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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解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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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水阁。
叶凤歌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张清逸俊朗的脸上泛着潮红。但是,那红却是不同寻常的红,更为准确的说应该是殷红,像血一样的殷红,红色刺眼,从中隐隐藏着几分诡异。
“如何?凤歌他究竟中的何毒?”对于叶凤歌,楚玉寒的紧张总是多几分。
“竟然是相思泪……”
“相思泪?我只是略有耳闻,只知它源于偏于南部的南冥国,在居于中原地带的北漓是很少见的。只是看姑娘的神色……可有什么不妥?”
“哦,没什么……”
见白芊觞神色有所异常,但却是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楚玉寒也不便再问。
白芊觞思忖了片刻之后缓缓道,“相思泪,其毒阴毒非常,中毒的人时而周身上下犹如火烧一般,时而犹如万只小虫噬咬,钻心疼痛非常人所能忍受。除此之外,中毒者面目泛红,通常以红色的深浅程度来断定中毒深浅。看二楼主的面色便知其中毒不浅。”
楚玉寒看着床榻上的叶凤歌不由微微蹙眉,想必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见楚玉寒不语,白芊觞继而轻声道,“楼主是在想二主楼何以中毒?”
楚玉寒微微回神,带着一丝不解的神色,“按常理,凭凤歌的功力不可能察觉不到被人下毒。”
“此毒无色无味,下于人的饮食酒水之中可令人浑然不觉,即使是武功高强者也很难察觉出来。”
“原来如此。”楚玉寒面色深沉的看向叶凤歌,“姑娘打算如何解毒?”
“派人将轩辕阁中的蓂荚草拿来。”白芊觞坐下来一边细细帮叶凤歌诊着脉,一边随口说道。
楚玉寒微微一怔,轩辕阁是忆昔楼用来收纳各种奇珍异宝的地方,里面除了各种珍宝,还收藏着各种兵器、典籍、草药……可是白芊觞是如何得知的呢?不但知晓轩辕阁的存在,还知晓轩辕阁中有蓂荚草?
见楚玉寒没有动,白芊觞已然猜出他心中的疑虑,但是她却什么都没说,只微微一笑,言语中有几分认真,“我需要蓂荚草做药引,舍不得?”
认真只是几分,但后面三个字却是十足的打趣。
楚玉寒释然一笑,“怎会。”
白芊觞亦是一笑,“那就好。蓂荚草加两碗水熬成药汁,越快越好。”
楚玉寒命人将熬好的蓂荚草拿来交予白芊觞,白芊觞接过药见众人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便直接下了逐客令,“在我医救的时候不希望别人打扰。”
“你们先出去吧。”楚玉寒淡淡一声,众人虽不情愿却不敢违背楼主的意思。
众人离开,白芊觞却见楚玉寒还站在身后,一脸惊异的表情,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你怎么还在这?”
楚玉寒一怔,面目表情中透露着一丝丝惊异,“我也要出去?”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堂堂忆昔楼楼主,她竟然赶他出去?!
“对呀!我方才的话有那么难懂么?”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着他隐忍着的一丝尴尬不由得想发笑。
“好。”他只一个字便转身出去。
门外,众人震惊!
堂堂忆昔楼楼主居然也被人赶了出来!
楚玉寒轻咳一声,算是掩饰那一抹的难堪!
半盏茶的功夫,门内便传来白芊觞的声音,“进来吧。”
众人推门而入,看看依旧躺在床上的叶凤歌,满脸的不信任。
“好了?”
“好了。”
“这么快?”
“嗯。”
白芊觞一脸的不耐之色,似乎对他们的怀疑很是不满,“半个时辰,最多一个时辰他就会醒了,醒来之后便好了,只要再精心调养一下便可。”她眼神略过仍是一脸不信任的宿影,径直看向楚玉寒,“楚楼主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
楚玉寒如玉般的面孔上带着几分淡然,几分笃定,几分魅惑,他凑近她的耳畔,就连声音都含着几分撩人的魅惑,“你就不怕我反悔,杀了你?”
“你不会!”
他被她眼中的笃定所微微撼动,在他面前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胆量,她不怕他。
“你怎知我不会?”
“你不会的。”
他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道光芒。
他是不会,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比他更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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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微风轻轻吹拂着一池的白色莲花,顿时馨香四溢。
池塘边,一白衣女子傲然立于池畔,白衣凌绕,仿若化身为池中白莲,不然一丝尘色。
风吹动了一池的涟漪,也吹动了她一袭的白衣。
风中,她的身影看起来是那般的孤寂,宛若天边的一朵白云,无宿飘渺。
“白姑娘站在此处,竟连这一池的莲花都黯然失色了。”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好似自天上飘然而至的天籁之音。他语带笑意,那笑声亦如潺潺流动的清泉,明朗轻快。
她回身,眼前男子一身青色衣衫,青冠束发,面目清逸俊朗。与楚玉寒魅惑的绝美不同,他周身的神髓在于多了一点洒脱不羁的神韵。
“叶公子过誉了。”
她称他叶公子,而不是二楼主。
叶凤歌对于白芊觞的称呼似乎并不介意,仍是一脸的笑意,“多谢二楼主的救命之恩。”
他称她二楼主,而不再是白姑娘。
“一朝梦醒,却不再是忆昔楼的二楼主,叶公子有何想法?”她的语言平淡,没有任何讥讽的意思,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
“无妨。我向来不看重这些虚名,当初若不是玉寒,我恐怕连这个楼主都不会做。”
叶凤歌眼神有些许空灵,似乎是想起了往昔的种种。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这世间任何事原都是公平的。你用一个楼主之位换得一条性命,一切的得与失都在于你自己,所以你无需谢我,而我更无需觉得亏欠于你。”她的话说的明白,无非是告诉叶凤歌,这个楼主之位并不是她抢来的。
“姑娘所言甚是,叶某亦觉如此。”
两人不再言语,只是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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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水阁。
临窗下,灯影将两个清瘦而挺拔的身形轮廓勾勒的无比清晰。烛火轻摇,身形剪影也跟着摇曳起来。
屋内传出两个人的声音,仿佛雪山的融水那般明澈,尤其在这样宁谧的夜晚,犹如颗颗滴落的露水,声声敲打在心间。
“你见过她了?”
“是,见过了。”
“如何?”
“只从武功建树上看,并未有何过人之处,不过……”
“不过?”听到叶凤歌在这里停顿,楚玉寒的脸上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来,他看着叶凤歌很耐心的等待下文。
“不过我总觉得她不是看似那么简单。”叶凤歌说完看一眼楚玉寒,楚玉寒却依旧笑而不语,叶凤歌微微一怔,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看来我们总是不谋而合。”
楚玉寒没答话,却好似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她……似乎对忆昔楼极为了解……
“玉寒……”叶凤歌向楚玉寒走几步,俊朗的容颜上笼上一层凝重之色,就连言语中也带着几分认真和郑重,“我这毒当初众人束手无策,就连有琴大夫也称无力回天,你是如何知晓白姑娘能解此毒,而后又是如何寻得白姑娘至此?”
楚玉寒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我就猜到你终究还是要问及此事。”
“既然早知我会问,不如就坦然相告吧。”叶凤歌抬眸凝视着楚玉寒一双明眸,声音清冷,似还带着些许的埋怨与愤然。
四目相对。
良久。
终是楚玉寒败下阵来,微叹一声,缓缓开口,“不错,我是去了玄机阁,见了天机老人,从他那里得知白芊觞可以为你解毒。”
“武林中是人皆知玄机阁的天机老人的处事手法,若想跟他换得秘密、消息,必将以珍贵之物作为交换。”叶凤歌听了神色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愈发冰冷了几分。
“忆昔楼中多的是奇珍异宝,随便挑一件给他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句话却显得楚玉寒有些底气不足,他在心中暗暗自嘲想他一向自诩处变不惊,但在叶凤歌面前却这么快乱了阵脚,还真是……有些丢脸呢。
“那天机老人非雇主最珍爱之物不要!这忆昔楼中奇珍异宝虽多,可对于你楚玉寒来说,最珍贵的莫过于……”
“没错……”不待叶凤歌说完,楚玉寒先一步开口,“我是拿了凌霜刀谱作为交换。”
“那凌霜刀谱是你家传之物,亦是你爹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你一向看待他比你的生命还重要,怎么能因为救我而交予别人手中,你……”
“凤歌——”
楚玉寒一声轻喝,两人皆有一瞬间的微怔。
沉默良久,楚玉寒径自走到床边,随手推开了窗子。
窗外格外静谧,只听见风吹过树枝的声音。
月影疏斜,清冷的月光倾洒在庭院中,映照着一地的树影斑驳。
“那本刀谱我已然背熟,它对于而言已经可有可无。”他没回身,声音融进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低沉。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他不染纤尘的似雪白衣,如墨般漆黑的发在夜风中轻舞。
他一双眸子仿若星河坠落,融在这墨染般的漆黑深夜中,越发显得清晰明亮。
他不想叶凤歌觉得欠他什么,因为,他从来就不欠他什么。
有些话始终不曾说出口,在他的心中,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是比他更重要的了……
夜,沉静。
而比夜更静的是两个人莫名的静默。
只有偶尔吹进来的风,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窗棂。
“算了,你想要做的事怕是任何人再怎样阻拦都是枉然……”
即使是我,也不例外。
在一场看似无言的冷战中,叶凤歌最终选择了认输。对于楚玉寒,他总是显得束手无策,当初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楚玉寒释然一笑。
明月皎洁,星色明灿,却都在瞬间失了光华。
“对了,你中毒前一晚究竟去了哪里?”楚玉寒眼眸中如水般的温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这深夜一般的鬼魅和如鹰隼一般的锐利。
如今叶凤歌身上的毒已解,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调查中毒的原因。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公开与忆昔楼为敌,更重要的是毒害叶凤歌,挑战他楚玉寒的底线。
叶凤歌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在楚玉寒深沉而笃定的眼眸之下,终是叹了口气吐出三个字——凝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