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眉不胜》午夜蔷薇枝

7、第 7 章

　　听说赫连夫人得知红袖回来的时候，又差点晕过去一次，可见红袖杀伤力之强劲啊！听说想当年要把红袖嫁给中京的乔四爷，可把赫连夫人给乐的，并且主动的添妆不少啊，下血本的当做嫁女儿一样的把她给送走的啊！

　　“红袖，这几天乖点啊。”不安生点，万一惹恼了娘亲，不让她去中京，那可就不好玩了啊。
　　红袖轻轻的给赫连听云按着肩膀，“知道啦，少主！我您还有什么信不过，婢子什么时候被人抓过包呢？”
　　是啊，你是每次都安全过关，还不是因为有我会把什么事情都扛下来的！

　　看听云有些不郁，红袖连忙保证，“少主放心，红袖一定把您顺利送到中京，好好玩。”又似乎想起什么，“少主身边怎么都没几个衬头的丫鬟呢？恩，婢子会好好寻觅一二，好好调/教几个，免得赫连少主丢了场子。”
　　“知我者，红袖也。”赫连听云闲闲的躺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红袖回来，什么都特别的舒心啊。

　　迷迷糊糊之间，忍不住的就开始发梦了。
　　很模糊的，有个，少年的身影，总是骄傲的挺直的脊背，还有，偶尔看着自己时候的满意微笑，然后，连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小的好开心，好开心。
　　是谁呢？听云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很小的时候，有个“小哥”，教过自己骑马射箭，真的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啊。之所以还是记得，得要多亏娘亲大人，她总是说，要不是这么个人，自己的长女绝不会变成现在这么个样子，一定也会成长大家闺秀的！
　　会吗？天知道。
　　怎么会做这个梦的呢？那感觉，太接近，也太，真实了。

　　回想着往事的那点的时间里，赫连侯府一家老小已经在去中京的马车上了。赫连的侍婢除了原先的莺歌和婉雀，新收的碧烟也跟来了。红袖一脸的歉意，“这边城到底是资质好的不多，这几天我把几个丫头好好的教了一遍，暂时就只有这样了。”
　　听云本身就懒懒的，躺在马车里只想睡觉。什么事情都随着红袖去了。

　　“少主，要不这次去中京，要不去弄几个唇红齿白的漂亮男孩伺候少主书墨可好？”
　　听云睁了下眼，这个红袖去了中京后，果然有了新的爱好。于是她若有似无的回了句，“只要不逼良为娼，都随你去。”
　　红袖捂嘴轻笑了声，又轻捶了听云一下，“讨厌啦，婢子又不是什么花楼的老鸨，怎么会逼良为娼呢？”
　　您确定，您没有？
　　听云也不管她，红袖这丫头，你越理她，她越来劲！中京啊中京，终于可以来看看了。

　　听云自己对中京很久以前就有了执念。记得什么时候，自己还很小的时候，拉着谁的衣角，闹着要一起去中京。可是，至今，赫连听云十七岁，还是第一次真的要去中京。
　　红袖见主子表情多了些诡异的惆怅，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安静的退到了一边，执起马车旁的书卷，百无聊赖的读起书来。想着自己这次偷跑出来，乔四该有多生气啊。恩，不会乘我不在的时候去弄几个通房小妾回来吧？
　　红袖也变成了，容易患得患失的小女子了呢，少主。

　　中京的风都显得特别的温软，吹在脸上，仿佛就像丝绸过脸一般，暖暖的。
　　赫连侯府就在中京的亭东街尾。不算很突出的地理位置，但是这条街上无一不是公侯王府，无一不是显贵宗亲。赫连侯府能在此占据一个位置，也可见赫连侯府在中京，还是根深蒂固的贵族门阀。

　　房子有些旧了，赫连听云摸着门廊，然后自己忍不住的嘀咕了起来。
　　门口也没有小厮。赫连侯府子息艰难，嫡系只有赫连侯爷这一支，旁支已经超过四代，快出五服了，也并不多来往。看着这冷清的门庭，难免有种，萧瑟之感。赫连侯爷一直住在边疆，府里，自从前年父亲去世，就只剩下母亲一个了。
　　赫连侯爷身边的参将上前敲了一会儿门，里面终于有了反应，门房慢吞吞的打开门，见了来人的大阵仗，突然两眼冒光，结巴的大喊，“快快、快！老老夫……人！侯爷回来了！”
　　赫连侯爷赫连晔，回来了。

　　足足四十年。不孝子，回来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催。
　　走时，还是十六岁的少年郎，回来时，已经快到花甲之年。时间，逝的飞快。大周边疆几十年的安定，家中父母的望断愁肠。值得与不值得，谁又能真正分的清楚呢？
　　赫连晔一生顺遂，活得傲气自在，从一个纨绔子成长为俯仰无愧天地的大将军，一世桀骜。但是，于家里，是惭愧的。愧对父，愧对母。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亲不待。

　　“晔儿！”一声颤颤巍巍的叫声，让赫连听云听得有些鼻子发酸，也让铮铮铁骨的父亲，狠狠地跪到了地上。
　　父亲哭了，甚至是有些哽咽的，渐渐嚎啕了，止都止不住的在老母亲腿边哭起来。
　　赫连老夫人已经站不稳了，背有一些的驼，她被搀着蹲下了身体，颤颤巍巍的手，摸上了父亲的脸，“是晔儿，是我家晔儿！”
　　儿子回来了。

　　在母亲心里，最珍爱的，始终是儿子。此刻，她看不到媳妇，看不到亲孙，眼里只有，这个儿子。
　　儿子没有出息的时候，她恼。后来有出息了，却生生的更泛出了深深的怨。
　　自己的儿子是这个大周朝最英伟的男子汉，那又如何呢？那是国家的儿子，不是可以承欢膝下的儿子。
　　“娘，儿子这次回来，不走了。”
　　不走了。边疆安定了，他也不需要在继续镇守了，四十年了，够了。
　　帝都中京，远游的儿子，回来了。

　　而且，儿子他女儿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