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三章 ...
-
和昨天一样，安世问刚走进吧台无名便为她调制了一小杯酒，递给她说：‘请你喝的。’酒的颜色仍旧是略显阴沉的紫，安世问自认为不是个客气的人，所以她谢过无名拿起小酒杯将里面的紫色液体一饮而尽。这杯酒并不属于八种酒里面的任何一种，它没有酒精的味道，甚至更像是纯净水。喝下它，安世问总会有种沐浴后的舒适感觉，驱散了身体里浓浓的困倦。
‘这杯酒叫什么名字？你不是说阿鼻间里只有那八种酒的吗？’安世问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她是个藏不住问题的人，只要有疑问憋在心里，她就会觉得浑身难受。
‘这酒也叫无名，用心调酒。’无名淡淡的说，绕出吧台喝光自己刚调好的八种酒，眯着眼睛消失在左手边漆黑的过道里。看着无名消失的背影，安世问不明白为什么酒吧的老板不在过道上装几盏灯？万一有人在里面摔倒怎么办？望着那边漆黑的过道，安世问的好奇心理再次被拉了出来，她想过去看看那个过道可以通向哪里，更想知道无名在过道里做些什么。
也许他正呆在里面睡懒觉吧？！安世问猜。
酒吧里的顾客仍旧和昨晚一样多，安世问没有休息的机会，她不停的为前来的顾客调制着他们需要的酒，然后走出去将酒端到他们面前。临近午夜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色棉袄的老太太走了进来，她低着头，双手微抖着靠近吧台。她的出现让安世问突然感叹起来：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连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太太都来酒吧喝酒，这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婆婆，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安世问放下手里正在擦的杯子，礼貌的对始终不曾抬头的老太太说。虽然安世问大学上到一半儿就退学出去乱混，但她还没忘记小学就学过的尊老爱幼。
‘有生有死，病也好，老也好，都来吧。’老太太幽幽的说，她靠近吧台冲着安世问的方向用力的嗅了嗅，费力的坐到高脚椅上，双臂交叠着搭在吧台上，低头安静的等待。
‘生老病死这四种吗？还是说您只要其中一种？’
‘都来吧，都来吧。来的快，去的也快。’老太太苍老的声音飘入安世问的耳中，她完全不明白老太太在说些什么，却还是点点头让她稍等，转身拿出四个不同的杯子为她调制生、老、病、死四种酒。
‘老婆婆，这是你要的四种酒，都在这里了。’安世问将调好的四杯酒一一摆上吧台，当她把最后一杯酒拿到老太太的面前时，一只干枯的手突然抓住了安世问的手腕，是老太太的手。
‘老婆婆，你有什么事情吗？’安世问压抑着不舒服的身体问道，她感觉很难受，老太太握在她手腕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似乎要陷进她的肉里摸索她的骨头。正当安世问想要挣脱开老太太干枯细长的手时，老太太没有任何预兆的发出‘吓’的声音，然后从高脚椅上摔了下来。
周围正在喝酒的顾客没有一个人起身将她扶起，他们只是淡淡的瞥了老太太一眼，继续安静的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老婆婆，你没事.....吧？’安世问正要绕出吧台去扶她，结果那老太太抖了抖肩膀摆手让她不要过来，她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过了几秒，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将吧台上的四杯酒倒在了自己面前，然后轻飘飘的走出了阿鼻间。
老太太刚走出了阿鼻间，无名紧跟着从漆黑的过道里走了出来。他仍旧面无表情，黑色的眸子紧盯着安世问被老太太抓过的手腕，走进吧台里为自己倒了一杯黑色的液体一饮而尽。不知道为什么，安世问总觉得现在的无名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让她不敢靠近，只得悄悄后退几步让自己离他远些。
‘你现在可以下班了。’无名的双眼布满血丝，他没有将老太太碰过的酒杯放入水槽，而是用一块很大的黄布将它们盖住，又说：‘放你五天假，这五天你都不需要过来了。’
‘为什么？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安世问不明所以的问，不会是想要把她炒了所以才用放假做借口吧。
‘没有想要炒你，放心吧。’无名再次为自己倒了杯酒，说：‘只是放你五天假让你好好休息而已，没有其他意思，五天后过来上班，记住要准时。现在就回去吧，早点儿休息，晚安。’
‘那好吧，我五天之后过来，晚安。’安世问已经对无名可以猜透她的心事见怪不怪，既然他没想要炒自己鱿鱼，那么自己大可以舒舒服服的享受这五天的休假。安世问扫了眼仍在饮酒的顾客们，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冲无名摆摆手走出了阿鼻间。刚刚踏出门口，安世问猛地打了个冷颤，她的双手摩擦着自己的手臂，困倦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安世问强打起精神踉跄的把自己的自行车从巷子里推了出来。湿冷的风迎面吹来，安世问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的颓然倒在地上。
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最先映入安世问眼帘的是她母亲饱经沧桑的脸孔。安世问靠着床头坐起，动了动酸痛的肩膀，疑惑的问：‘妈，你去酒吧接我了？’
‘去酒吧接你？你这孩子烧糊涂了吧？我连你工作的酒吧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接你！’安世问的母亲将一杯温柔递给她，同时递过去的还有几粒退烧药。
‘烧糊涂？不是你过去接我我怎么回来的？难不成是我自己走回来的？’安世问的眉头深锁，她记得自己把自行车推出巷口后就觉得身体发虚，还没等骑上自行车就完全的失去了意识。试问，一个失去意识的人怎么可能自己走回来？而且，如果不是她母亲来接她的话还能有谁呢？顾月吗？那是不可能的，她还生气呢！怎么可能过去找她，何况她也不知道酒吧在哪里。
‘本来就是你自己回来的。我在那睡的好好的，结果你一回来就把我摇醒，说你发烧了让我给你找退烧药。结果我药拿过来，你人已经躺倒床上睡的跟死猪似的。’安世问的母亲说。
‘难道真的是我烧糊涂了？’安世问服下她母亲递过来的退烧药，挠了挠头不解的盯着她的母亲，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酒吧给了我五天的休假，正好这几天陪你到处逛逛，省得你在家里闷得慌。’
‘你才干了多久就给你这么多天的休假？他们不会是要开除你吧？’
‘没有，无名让我五天后正常上班。放心吧，你女儿我向来都不是个吃亏的人。’安世问将手放在腹间，闭上眼打算小憩片刻，说：‘我再眯半小时，你也别做饭了，等下我带你去吃加州牛肉面，离公寓挺近的，而且味道很不错。’
‘嗯，你眯会儿吧，妈去收拾收拾客厅。都这么大人了还把袜子衣服扔的到处都是，将来有老公了怎么办？！’
‘妈！我都跟你说了别跟我扯这个话题！’安世问不满的说，她是个拉，让她找对象结婚简直比杀了她还要痛苦。可惜她母亲总会时不时的扯出这个话题，有时候把安世问惹急眼了，她真恨不得直接把顾月带到她们面前告诉她们自己是拉拉这辈子都不可能找男人，可每每看见她母亲鬓角的银丝，她这股冲动劲儿也随之消散。她不能这么做啊，毕竟她妈都这么大岁数了，承受不了这种晴天霹雳的打击。
‘成，我不说还不成吗？！你再眯半小时吧，我收拾去了。’安世问的母亲深深的望了眼安世问，转身走出了卧室。房间里，安世问无奈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打算小眯片刻。
华丽的大殿上，穿着猩红色长裙的女子伴着无声的乐曲翩翩起舞。即使看不清她的容貌，安世问还是清楚的知道她就是自己梦里的主角，那个始终穿着素白色长裙的女子。傲人的身段，极具诱惑的舞姿，女子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脸，脚尖轻抬缓缓走向跪坐在不远处的安世问。随着女子的靠近，安世问出乎意料的看清了她那双充满水雾的桃花眼，美眸流转，其中竟不知饱含了多少深情。
十年，整整十年。女子每晚都会出现在安世问的梦里，看不清她的面容，唯一清楚的，是她姣好的身段和温柔细腻的声音。而这次，安世问居然看清了她的双眸，那样的美丽，仿佛巨大的漩涡将安世问卷入不可自拔的柔情里。女子的声音在无声的乐曲中飘入安世问的耳中：‘寻寻千年七七世，夜夜身现梦中情。奈何轮转忆皆忘，菩提印中留宿缘。
‘好美的眼睛，好美的衣服，好美的舞姿。你.....叫什么名字？我认识你吗？’安世问凝视着女子的那双桃花眼发出赞叹，那是安世问梦里的声音，也是她隐藏在潜意识里的声音。
‘可曾记得菩提树下那回眸一瞥？’女子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感伤，她用衣袖遮住自己的面容，渐渐后退，直到映在安世问瞳孔里的影子越来越小，女子的声音再次飘入安世问的耳中，清晰而温柔：‘黎疏影。’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