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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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年3月17日
Rebecca今天心情不好，从她回来时候的表情和手机响过之后直接关掉的表现来看，她又和Peter吵架了。她一进门就直接进了房间，没开灯，也没关房门。她瘫软地坐在床前的地毯上，落地窗外巨大的荧光屏把她的轮廓打成幽蓝色，脸埋藏在阴影中，我看不出来她是不是哭了。我不敢进去，也拿不准是不是要帮她开灯或者关门。于是我决定去厨房帮她倒一杯蓝莓汁。
等我回来的时候，她依旧瘫坐在那里，雕塑似的动也不动。我尽量放轻脚步走进房间，低下身子试图把蓝莓汁递给她。她先是看到了杯子，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显得有些慌乱，显然之前并没有察觉到我。而后她抬头，这回我看清楚了，她的脸上的确有泪痕。她看到了我，然后笑了。其实我不知道用“笑”这个词形容她此刻的表情是否准确，因为在我的程序设定中，“笑”的定义是“嘴角上扬用以表现轻松或愉快的心情”，类似她这种嘴角上扬的“悲伤”表情并没有在程序中出现过。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判断出她“悲伤”的，可能是我的人工智能属性提高了，增加了我对人类的情绪性分析判断能力，还有可能是系统的某一方面出了故障，如果是这样就麻烦了，我还需要去总部做一下全面检查……
在我思考是不是需要去检查的时候，好吧，我喜欢用“思考”这个词，实际上是运算。不论如何，当我这样做的时候，Rebecca突然用双臂紧紧捆住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怀中，开始流泪，并且伴随着呜咽和抽泣。这个行为应当叫做“哭”，这是程序中设定过的。但是隐隐的，我察觉到她从刚刚开始一直存在的“悲伤”却更加浓烈。她的肩膀开始抖动，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泣，我一手拿着蓝莓汁，另外一只手空着，拿不准该怎么做。于是我回想起Rebecca扑在Peter怀中，他们拥抱的时候，Peter总是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慢慢抚摸她的头发。情况紧急，我只能有样学样，把手放在她的头发上。她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只顾不停地哭。
半个小时之后，她的哭声越来越弱，呼吸渐渐平稳，似乎快要睡过去了。我抱她到床上，帮她换好衣服盖好被子。在我准备帮她关上房门的时候，听到她似醒非醒地低声说：“谢谢你，Sam。”
20XX年3月24日
“哈哈哈，1157你真是太可爱了！”我看到97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突然觉得我之前困惑的不再是问题了——同样作为机器人，他的知觉能力和情绪性模拟比我强烈的多。
我没有回总部，选择找前辈97咨询一下察觉到“悲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97是老一代机器人，性能没有我完备，系统却在不断优化升级，换句话说，他懂得比较多。但是真正看到他之后，我开始怀疑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
“说真的，”97用一副要被呛到的样子继续说，“你真的觉得你能感到情绪是因为系统中毒了？所以你想要怎么做？回总部让他们把你格式化掉，然后给Rebecca再找个机器人管家？”
说实话是，从97开始大笑的时候我就想离开，如果我中毒了的话，那么我面前这个机器人估计已经毒入骨髓不可救药了。但是他这句话让我定了下来，格式化？这样的话，我将还是1157，却不再是Sam,不再记得Rebecca……这样没什么不好吧？我感到心脏开始钝钝得疼，病毒很厉害，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97瞥了我一眼，轻蔑地笑了一声，开口道：“1157，你觉得人类和机器人的区别是什么？”
我皱眉：“有很多。最大的差别，应该是人类有感情。”
他赞赏地点头，而后倾身迫视着我，道：“那么，感情是什么？”
“专属于人类的对外界刺激的比较强烈的心理反应或动作流露。”我按照《机器人标准守则》不易一字地脱口而出，这些我们都滚瓜烂熟，“或者人类对人或事物关切、喜爱的心情。”
“哈。”他将头扭过去，站起身背对着我，“1157你果真是最新一代机器人。”
“你什么意思？”我不甘道。
“我问你，”他转回身，重新面对着我，这回表情很严肃，“从生物学角度上说，机器人除了应用电能代替糖，直接作用于神经系统；利用CPU代替人类大脑，记录、储存、判断数据以外，与人类在感官功能上有什么区别？”
我答不出来。不只是我，就连97都是人类基于“再生生物工程”繁衍出的结果。这也就是说，我们不止有皮肤、有血液、有温度，甚至有呼吸——我们只用“电系统”代替了神经系统和消化系统以排除不必要的麻烦，呼吸系统是保留的，以储备电能。我们拥有视觉、听觉、触觉、嗅觉，还有味觉——虽然我们不吃东西，但是我们可以尝出味道。我隐约察觉出97想要说什么了，突然生出了一种比刚刚更强烈的想要离开的冲动。
“没有，对吧？一丝一毫都没有。既然外界刺激作用于你与人类几乎没有差别，那么你凭什么说人类有感情，而你没有呢？”
“因为，”我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可是该死的“人类行为模拟程序”让我此刻口干舌燥，“我们并没有大脑，大脑会连接情绪反射弧，而我们……”
“你的语速为什么突然变快？”他打断我。
“因为人类行为模拟程序，它连接了外部刺激与感官反应，让我们能够呈现出情绪的外化体现，以……”
“因为你紧张！”他斩钉截铁道。
有一阵我们都没有说话，然后我听到我的声音：“我紧张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摆摆手重新坐下，不想再与我多纠缠。
“我……”我好像找回了我的声音，“我的意思是，我怎么可能紧张？紧张是属于人类的情绪……”
97明显失去了耐性，头也不抬地粗暴打断我：“如果我现在举刀对着Rebecca你会怎么做？”
“拆了你。”我的答案明确而肯定。
97笑了笑，又道：“Rebecca是你的主人，这是总部决定的。假若总部决定召回你，并且我在这之后举刀，你还会拆了我吗？”
我没有回答，CPU里一系列程序算式互相关联构成了死循环——按照规定，机器人只服从于主人，但是那是Rebecca……我觉得我的CPU快要烧坏了。
“看，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97闲闲地说，“人类为了得到更好的服务让机器人有了感觉和情绪，却拒绝承认我们拥有情感，真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忍无可忍。
“你！”97指着我的鼻子一字字道，“爱上Rebecca了。”
20XX年3月25日
从昨天跟97聊过之后，我的程序就跑得十分古怪，以至于昨天Rebecca一夜没回家都没注意到。今天中午充完电突然惊觉此事，这时候Rebecca开门进来了。
她和前几天那个晚上不一样，衣着是精心挑选过的——我昨天告诉她我去“修复系统”了，衣服是她自己搭的，我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好的品味——同样精致的还有她的妆容和发式。虽然没有了那个晚上的悲伤和颓丧，但是从神情来看，她显得很疲惫。
“你回来了。”见她随手放了包，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我走上前弯腰问候，“要不要准备午饭？”
她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将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我遵从指令去厨房做饭，却突然感到背后有一种异样。我转过身去，发现刚刚还在闭目养神的Rebecca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Sam,你们机器人是不是永远不会老？”
我感觉到她语气中的悲哀，不知道如何发出声音。最后决定按照《机器人护养守则》背给她：“您知道的，我们的肌肉、器官、血管都是流水线生产的，总是不断更新替换。但是由于新的组合需要磨合适应，所以并不是所有机器人都能在更新之后继续使用，有些会废弃……”
“在最好的年华死去……”Rebecca的目光开始涣散，我吃不准她是在对我说话还是喃喃自语，“人间不许见白头，当真是这样……”
我察觉到Rebecca开始不对劲，不敢继续做饭，却不知道该做什么。自从系统疑似“中毒”之后，我拿不定的事情越来越多。还好Rebecca很快注意到我，笑着道：“Sam，辛苦你了。不用做饭了我不饿，能帮我拿瓶酒过来吗？”
“你昨天晚上喝酒了，”我用冷冰冰的口气道，“而且你至少有超过24小时没有进食了，所以你现在最好吃点东西。”
Rebecca听罢苦笑，这个表情的意思应该是“好吧，都听你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能理解，但是她表情流露出的悲伤又一次让我浑身不舒服，于是我放缓语气道：“先吃饭，然后再说喝酒的事儿。”
Rebecca笑着点头，然后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在我做饭的时候，察觉到她在身后沙发上睡熟了。
在我把最后一盘菜端上餐桌的同时，Rebecca奇迹般醒来了，并且神采奕奕地出现在我身后。
“看上去不错。”她饶有兴致地拿起筷子，突然抬头看我，笑道，“Sam，我记得你可以吃东西的吧？”
“可以。”我的声音依旧严肃，“可是不会有任何意义，这只是为了……”
“那坐下陪我吃一点吧？”她打断我，但是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很久没跟别人一块儿吃饭了，除了……”
我知道她现在不想提Peter，于是我赶紧找了双碗筷，在她对面坐下。与此同时，我发现她似乎狡黠地笑了一下，不知为何我感觉不错。
见我坐下，她开始吃饭。我犹豫地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正琢磨着怎么往嘴里放的时候，听见她说：“我和Peter结束了。”
我抬头，看见她正就着番茄扒饭，她吃得很认真，眼睛盯着自己的碗，说分手时的语气像是在报告今晚的天气状况。我意识到这很不寻常，于是学着她的语气漫不经心问道：“怎么回事？”
Rebecca惊讶地抬头看我，随即笑了。她终于放下了筷子，平静道：“我昨天没有去酒吧，而是去了K国。”
这下连我都惊讶了，原来Rebecca不仅可以自己挑衣服，还会自己订长途旅行往返机票，我突然觉得我这个“管家”形同虚设。不过K国与我们所在的城市有不小的时差，如果Rebecca在一天半内往返的话，那么这几十个小时中她应该一直在白天中旅行。
“我去了Peter和我的母校，”她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对，就是Peter现在工作的地方。我本来真的只是想跟他谈谈，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我程序中预设的各种算式在这一刻发挥了它们积极的一面，于是不超过一秒钟我判断出了Rebecca遇上了什么。即使是这样，程序也并没有给我应对方案，我只能干坐着听她讲。我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她也没有什么别的人可以讲这件事。
可是她却不再接着说了，低下头拾起筷子继续吃饭，动作明显比原来快得多。她满嘴塞着饭，用筷子点着碟子对着我说：“这个红烧茄子真不错！”
我放下筷子，冷静道：“Rebecca，你打算噎死自己吗？”
“什么？”她的嘴依旧塞得满满的，“不！真的好吃！你尝尝，尝尝这个！”
我不动，就这么坐着看她吃。她也不再搭理我，只顾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进食物。我做饭的本意是补充她的能量，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准备的午餐就快把她谋杀了。我终于看不过她这种近乎自虐的暴食行为，冲过去一把夺过她的碗筷，坚定道：“不许吃了！”
她没有抬头看我，也没有试图抢回碗筷，嘴巴里还塞着各种超过她喉咙容量的食物。然后她的手臂慢慢下垂到身体两旁，渐渐弓了身子，肩膀开始颤抖。
“怎么了？”我尽量放柔声音。
Rebecca站起来，抱住我，枕在我的肩膀上嚎啕大哭。我抱紧她，试图传递给她温度与力量。我听到Rebecca断断续续道：“Sam，你不止年轻，还是暖的。”
听到她的话，我立刻把体温又调高了两度，果然，她抱得更紧。
“她真年轻，跟你一样……”
“Rebecca！”我急切地说，“Rebecca你听我说，这与你没有关系，这件事是Peter错了，他最终总会知道他错了……”
“是，他会回来找我，因为我即使不再年轻依旧能给他稳定感。可是以后呢？”她离开我的怀抱，迷惑地问我，“等我们都老了，我40岁、50岁，不再有魅力甚至不再健康，他还会拒绝大学里面前赴后继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回到我的身边吗？”
Rebecca的问题不算高深，可我却没太听懂——我看着她泪水盈盈，几乎无法理解她说了什么，只觉得我应当学Peter的样子凑上前去轻轻碰触她的嘴唇，这样她就能够安心一点，不再哭。当系统因为我长时间没有回答主人的问题而警铃大作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手又搭在了Rebecca的头发上，我匆匆忙忙松开手，似乎是为了掩盖什么，我干巴巴地回答说：“会的。”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Rebecca显然也不信，她松开我，重新坐在椅子上，近乎哀求地看着我道：“Sam，我现在没法吃饭，给我拿酒好不好？”
虽然系统一再给我警告，我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样子，实在无法拒绝。我点了点头，她如释重负地笑了。
20XX年3月26日
“你不能再喝了”我看着那七八个空酒瓶说道。昨天碍于病毒侵染或者程序错误或者天知道什么该死的原因，我给Rebecca拿了酒。我的主人就这么一瓶接一瓶灌下去，她喝得并不快，却也不停，从中午喝到下午，从下午喝到晚上，从25号喝到26号。
“今晚月色真美，我们来跳舞吧。”Rebecca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双眼迷离地望着我。
天知道，她是怎么在房屋中看到月亮的，Rebecca在对着我笑，事实上我不知道她的笑容是不是给我的，可能她把我当作了Peter，奇怪的是我却并不嫉妒，不对，我为什么要嫉妒？系统错误越来越频繁，我觉得我快当机了，急需重启。
正当我准备向Rebecca报告“重启”的时候，Rebecca慢慢靠近我时，我听见她喃喃念道：“Sam……”
我突然又没办法说话了，并且我几乎无法呼吸。呼吸？我的呼吸系统只用来供给备用电能，我是机器人，不呼吸也没关系的吧，只要Rebecca能这样靠近我，她离得太近了，我能数清楚她的睫毛……
当我的呼吸系统恢复工作的时候，我的双手缠绕在她的腰上，果然病毒已经侵染到了CPU，我急忙松开手。刚刚当机的时候我做了什么？我没有伤害Rebecca吧？看上去好像没有。Rebecca的脸上依旧熏染着酒醉的红，呼吸有点急促却并不伤心，反而有点……开心？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我做了什么让Rebecca这样高兴的事儿。我反复检查我处理器的执行记录，却一无所获。
“这位先生，你可以教我跳舞吗？”我从来没有听过Rebecca用这种声音说话。我印象中的她永远成熟、独立、果敢，而此刻她撇着头，瞪大眼睛看着我，她的声音单纯无害，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轻易就能碰碎了。
我没有回答，但是我的手再一次环上了Rebecca的腰身,而Rebecca轻轻地把头靠在我的胸前，手搭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处理器中不知为何闪过了一对对热恋中的情侣的图景，我没有打开音乐，而是哼着歌，身体随之随意地摆动，她也一言不语，静静享受这一刻时光。
舞步渐渐急促，Rebecca热衷于旋转和抛接，每一次高难度动作都能让她开怀的笑，我却不得不开启紧急自动修复程序去查看那颗快要蹦出来的人造心脏。我无数次地看见Peter这样拥着Rebecca跳舞，而我的主人轻轻地倚靠在她男友的怀中。不，是前男友的怀中。我一度想去询问一下公司的工程师，我是不是带有识别伪君子并自动反应的功能。不然为什么我都会在他们跳舞的时候心脏总有一种钝钝的麻木的痛感。
系统不断地给我警示，我必须停下这种心脏不断蹦乱的状态。但是我亲爱的Rebecca还在我的怀中，她的手在我的颈间轻轻摩挲，唇瓣在不时地擦过我的脸颊。我就像全身浸泡在天然的泉水中，甘甜的水从心口流过，山里的风从头顶掠过，被流动的水封闭的五识什么都感受不到。当我睁开眼看见的是Rebecca沉浸在爱情中的笑容，甜蜜中有点小小的忧虑，任性却带着丁点的委屈。
但是在这最欢愉的一刻，我清晰地听到了97的声音：“你不是人，你只是机器人。”
Rebecca，Rebecca，你不要走。
我和你一样，我是人……
“咚咚咚”
“Sam，Sam。快醒醒。”Rebecca把我从迷乱中惊醒。我意识到我抱着Rebecca。
“我马上就去开门。”我听见自己道，声音寒冷如铸造我心脏的钢铁。
“哦，不，好的，但是请说我不在家，好吗？不不，不。你还是请他进来吧” Rebecca惊慌不定地走来走去似乎还不确定是不是要见门外的人。我笑了一下，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朋友间的拥抱。然后我平静地走向大门。
“咚咚咚”
我从高烧中恢复的CPU冷静而清醒地意识到凌晨三点会有谁猛敲Rebecca房门。当我开门的时候，我惊讶地看见我的双手居然没有一丝的颤抖，可笑的是，就在刚刚我居然还认为我是“人”，我忍不住想要大笑，我果然是机器人。
机器人也有血液循环系统，但是为了节省电能，我们的血是冷的。
“Rebecca！”门开了，Peter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像是完全没有看到我——正如之前无数次一样。这个点能够到达，他应该是在Rebecca走了以后就立刻订了机票。
他看上去很着急，一步步朝Rebecca走过去，我看见Rebecca因为不知道是惊慌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被他步步逼退。然而他却也表现得很耐心，至少他的语气足够诚恳：“Rebecca你听我解释，你看到的统统不是真的！那个孩子是我的一个学生，我们……”
“嘭”
沙发前面散落的酒瓶碎了一个，碎片蹦到了Peter的脑袋上，他愣住了，用手摸摸后脑，然后他看见了一手殷红。我看见他倒在了一地毯的碎片上，然后我抬头，Rebecca张着嘴瞪着我，她的表情明白无误地彰显了惊慌，可是为什么呢？我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她却嫌恶而又恐惧地躲开。我更加不解，但是此刻我看见我的手上握着那个碎了的瓶子的瓶颈。
尊敬的Rebecca女士：
我们很抱歉的通知您，您的家用机器人1157因为接触了老一代机器人97，系统遭到病毒入侵。总部接到通知后，立刻决定召回1157，并且对您进行赔偿。我们已经获悉，您的男友Peter先生因为1157的不当举动而受到了身体伤害，对他的损失我们也将一力赔偿。
对您的损失，我们深表歉意，并将于7个工作日内给您另外调配一个机器人管家。希望您能理解，并且继续支持“万能机器人”研究中心的产品。
“万能机器人”研究中心客户服务部
20XX年3月26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