了。“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辜一乖乖长大，爸爸就回来了。”那天晚饭，辜一破天荒吃了两碗饭。

　　吴为走出去，听见身后“吧嗒”一声锁上门，一拳砸在墙上。上周收到消息说莫易准备回国，没想到昨天真的回来了。上午开会的时候，手机振动不停，打开一看是辛淼淼。摁掉电话，但发言代表讲的话却怎么也听不进去。旁边人看见吴书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发言代表更是战战兢兢，生怕惹恼了这位爷。散了会，还有人想跟吴书记套套话，吴为大手一挥，径直走回了办公室，“砰”一声关上门。

　　“有事儿说事儿。”
　　“呦！火气挺大的，知道莫易回国的消息了？”辛淼淼即使不在吴为跟前也知道一向温文尔雅的吴大少黑了脸。
　　“废话。”
　　“嘿，我说你冲我凶什么凶，有能耐你直接跑莫易面前去。”
　　“你以为我不敢？”吴为站在窗前，俯视着这座西南小城，百种滋味涌上心间。
　　“知道你敢。你蹲那犄角旮旯也够久了，什么时候回京城啊？”
　　“什么犄角旮旯？会不会说话？有没文化啊！”
　　“得得得，我没文化，比不上你那辜老师。诶，我说你跟人家屁股后面都几年了，怎么还没追到手啊？”
　　“淼淼。”吴为长叹一声。
　　“吴为，莫易回国,你要留心，他是打小跟我们一块儿长大的，他什么性格你知道，我……”
　　“淼淼，怪不得我们。”
　　“辜抒还好吗？”
　　“还好。”
　　“她打算？”
　　“不知道。”
　　“你一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墨迹。别人像你这样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是啊，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能怎么样呢？吴为合上电话，打开抽屉里拿出那本放了许久的《边城》，翻开扉页，看着满页的纪念章印，心里一阵抽疼。

　　京城里
　　辛淼淼挂上电话，忍不住对吴为一阵腹诽，“让你优柔寡断！让你优柔寡断！”但转眼，我们傲娇的辛淼淼大小姐又忍不住长叹一声，“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痴情种呢？”话没说完，辛大小姐头顶被拍了！“嘿！我说你……”辛淼淼一回头，眼前赫然一张大脸，吓得赶紧后退一步。来人眉清目秀，骨骼清奇，手指修长，这不是雄霸京城武林，啊，错，京城麻坛的陈斯这斯是谁？辛淼淼呼出一口气，拎起手中的爱马仕包就砸在陈斯身上。“嘿嘿嘿，君子动口不动手！”

　　“啊，呸！你丫从来就没当过君子！说，从哪里蹦出来吓唬你姑奶奶我的？”陈斯不以为意的笑笑，“这不专门来找你的？”“胡说八道。”“真的，比钻石还真。”“再胡说我扇你了。”辛淼淼扬起巴掌。陈斯拿下辛淼淼的手，“你这火烧火燎的脾气真是几十年不变。今儿真是来找你的，刚和辛子去你们局里办点事，想顺便接你下班的，哪知道你这大小姐翘班了。这不，顺着这路过来的。”陈斯顺手指了指路边停着的保时捷。辛淼淼望过去才看见堂弟雷辛坐在副驾驶座上，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辛淼淼的父亲辛希文和雷辛的母亲辛慧是堂兄妹，一个大院里长大。下一辈里辛淼淼、陈斯、雷辛、吴为、莫易同样长在大院里，当然，还有后来搬来的辜抒。大伙儿打小一块儿长大，加上大人们都忙，孩子们更是玩在一起，本以为能长长久久，却没想六年前发生的一系列变故，致使吴为、辜抒远走西南，莫易更是跨过了太平洋，转眼，六年。

　　“淼淼，莫易那家伙回来了。”
　　“呶，这本八卦周刊不是印着嘛？财富新贵，不错。”辛淼淼扬了扬手里的书。
　　“莫易让我通知大伙儿聚聚。这不，我们来接你。”
　　“我，我还有事儿……”
　　“别啊。淼淼，莫易好不容易回国一次，都是打小的交情，什么事儿比我们更重要？”
　　“莫易有说回国干什么？他爸死的时候他都没回。”
　　“你又不是不知道莫家那摊子事情，莫易那臭脾气，听说这次回来是开发国内市场。”陈斯想起当年的莫家，也忍不住皱眉。
　　听到“开发国内市场”，辛淼淼长舒一口气。只要不是回来找她算账就好。“带路！”
　　“咂！辛娘娘起驾吴家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