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旧人太念》夏末梨花

7、背井离乡

　　苏琦做了个梦。
　　梦里，她和那个周姓的年轻人在雪地里并肩走着，没有说一句话，却无端的感到满足。
　　惊醒的时候发现脸颊是凉冰冰的，为了一个梦境居然可以落泪。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无语，就算做梦也不用想到那个认识没几天的年轻人吧，长得一副好皮相又如何呢。
　　只是她忘记了，有种梦叫做预知梦，只是平时的梦实在太荒诞，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反而没人肯去信。
　　因为这个梦，苏琦起得格外的早。
　　走到庭院，那个年轻人居然也是早早的就起来在练功了。
　　张起灵在一旁抱着刀发呆，对舞得起劲的年轻人视而不见直接无视过去。看到在花树后面的苏琦，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表示知道她来了。
　　啧啧啧，看看，惜字如金。
　　发现苏琦来了，年轻人收起了单刀走过来在石椅上一坐：“苏小姐是想知道昨天令尊与我们说了什么吗？”
　　“不强人所难。”苏琦回答。
　　然后年轻人又像之前一样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今天，令尊一定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吊起人家好奇心又不说真相出来真的会给雷劈的啊！
　　这时天色还早，浓雾未散。远一点的景色都看不清楚，就像是未知的前程一样。
　　他们没说错，苏慕容保护的她很好，只是这种保护，迟早会害了她。
　　苏琦端着存放鱼粮的瓷碗，漫不经心的撒在水塘上面。江南的富贵人家为了显示自己家财力雄厚，总在后院挖一口小鱼塘，寓意富贵有余（鱼）。
　　贪吃的小鱼争先恐后的挤在一起，那些吃得肥肥的鱼老实把体型较小的挤到一边去，吃不饱的鱼只能更瘦弱要是如初悸在的话肯定捡石头去砸那些抢得最欢的。
　　有时候会想起不久后降落头上的配婚，就算自己不喜欢他也必须嫁过去。虽然知道确实是为了自己将来好，但是谁问过她愿不愿意呢？第一次想反抗，第一次感到不甘，也是第一次想违背苏慕容的想法。

　　苏琦走到内堂的时候，只看到那个年轻人靠在桌子上打盹，苏慕容和张起灵两人居然不在。
　　“别看了，苏老爷和张起灵去外地办事了，这是老爷离去前留给你的，特意吩咐过让你看完之后烧掉不要落到第二个人手里。”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胀鼓鼓的似乎还有别的东西：“而且我答应苏老爷了，会一直保护你，直到你到时候离开。”
　　结果他还是没亲口告诉自己什么，连道别都是让别人代劳：“谢谢。”接过来一看，信封刷了火漆，要是别人偷看过一定会有损坏，连同徐三叔也不能说吗？黄皮信封上苍劲有力四个字，“苏琦亲启”。拆开一看，果然是从小便看熟的行书：
　　“吾女苏琦：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不解的地方，只是我不能全部告诉你，有些秘密不是你能承担起的。跟老九门做生意是思考过很多次才答应的，吴县苏家有多少斤两我们自己知道，并不觉得能有什么能与九门相比，就连九门之末的解家城府都比苏家深上许多。苏家唯一能帮到九门的只有各个行业的四通八达都有涉及，需要什么旁门左道市面上难以收集的东西都能迅速拿到相关信息罢了。”
　　“早在你出生之前，苏家便分裂为两派，一派是我与你伯父苏阡陌那派，主张老老实实做生意不去涉及军界；一派则是给赶到偏僻地方的苏雪怡那派，大多数都是女人，触手已经伸到了政治界，只是近年来战乱不断，她们便自甘堕落去做外面军阀的情妇，争取拿到家族的掌控权。在你没长大之前两派已经水深火热中，现在有发展到正面冲突的趋势了，之前吃完饭第一次中途离去不是因为如初悸的事，而是福伯那时暗中告诉我，鹰派想暗中做掉鸽派为首的人，包括你在内，所以才让周六爷拖了这么久。说是谈生意那都是哄你不要让你这么担心的，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出乎你爹的意料，这就是张起灵出现的原因。爹因为向九门求助了，就必须复出带价，到远方帮张佛爷打理一个堂口，吴县的生意就全权让苏阡陌和徐三叔处理了，从现在起，爹不再是苏家的副族长，仅只是张佛爷一个手下而已。”
　　“为了你的安全，苏琦你要搬去长沙避祸。爹跟六爷约定好了，在安全之前他都会保护好你。离开家乡苏琦你要照顾好自己，因为如初悸那个丫头爹不能留给你，徐三叔要把她教的像夜家老二一样分担族里的大小事。最后一句，珍重。父字。”
　　抖了抖信封，还掉下了一张小纸条，字迹比较潦草，看来是急急忙忙写完的。
　　“其实苏琦你的长命锁原本并非是你的，那是你早逝的母亲的遗物。本来是想做个纪念，只是后来你越来越像你母亲，就改掉上面的生辰给你继续用了。你母亲这么早去并不是不喜欢你，她也无可奈何的，不要怨恨她。”
　　怪不得从小就觉得，那把长命锁很旧的样子，原来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打造的。而且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母亲从未离去，一直陪伴着自己，即使未懂事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看完了吗？”那个年轻人淡淡的说道，眼神示意她快点烧掉信然后启程。
　　“好了。”苏琦应了一声，拉开一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火折子，用力一甩亮起火光，把那几张记录了所谓秘密的信，整个过程那个年轻人都别开头不去看，苏琦嘴角勾起狡猾的一笑，偷偷藏起了写得格外潦草的那张纸条。
　　看着信被烧的只剩下一堆飞灰，苏琦拍拍手：“好了，以后请六爷多多担待。”
　　年轻人深刻的看了她很久，直到心里都有些不满了，他才收回视线：“周悠。”
　　看不出，一个刀客，居然会有这么书卷气的名字。
　　似乎知道了苏琦在想什么，年轻人，不，该称呼他周悠了，淡淡的解释道：“这是柳二爷收养我的时候起得，就算再难听，我的名字也是周悠。”
　　“我没有看不起的意思，”苏琦说道，“我只是以为，你的名字会跟外面说书先生讲的那些侠客一样霸道。”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似乎，周悠嘴角勾起一些。
　　苏琦瞪大了眼睛：“你笑了？”
　　周悠回过头，又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