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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接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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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乌列所言,一年之内,Kingdom的各个部门业绩迅速萎缩,处于崩溃状态。
很快,Kingdom丧失了原先在市场上的份额,债务危机越来越严重,梅丹佐不得不宣布公司破产。
一个公司内部的会议上,梅丹佐亲自向所有员工说明了状况。
“曾经,我们很辉煌,但是今天,我毁了这一切。”
“这是我的疏忽,我的错。”
“凭你们的能力,一定可以另谋高就。”
“对不起。”
那个不可一世,性格傲岸的总裁的道歉,成为了公司上下员工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梅丹佐深深叹了一口气,离开了那幢呆了很多个年头的办公楼。
为了还债,他不得不卖掉所有豪宅,私家车和其他财产,租住远离市区的公寓,每天从堆积如山的报纸上找工作。
金融风暴期间,想找个工作真的很难,梅丹佐只好从低做起,老老实实做着一个小小的编程员。
早起,挤公交,加班,奇迹般地,梅丹佐熬过去了。
第一,他不想给乌列看遍;
第二,他不会辜负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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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了。
梅丹佐抓起话筒,对话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谢谢你,犹菲勒。”梅丹佐喜笑颜开,挂上了话筒。
梅丹佐穿上简单的衬衣,在乱葬岗般的房间里找到了钥匙,飞奔出门,搭上了前往洛杉矶市区大监狱的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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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3(我又恶搞了怎么办),有人探你。”一个狱警拿着一串钥匙,打开拉斐尔的牢门。
“怎…怎么可能….”在拉斐尔的脑中,他没有一个朋友。
“人家指名道姓的还有错么?快点出来啦。”
拉斐尔腼腆地走出去,远远地看见探望室里一张张桌子,隔着玻璃,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狱警指着一边的桌子:“那边。”
拉斐尔转头,迈开的步子一下收了回去,只剩静静的凝视。
“喂,快走,我还有事做。”狱警推了他一下。
“哦。”拉斐尔低下头,六神无主,他还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将要发生的事。
拉斐尔走到桌子前,狱警就走了。
他不自然地看了周围一眼,眼睛不知道放去哪里。
于是两人就像呆鸟一样站着,拉斐尔看地上的方砖,梅丹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瘦了,那是梅丹佐对他的唯一印象,他甚至不是很记得以前的拉斐尔是怎样的。
如果不是看到他那双眼睛,拉斐尔估计认不出梅丹佐,梅丹佐变了很多,或者是变随便了?他想,怎么胡子都不剃了?
梅丹佐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坐下来。拉斐尔也跟着坐下了了。
尴尬的气氛好像一直都存在,拉斐尔双手搭在桌子上,连头都不肯抬。
梅丹佐拿起话筒,敲了一下玻璃,示意拉斐尔也拿起来。
拉斐尔似乎在犹豫,抬头的瞬间看到梅丹佐恳求般的眼神,他终于抬起了话筒,放在耳边。
然而先开口的是拉斐尔。
“你还好么。”
梅丹佐略显惊讶,转而吞吞吐吐:“好…”
拉斐尔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你…你呢….”梅丹佐吐了口气,很不容易才凑出下一句。
拉斐尔苦笑:“好…”
梅丹佐又看着拉斐尔左额上的那块白色纱布,指了指自己的相同位置:“你这里,怎么了?”
“……磕着了,没事。”
“拉斐尔….我….”梅丹佐意识到他应该抓紧时间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心里埋藏这么多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就连简单的对不起都不行。
“梅丹佐…”拉斐尔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苦苦思索:“你不忙吗,快回去吧。”
“我…”梅丹佐一阵慌乱,估计这次会面又要结束了。
“梅丹佐,我回去了,祝你好运。”拉斐尔不给他道别的机会,直接挂上了话筒,转身离开。
梅丹佐唰地站起来,敲了几下玻璃。
一个狱警在门口除接着拉斐尔,开了电子门。
在两扇玻璃门向中间靠拢的那一刻,拉斐尔回眸对梅丹佐一笑,也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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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丹佐落寞地站着,眺望着远处监狱的操场。
“这位先生,我在哪里见过你么?”
梅丹佐回头,那应该是一个有一定年纪的女警长。
“不,小姐,我们没有见过。”梅丹佐低声说。
“你在等什么人么?”
梅丹佐没想到,居然监狱里也有人跟他搭讪,是自己魅力太大么。
“错过了,就可能等不到了。”
女警长顺着梅丹佐的目光往操场那看过去,发现他正注视着一个自己坐在一边的男孩。
梅丹佐忽然转过头来:“请问一下,我可以给我的朋友留个东西吗?”
“朋友?牢里的吗?”
“额..是的。”
“是什么东西?”女警长又问。
梅丹佐从裤袋子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利落地掀开后盖,拿出里面的电池。
“就是一个电池,我发誓没有什么东西。”
“哦,我们会先检查一下。”女警长有点犹豫:“给谁的。”
“编号5173。”梅丹佐又望过操场,拉斐尔那孤零零的身影:“那个小子。”
女警长也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你在哪里见过你了。”
“嗯?”梅丹佐回过头。
“你过来看看。”女警长领他到一张简单的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掏出了很多白纸。
“你看,这是我,画得好吗?”女警长笑着递给梅丹佐看。
梅丹佐这才发现那不是白纸,是一张张素描,而且的确画得很像很好。
“是很好。”梅丹佐笑。
女警长有翻了一翻,拿出另外一叠:“看,这是你吗,那小子画的!”
梅丹佐惊讶地接过,一张张顺着翻,那是他,还是过去的他,有各个不同阶段的画,从小到大,最后定格在他破产的那一年。
“他很喜欢画画,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女警长喝了一口茶。
梅丹佐心乱如麻,他记得,小时候,拉斐尔只有在寂寞的时候才画画。
而这里的第一张素描,他大概能记得,应该是他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年。
那时他12岁,拉斐尔10岁。
那么他是画了至少20年,沉默了至少20年。
梅丹佐才想起他还没回应女警长的话。
“或者,他小时候并没有那么喜欢画画。”
女警长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那孩子的电脑也不错,我们这里的电脑都是他修的!”
梅丹佐一笑:“看来你和他挺熟的。”
“是的,我真想不明白,这么好一个孩子,怎么会到了这里?”
梅丹佐心里像被鞭子打了一下,如果不是他,拉斐尔就不会被困在这里。
“唉,这孩子,我还学过几年心理学,有点了解,我问他,你有后悔的事情吗,他说有一件事他会一辈子都后悔,因为自己背叛了最爱最爱的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拉斐尔的自责,就开始成为了梅丹佐自责的根源。
他们之间的隔阂,这是因为两个该死的字——背叛。
“他不爱说话,或者就是因为这件事吧,唉,他那么孱弱,又好欺负,我看他身上,总是这里那里贴着纱布。”
“那!那是被打的?”
“先生,狱里其实也不太平,我们能管到的就好,管不到的时候,就要靠他们自己啦。”
梅丹佐再次回头看拉斐尔。
拉斐尔坐在榕树下,呆呆的看自己的手指,偶尔滚过来一个篮球,他就帮忙扔回去。
最爱最爱的人…………
这么多年了,从他接手Kingdom开始,他就想着自己的梦想,从来没有想过他背后的人。
不知不觉间,他连爱是什么,都忘了。
拉斐尔忽然回头,似乎看到了还站在那里的梅丹佐。
梅丹佐急忙迈开步子说:“打扰了,我想我应该走了。”
“哦。”女警长说:“冒昧问一下,你是他的谁?”
梅丹佐微微转头:“我是…不…他是我最爱最爱的人….”
女警长一霎间看到了他眼角的泪光,不禁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她反复看着手中拿着的电池,背面,上面贴着一张旧照片:两个男孩粘在一起,调皮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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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有人留了东西给你。”警长站在门外,叫了一声。
拉斐尔缓缓地走下床,从缝隙中结果了东西:“这是什么?”
“你看看吧,我先走了。”
“谢谢你,再见。”拉斐尔坐到床边。
拉斐尔拉过床头光线微弱的台灯,将那块扁形的长方体物体放在下面。
当他反过来的时候,儿时的回忆与成年后的心酸瞬间涌了上来,顿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