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梦蒙孟合乐记》莫菲勒

8、见面（3）

　　吴萌承认自己此时很想笑，还好她忍住了。因为看着秦皓的脸色更难看，刚敬完礼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尴尬的转头看着她：“不是，平时回来不这样，今天怎么换词了？”

　　太爷爷看着吴萌招了招手：“来，小丫头，坐过来让太爷爷看看你。”
　　太爷爷的桌子旁摆放着两个藤椅，吴萌靠过去坐了下来，秦皓也凑过去坐在了另一个椅子上：“秦思进同志你这样不好，哪有当着外人说自己重孙子是二百五的？”
　　老头仔细打量了吴萌，满脸慈祥的笑容转头看着秦皓：“你不是在门外喊是准重孙媳妇吗？那就不是外人？你这准媳妇我看着挺好，配你富余了。”

　　太爷爷和蔼可亲的看着吴萌：“小丫头，你咋就挑上这傻小子了？我现在老在想我这重孙子，怎么也快二十八了吧？”
　　“秦思进同志，我今年二十九了，怎么连您光荣的第四代子孙多大岁数都记不得了。”
　　太爷爷一脸的吃惊的样子：“老了，记性不好了，脑子里总是记着你们小时候的样子。你这傻小子这么大岁数了终于有人要你了？”

　　秦皓撇了嘴半天接不上话，他转头看着吴萌说了句：“谢谢啊！”
　　“谢什么？”
　　“我这么大岁数了终于有人要我了。”
　　吴萌低着头只是笑，轻声的说了句：“不客气。”

　　“小丫头，是不是组织安排的你们啊？你要是有什么不愿意和委屈跟太爷爷说，我替你去跟组织反应。”
　　“太爷爷现在已经不是你们那个时代了，谈个恋爱结个婚还得组织出面，非逼着你嫁，你要是不嫁，就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对不起四化建设，对不起改革开放。”

　　“胡说。”太爷爷立刻皱了眉头：“组织从来不逼着人做不愿意的事，我们都应该为国家为人民为党的建设着想。”
　　“是，您说的对，但是结婚这事真影响不了国家和人民什么？”

　　太爷爷看了看秦皓又看了眼吴萌：“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还没想呢，还在了解阶段。”秦皓在一旁赶忙插了话：“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与时俱进，此一时彼一时。”
　　“我们那个时候都是先结婚再了解，一结都是一辈子，像你爷爷，你爸爸谈恋爱都没用多长时间，不也是稀里糊涂的把你就生出来了。”

　　“那咱家总得有个明白人吧？不能都糊涂吧，瞎结？过不好再离？”
　　“咱们老秦家，没有离婚的。”太爷爷脸色沉了下来，似是有些不高兴：“要不是你太奶奶死的早，我也不会娶你宛平太奶奶，和谁结婚都是一辈子咱们家祖训里没有离婚这俩字。”

　　秦皓似是看出了太爷爷脸上的不悦，赶忙住了嘴：“得，是我错了，我就是考虑到咱家的祖训所以才想着要多了解一下，一结就一辈子，以后天天大眼瞪小眼连话都没得说，这我可受不了，别说我了，你受得了吗？”秦皓推了在一旁的吴萌一把。
　　吴萌愣愣的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您看太爷爷，不是我一个人说受不了吧，是大家都觉的需要了解。”

　　太爷爷没理秦皓的话，指着桌子的一个角落：“来，把那个给我拿来。”
　　秦皓站起来把角落里放的一个相册样的东西拿了过来，相册显得很旧，表皮磨损的严重，太爷爷的手有些抖，他颤巍巍的把相册翻看，另一个只手拿着放大镜：“这相册都换过了，这个又快翻坏了。”

　　太爷爷，指着头几页里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的照片：“这是后来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你看那时候主席看着多年轻啊，我那时候看见的主席就是这个样子。”说完他把相册翻到了后面，有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里一男一女并肩而站男的穿着军装似的棉袄，女的穿着花布小袄，“这是我和你太奶奶结婚的时候照的，那时候能有张照片可不容易啊，你太奶奶是游击队里的副队长，后来牺牲了，你看看你仔细看看，你太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长相精神的年轻人，这小子也没继承太爷爷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跟你太爷爷长的像，你太爷爷那时候是吃的不好，要是那时候吃的好点肯定能比这小子长的高。”秦思进老同志一边拿手指着照片一边时不时的拿手指下秦皓。

　　“太爷爷，您又来了，其实我还是有很多优点都像你的。”
　　“没有。”老头都没抬头，斩钉截铁的给了否定的答案。“我现在岁数都这么大了，其实心里就盼着两件事，第一件，赶紧死；第二件，要是总也死不了，就想着能看这小子赶快结婚。”
　　“太爷爷，您别这么说话，怎么总是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啊。”秦皓在一旁打断了太爷爷的话。

　　“这有什么？我都活了年纪一大把了，死是我最不怕的事情，经历的死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还一下活了这么大岁数，我这一辈子活的真是值得了，要是真能五代同堂那老天爷就对我太好了。”
　　秦皓在一旁看着吴萌：“我有时候真佩服这老爷子，一生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心态还是这么好，你知道吗我太爷爷他们过草地的时候，那饿的啊，一人抱着条武装带吃。”

　　吴萌的表情有些茫然，盯着秦皓没有接话。
　　“就是裤腰带，这么说明白了吧？”
　　吴萌赶忙点了点头。
　　“你这小子又到处跟人胡说，那裤腰带是一人一条的吃吗？那都是给重伤员吃的。”太爷爷停顿了下咽了口口水：“你不提裤腰带还不饿，你一说怎么饿了，小李的饭做的怎么样了？也没来叫咱们啊？”

　　“我扶您出去看看吧。”
　　“小丫头扶我吧。”太爷爷抓了旁边的一个拐杖，颤抖着站了起来，吴萌赶忙上前搀扶住了太爷爷的胳膊：“太爷爷，您慢点。”轻柔细语，太爷爷一直带着笑点着头，三个人走出了书房。
　　李阿姨和秦皓的母亲正在往桌子上摆菜，秦皓的父亲看见太爷爷出来了，立刻站了起来：“正说要去书房喊您呢，饭都已经差不多了。”

　　“不用了，我自己出来了，我们聊的高兴差点把时间忘了。”
　　菜摆了一桌子，太爷爷抓着秦皓的手说：“你小子难得回来，你喂我吃吧。”
　　“好。”秦皓点了点头，在太爷爷身边坐下来。
　　“小丫头你坐这小子边上啊。你太爷爷我岁数大了，手也抖，嘴也抖的，一吃饭掉一桌子一地，他们看着着急就说要喂我，你别笑话太爷爷像小孩啊，我不想给他们找麻烦。”

　　“太爷爷，你哪是麻烦啊，您本来就是家里的宝，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秦皓显得很高兴，他坐在太爷爷身边，盛了小半碗饭，把菜放的碗里捣的很碎，在很小心的喂太爷爷吃饭，吴萌坐在一旁看的有些发呆只是觉的场面看着挺温馨的，秦皓转头看着她：“你别看着我了，你吃你的，我不招呼你了啊。”

　　“哦。”吴萌觉的自己恍惚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吃着饭，抬头看见太爷爷的嘴边落下个菜渣来，吴萌拽了餐巾纸递给了秦皓，秦皓接过来擦着太爷爷的嘴：“秦思进同志，咱们慢点吃，不着急毕竟牙也不多了。”

　　太爷爷没忍住嘿嘿的笑了两声，接着又掉出些饭菜来：“我快点吃完了，你好吃饭啊。”
　　“是您馋裤腰带了，我可没馋啊。”
　　“听说你是中学老师啊？”秦皓的母亲在一旁忍不住问了吴萌问题。“是教什么的？”
　　“语文。”

　　“老师好，老师是正经女孩子干的事。”秦皓的父亲在一旁插了话，秦皓虽然还在给太爷爷喂饭，脸部的表情已经开始渐渐收敛起来。
　　“老秦！”秦皓的母亲在一旁赶忙插了话。
　　“您家里是做什么事情的？”秦皓的父亲表情很严肃像是首长在问话。

　　“嗯……我们家自己开了一个工厂。”
　　“生产什么的？”
　　“生产一些小零食。”
　　“哦。”秦皓的父亲点了点头：“私营工厂。”表情凝重，像是在斟酌事情：“也行，国家现在支持这种私营企业，支持老百姓都自己创业，这样你们将来也有的聊，他也是那种不知道整天在卖什么东西的。”

　　“爸，我那是科技公司。”
　　“那是不是在卖东西的？”
　　“卖的是科学技术。”
　　“那是不是也得卖啊？我说错了吗？”

　　秦皓闭了嘴，做了个深呼吸，没再说话。
　　“你是党员吗？”
　　吴萌看着秦皓的父亲摇了摇头。

　　“年轻人还是应该积极向上一些，多要求进步，人还是要有信仰的，家里有一个落后份子就算了不能两个都落后啊，得有一个人能对下一代做积极向上的教育。”
　　“我已经交过入党申请书了。”
　　“哦，这很好，这说明你还是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你可能听着叔叔说话可能有些过于□□，但是其实不是的，要不然我怎么能教出这么一个儿子来。”

　　“爸，你又怎么了？我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你都跟人说些什么啊？”秦皓表情里都是烦躁，声音里都是抱怨。
　　“我还要说你呢，最近报纸登你什么了？你的公司是不是有问题了？”
　　秦皓的表情很是僵硬，他侧头看了吴萌好一会：“我的公司一点问题没有，好好的。”

　　“你最好能好好的，我之前警告过你什么？从来都不听，不知道自己有几两重，我在部里被称为标准的老八股，因为我从来不上网不看花边新闻，我为什么不看？我是怕看见你的消息我血压被气高了，这都拦不住别人议论往我耳朵里传啊，你现在说要谈恋爱结婚，你赶紧把你那些绯闻都断了，别整天跟那些小明星扯不清楚的关系，给人当垫脚石让人往上爬，有脑子没有？”

　　秦皓的父亲稳定了下情绪，看着吴萌：“我不是不尊重文艺工作者，可是我一看见那些消息我是真生气啊，今天还跟唱歌的好呢，明天又跟跳舞的好了，你再交几个小品演员，过年咱家都能开春节晚会了。”
　　“爸，你干吗老信那些报纸胡说的东西啊？”
　　“我能不信吗？人现在不是有句话吗？叫有图有真相啊，那都有照片。”

　　“叔叔那照片也不一定是真的，有时候为了炒作，你不用为这个生气。”吴萌在一旁插了话，让空气里的火药味降低了很多。
　　“你一天到晚在外忙，我也忙的很，你回来赶不上我回来，碰到一回也不容易，你再大我该教育你还是得教育。”秦皓的父亲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像谁了？除了长相，没一个地方像我的。”

　　“长相也不像啊。”秦皓低声嘀咕了一句。
　　“哪长的不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哪都不像，没像的地。”
　　“那你不像我，像谁啊？”

　　“像我太爷爷。”秦皓说完这话朝太爷爷嘿嘿的笑了两声，太爷爷看着他也撇了撇嘴。
　　“你……”秦皓的父亲还要开口，太爷爷突然摆手看着秦皓的父亲：“孙子，别说啦！吃顿安心饭吧，每次都说这些，我都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