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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第二百六十九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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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步走到青石凳前,轻轻巧巧的坐下来,打开手中折扇,凤眸闪着熠熠光芒,雪矜靠近几步,但见一株白茶和他相距甚近,两株离得略远,栩栩公子能有这妖娆的容貌,当真与茶花相得益彰,不禁叹道:“少庄主气质俊秀,实不该长居幽谷,身为皇嗣,却远离庙堂,难道当真为了避祸?”
孙韶华幽幽道:“自我记事起,身边所有人都不谈论朝廷之事,好像那些天下大事与茶仙坞毫无关系,当今时势,我也知之甚少。”
雪矜大为奇怪,说道:“吴国孙权病逝后,由孙亮继位,太傅诸葛恪掌管所有军务,因与魏军对峙,损失的将士过万,想来如今东吴国库空虚,而魏军仍虎视眈眈,蜀国也多有异动,风云瞬息万变,少庄主以为躲在紫雲庄,便可安然无事?依在下看来,若吴国日薄西山,那少庄主的性命也会岌岌可危。”
孙韶华缓缓摇头,目光中露出了寂寞之意,说道:“从来没人对我讲这些事,母亲也不允许我擅离茶仙坞,偶尔去临近的缃桃水榭待几日,至于外面的事,我无从知晓,曾经私自去了一趟建业城,没想到回来后,母亲便卧病在床,养了大半年,她才渐有好转,从此我便再也不出去了......”
渐至黄昏,微有寒意,心头忽然感到一阵凄凉之意,面对眼前这位眸子纯净似泉水的公子,雪矜不免暗叹:孙策早亡,大乔独自抚养他已属不易,而孙权性情多疑,岂能容得下他们母子?即便身居茶仙坞,也常怀忐忑之心,乔夫人爱之切,恨之切,恐怕也无人可以倾诉了。
“茶花喜阴不喜阳,种在这种阳光烈照得小圃,纵然不死,也难盛放,不如移至树荫深处,少庄主,可否叫些仆人过来帮忙?”雪矜急转话锋,微眯着双眸,望住不远处一座小山,若有所思。
孙韶华性子单纯,含笑点头,立时叫了几个壮丁,搬着花盆,紧跟雪矜。
只见他快步转过那座小山,忽听得溪水淙淙,一排绿竹郁郁葱葱,竹下仙鹤三二,白鹿成群,松鼠小兔,尽是见人不惊,极为幽静,该地为山石之阴,日光自然照射不到,茶仙坞也唯有此处一株茶花也无。
雪矜一面吩咐那几名壮丁将茶花移栽在此处,一面又四下里张望。
孙韶华淡笑,“这里其实是我每日练剑之所,没想到反成了栽种茶花的地方,对于这些花花草草,我可是一窍不通,但我的外公对这些茶花可喜欢得很,每株茶花都像他的孩子,时刻细心呵护,从前这里有一株金色的茶花,外公告诉过我,每当黑夜来袭,它都会对月流泪,宛如低低哭泣的女子,凄凄楚楚,倒有些神奇了。”
雪矜听了这番话,心里咯噔一下,脱口问:“少庄主见过金色的茶花,可为什么现在的茶仙坞没有这样的茶花?”
却听他幽幽叹了口气,良久才道:“母亲每每与外公争执之时,便会毁掉一株金色茶花,当仅剩下最后一株金色茶花时,外公便携了它搬往缃桃水榭,直至外公病逝......”
“在下此番前来实为凭吊乔老庄主,不知少庄主可否引在下前往祭拜?”雪矜深深作了一揖,语气诚恳。
孙韶华微微点头,带着雪矜和文鸯,坐上一只小船,扳桨向湖中划去,过了半天,眼见天色向晚,湖上烟雾渐浓,雪矜神色凝重,肃然道:“少庄主,如果我猜得不错,想必朝廷派来的刺客已在路上了,你该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整日疲于应付别人的监视,不如计划反之?”
孙韶华看着他,沉思片刻,目光有着与月光一样的柔和,那是与他同父异母的兄长截然不同的秉性,仿佛一把锈迹斑斑的宝剑正经历着被丢弃的命运,若想摆脱惨剧,只有一种选择,熔于火中重新铸造。
突然间眼前一亮,一颗大流星从天边划过,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孙韶华低声说了一句,雪矜却没听得清楚,黑暗之中,只听他口中念着‘母亲’二字,雪矜深知他所许的愿望,定是祈求乔夫人平安无恙,万事顺遂,而他蓦想起:在这世界上,唯有绿珠懂得自己,这些日子她在元城照顾齐王殿下,可是为了枉死的月娥?
雪矜苦苦笑出声来,远远望去,见一个小洲上五六间竹舍,星星点点的烛光,随风闪动。
孙韶华停住了桨,指着前面笑道:“这便是缃桃水榭了,不知哪个冒失的丫头,点了这些个灯火,这里也不大有人走动,她倒偷跑到这儿玩耍一阵子?”他话中带着俏皮,猜着多半是袅烟那几个鬼头又在胡闹了。
渔舟缓缓驶到水榭背后,雪矜只见左右处处都是杨桃林,但闻着浓郁的酒香从屋中飘出来,孙韶华面色骤紧,低声道:“不好,有人偷喝了外公百年陈酿的杏花酒。”
雪矜立时按住长剑,文鸯手持双鞭早已冲进屋去,不禁愣住,不速之客却是云翔,但见他手抱着一坛子酒,脸上红晕一片,呵呵笑着:“你们来得可巧,剩下的一坛子归你们了,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在下也不敢多打扰了,告辞。”说罢随手丢下酒坛,抬腿就走。
孙韶华顿生愠怒,执剑喝道:“哪里来的狂徒?敢到茶仙坞来撒野,看我不斩断你的双腿!”
霎时间,剑光闪现,那断天地万物生机的狠厉,不似先前的心静如水的幽兰般公子。
云翔淡淡笑意唇畔漾起,手中白虹剑一抬,雪亮的剑芒那一刹那耀比苍穹的一轮皎月,挥下的那一刻,凌厉冷澈的剑气让雪矜他们皆肌骨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