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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第二百九十三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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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海碧树下,白衣佳人迎风而立,孙峻缓缓走近,直到佳人近前,俯视那丽颜,唇角噙笑,“今日的胃口还好么?”
“很好,你派人送来的贡果,果然开胃。”
“若是喜欢什么东西,只管告诉我,我都会弄来给你。”
这样宠一个人儿,他早已习以为常了,在他眼里,郡主早晚会是他的妻。
阿全眸儿溜转,“任何东西吗?”
“但凡我能做到的。”
“因为负疚吗?”
唇际笑纹微窒,“......阿全,何出此言?”
“你对紫陌姑娘,也是这样的吧?可惜她对你的这份爱不予理睬,因为在她心中,只有诸葛恪。”
“......是么?”
“紫陌是你安排在诸葛府上的眼线,可你却忽视了身为刺客的紫陌也有着普通女子最细腻的情感,像诸葛恪这样一个温润如玉又宠她如斯且理所当然能爱能亲近的男子,要她不爱,怎可能?但作为恩人的你能给她的,却是一场又一场的阴谋诡计,孙峻,如今的你想重新夺回她的心,只怕也是枉然,你对她所谓的爱恋,是世上最利的剑!”
“......阿全,她曾经对我发过毒誓,永远不会与我为敌,现在是她违背了誓言,那就不能怪我了。”
“她何曾背叛过你?只因为她爱上了别人?”阿全眉眼一寒,“你是在告诉我,紫陌此后的动情动爱,是咎由自取,或者是忤逆了你的意思?”
孙峻满腔柔软情怀遭此冷待,也有了恼意,“你这样说,是怨我对她管束太多,我该冷漠以待,还是不闻不问?”
“你若冷漠以待,她或许不会陷入两难,你若不闻不问,她或许不至招死,你没有不闻不问,却欲将她推至深渊,你对她的爱恋,仅是来源于对诸葛恪的嫉妒,你嫉妒诸葛恪所拥有的一切,也包括紫陌的心。”
她眉冷目冷声冷语冷,字字如寒镞,尽数钉在了孙峻心肺之上。
他怒了,冷冷道:“阿全,也许你不该回来,留在蒋陵守灵,对你恰是好去处!”
孙峻的拂袖而去,院内两个丫鬟均吓得变了脸色,“郡主,奴婢还从没有看到孙大人发过这么大的火......”
“这下见着了不是?”瞬间一片寒冷的冰颜,陡然眉眼黯淡,惨然一笑,“或许他说对了,我已经不适合再住在宫内,若想没有争斗,是不可能的。”
月朗清风,德寿宫殿上,先是百官鱼贯进场,赏过一曲歌舞后,皇上孙亮携皇后,众嫔妃驾临,精馔佳酿络绎呈上,丝竹低低伴鸣中。
孙亮龙口启开,“此番宫廷宴筵,乃为太后华诞,满朝同庆。”声落,管乐大起,似乎有人踏着乐声进殿拜谒,且百官贺声此起彼伏,宴会伊始。
此中的阿全,不管是仰目佯装专注,或是垂眸浑作淑良,都是百无聊赖,人声乐声入不得耳来,人影杯影进不得目来,充耳未闻,视而不见,纵连坐她身旁的孙峻何时抽身离开,亦浑然未觉,也许她已经明了,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待从宫外请来的乐坊抚奏一曲之后,阿全便觉索然无味,出了德寿殿,殿外园内,早有三五成群的贵妇各踞亭榭笑语,她无意加入,只沿着回廊,向深处行去。
“全郡主,也是一个人么?”
阿全稍怔,半晌方回过神来,在廊上宫灯挑照下面目英俊,着暗色服装的男子,正是诸葛恪。
“太傅,好巧啊!”
“是巧呢,不过这么好的月色,孙大人不陪着郡主,又去了何处呢?”
阿全黛眉浅浅蹙起,唇沿似笑非笑,“孙大人公事缠身,早些回去了。”
诸葛恪浅哂,“孙大人提议为太后寿诞宴请百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可如今宴席尚未散去,他反倒早早离席了,岂不怪哉?”
“太傅多虑了,孙大人与太后关系匪浅,非你我所能妄加评论的。”阿全秀眉一抬,雪色容颜浮起淡淡揶揄,“您撇下夫人,独自一人离席出殿,恐怕更为不妥吧。”
诸葛恪眸骤成幽湖,“郡主果然心思细腻,只不过微臣劝你莫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到了尽头,对自己最为信任的人而言,恐怕绝非幸事。”
“谢太傅赐教。”阿全从善如流,当真踅了回来,步态含蓄优雅,悠哉如闲庭散步。
望那道纤长秀影,诸葛恪幽深眸底一丝光亮明灭掠过。
刚走回殿中,只听殿外侍卫的拔刀豁豁声,并隐有打斗声响传来,殿内一片哗然。
“发生了何事?”思绪生生被断,诸葛恪嗓里透出些许愠意。
“回大人,有一名乐工持刀蓄意谋杀皇上。”张约禀道。
“交于廷尉查办。”
“是,不过......”张约犹豫着,“方才内侍官回禀,凤祥乐坊中的紫陌姑娘已服毒自尽了。”
诸葛恪一愣,当即走至殿门,望了出去,半明半暗的月下,前方两三丈外,十几道黑影攻围之下,那飞跃腾挪其中的,不正是雪矜吗?
“他不是一直跟随祈佑左右,怎么竟假扮乐工,只身潜入皇宫,是艺高人胆大么?竟然连一个同伴也没带在身边?”诸葛恪对这场突来的刺杀有些疑惑,又道:“将他活捉,留着审问。”
“是,大人。”张约转面一挥手,带两人疾电似地飞出。
雪矜一见有强手增援,不敢再恋战,霎时暗器如雨抛出,趁这些人或遮挡或闪身的当口,他腾空一跃,遁逃而去。
孙亮早已被吓得冷汗涔涔,忙唤道:“太傅大人。”
诸葛恪板着一副雷打不动的冰霜脸色,疾步行近了过来。
“他是什么人?为何闯入皇宫行刺朕?”
“微臣不知。”
“嗯?......不知?”
“不知。”
孙亮挑眉,淡道:“凤祥乐坊的紫陌无故自尽,你也不知?”
不祥预感形成中,“......紫陌为何寻死,微臣也甚感不解。”
“太傅此言欲要欺瞒皇上吗?我可听闻紫陌常年待在太傅府,却无端被撵了出去,现为乐坊中人,太傅还向皇上讨要此女,这其中曲折,太傅何不细讲与皇上听?”孙峻悄然进殿,邪邪一笑,“我想尊夫人也清楚此女,对吗?”
绣娘垂眸不语,此时作任何解释都是枉然,不祥预感已然形成。
“孙大人是想说我与那刺客串通起来,蓄意谋反吗?”
“我可不敢诬陷太傅大人,”孙峻轻挑眉梢,“太傅乃先皇托孤大臣,这满朝文武又有谁这么大胆?只不过此事太过蹊跷,太傅总该有些解释才对,仅‘不知’二字,就想撇开所有的关系,未免令人生疑。”
“哎,孙大人太过聪明,不过你没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诸葛恪摇首,冷笑道:“来人,把顺忠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