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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安身立命 ...

  •   一路走到中午时分,初夏的太阳已经十分毒辣了。我舔着火辣的舌头,把马拉到路边的林中去歇歇脚。可怜的马陪我赶了这么久的路,又吃得不好,明显地变瘦了。我拍拍它的头,说:“马儿啊,苦了你了,多吃点吧。”
      我在草地上坐下,啃着馒头。正吃得香,却听到身后一群苍蝇在嗡嗡地响。我厌恶地挥挥手,驱散它们,发现原来草地上有一大滩血迹,苍蝇闻到腥臭味便聚集了过来。难道是什么野兽受伤了?还是人?我纳闷着,沿着血迹寻将过去。
      眼前的杂草丛足有半人高,七倒八歪像被践踏过。我小心地拨开乱草,发现在长草的掩盖下,居然是一个足有四米深的坑。更然我惊讶的是,一名男子正在躺在坑下,身上伤痕累累,挣扎着企图想坐起来。
      我对这下面大喊:“你没事吧?”
      那人抬起头来,似是受了洞口强光的刺激,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艰难地喊出一句:“救我上去……”
      “你等等。”我看看四周,想找条绳索之类的东西,却没找到。我又问:“你身上有没有绳索?”那人摇摇头。
      我忽然灵机一动,遂把包袱打开,将里面的衣衫尽数取出,结成一条。我手执一端,把另一端扔了下去,喊道:“我看看能不能拉你上来。”
      那人用力握紧绳索,说:“可以了。”
      好重!我像纤夫一样,躬着背往前一步一步地挪,心里算着究竟要做多少功。那人的上半身终于露出地面了,他用力爬了出来,躺在洞口边上气喘吁吁。
      我见他身上有好多刀伤,不过都已经包扎上了。只是他脸色苍白,嘴唇爆裂,似乎又渴又饿。我把水袋馒头递给他,说:“先吃点东西吧。”
      他抬头看看我,说声谢谢,转眼间,便把所有东西都吞到肚子里去了。我见他的眸子,在太阳下居然隐约泛着蓝色,不禁一惊。再定睛去看,好像又没什么异样。
      “你怎么掉到洞里去了?”我问。
      那人苦笑着,说:“我碰上了山贼,行李和马匹都被抢走了,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陷阱,真是倒霉。”
      我收拾着又皱又脏的衣服,说:“你住的不远吧?”
      那人摇摇头说:“我还得赶好长一段路呢。”
      我皱眉问:“那怎么办?”打量着他,看他似乎真的已经身无旁物了,只好说:“我先送你到前面的镇上,再作打算吧。你觉得好点没有?”见他点点头,便说:“那上路吧,不要错过了时辰。”
      夜幕降临时,我们到了落脚的小镇。在客栈里,我把剩余的银子掏出来,拨出一半给他,说:“这些银子送你作盘缠吧,我还要去大兴,也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那人惊讶地说:“小兄弟也要去大兴吗?”
      我听他用了“也”字,不禁说:“难道我们是同路?”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在下姓萧,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说:“敝姓唐。”平白捡到了个伴,我不禁开心起来。
      “唐兄弟到大兴是探亲还是访友?”
      我闻言笑道:“我在大兴并没有亲友,只是久仰大兴城的繁华,特地前去瞻仰瞻仰。”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说:“像兄弟这么有雅兴的人,实在难得。”语气间并不尽信。
      在聊天中,我得知他叫萧帆,是大兴城的生意人,这次到晋阳去谈生意,在途中遇到了劫匪。劫匪不仅抢去他的财物,还杀害了他的随从,他自己拼了命逃了过去。我见他衣衫虽破烂,还沾满血迹,狼狈不堪,但布料却是上等的丝绸,不禁说:“人说钱财不宜外露,你出门在外却穿得这么好,不是惹祸上身吗?”
      那人讪讪笑道:“兄弟所言甚是。”眼睛看着我腰间的剑,又问:“兄弟斯斯文文的,居然是个学武之人?”
      我哈哈一笑:“眼下匪人这么多,出门在外,怎敢不带兵刃?”
      那人似乎略略放心了些,点头说:“有道理。”
      第二天一早,我加了点银子,把马换成了马车。本来我想多买一匹马,但想不到牲口的价钱比车要昂贵得多,而且那人腿上的刀伤累累,似乎不合适骑马。有了伴,一路上说说笑笑并不寂寞,时间也过得飞快。
      这一日,我们终于进了大兴城。只见城垣巍峨,车水马龙,街道宽阔整洁,店铺□□然是一派繁荣景象。我兴奋得左顾右盼,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我边驾着车边扭头问:“萧兄,我先送你回家。”他从车上探过头来,指点着我,一路来到一座大宅子前,黑漆牌匾上“萧府”两个金字闪闪发亮。
      只见这宅子红墙绿瓦,气派非凡。我虽早知道他是个有钱人,但也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看门的家人看到他下车,立刻迎上前来,躬身行礼说:“公子回来了。”
      他略一颔首,邀我一同进了屋。刚在大厅中坐定,一个老人从外面颠颠地跑了进来,呼唤道:“公子可回来了,比预定晚了好几天,可把我担心坏了。”
      萧帆说:“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些天。”转头对我说:“这是老管家吴伯,”又对吴伯说:“这是唐公子,这次多亏有他,我才能回来。”
      我忙道:“哪里哪里。”
      稍稍坐了一会,我便起身告辞,心想,得赶快找个落脚的地方才行。萧帆问:“兄弟准备在哪里落脚?”
      我心想,我知道就好了。遂说:“先找家客栈住下。”
      萧帆笑道:“兄弟不嫌弃,就先在府中小住几天吧。”
      我哈哈一笑,说:“不必麻烦了。等我安顿下来,再来到府上来拜访萧兄吧。”我拱手便要离去,萧帆却急忙拉着我,说:“唐兄弟难道连一个报恩的机会都不肯给在下吗?”
      “举手之劳而已,萧兄不要放在心上。”
      萧帆叹了口气:“唐兄弟在大兴无亲无故,要在这里安身立命谈何容易?”
      “我有手有脚的,害怕饿死不成?”我笑了笑,又认真地说:“在府上住得一阵子,锦衣玉食,到时养起了惰性,就麻烦大了。”我想到回到古代以来,一直都是以食无忧,从来不用愁过什么。眼下无亲无故,必定要靠自己来养活自己,难道还指望寄居在萍水相逢的异乡人家中不成?
      于是我又斩钉截铁地说:“我意已决,日后一定会来造访萧兄的。”
      萧帆眼睛一转,忙拉着我,立刻又说:“在下的钱庄正缺人手,要不唐兄弟来帮忙吧。”我又吃了一惊,路上他只跟我说,是个生意人,原来经营的是钱庄,怪不得家财万贯的。
      我听着,不禁有点动心:这样的东家在外面可很难找。便说:“只要萧兄不要老提报恩之事,不把我当闲人养着,我是求之不得呀!”
      萧帆笑逐颜开:“我可是地道的生意人,亏本生意绝不做!”
      我说:“谢谢萧兄了。待我找到客栈,我便过来听候差遣。”
      萧帆轻轻皱起眉头,略带不悦:“你这人怎么如此固执?你住在外面,我要用得着你时,却找不到人,岂不麻烦?钱庄里的,也都是我府上的人,你住在这里有何不可?”
      我看他略略摆起了老板的架子,不禁有苦难言。想自己女扮男装,同一屋檐下肯定是再也掩饰不过去的。我便向坦白,张了张嘴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萧帆便当我同意了,吩咐吴伯说:“你先带唐公子下去沐浴更衣吧,缓一下舟车劳顿。”
      我知道在这样的大户人家,洗澡时必定有人在旁边伺候添水更衣,不禁面有难色,咳了一下却不动身。萧帆诧异地看着我。也不是非瞒不可的事情,不如趁这个机会坦白吧,我想。
      于是,我拉他到一旁,轻声说:“萧兄,沐浴时可有家丁在场?”
      萧帆满脸疑惑地看着我,我轻轻一笑说:“我是个女子。”带着一脸坦白从宽的表情。
      他似被闷头一锤,只看到满眼星星,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我,许久说不出话来。我忍俊不禁,低头笑道:“我穿了男装,只是为了路上方便。既然要在你府上住,我便不隐瞒了。”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带着结巴说:“唐、唐姑娘?”见我微笑着点点头,便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府中只有家丁,没有妈子丫头……”
      我笑了出声:“我又不需要丫头伺候。”又奇道:“这么大一座萧府,居然没有一个丫头?”
      萧帆解释道:“府中没有女主人,平时用不上丫头。”
      待我沐浴完毕又回到厅中时,萧帆也已经换上干净的衣衫,坐在那里等我了。只见他穿一身青色的长袍,浓黑眉毛,神情俊逸潇洒,跟从陷阱里爬上来时判若两人。更难得的是,皮肤竟极为白皙。他审视了我半天,忽然笑道:“怎么没换上女装?”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里全是男人,我穿着女装不是徒惹人注意吗?”又问:“不知道萧公子准备给我分派什么工作?”
      他沉吟了一下:“你先到帐房帮忙吧,最近有许多死帐需要清理,明天帐房的先生会带你去熟悉一下。”我点点头,他又问:“满屋子的男人,你不会不习惯吧?我明天去买几个丫头如何?”
      我慌忙摇头摆手:“不用不用,我又不是什么矜贵的小姐,怎么会不习惯?”
      就这样,我便在萧府中住了下来,在宏祥银庄的帐房中帮忙。这是整盘生意中最复杂最重要的工作,我很快就把全副身心都投入进去。虽然以前从没做过有关帐务的工作,但毕竟也是二十一世纪重点高中的学生,我很快就上手了,也确实为管帐先生减轻了不少工作量。
      正如萧帆所言,这府中上下竟然真的没有一个女性。我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不了,因为虽说我一直穿着男装,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女儿身,凡事也都会照顾这些。直到有一天——
      这夜将近到三更,我与平常一样,睡不着觉便到院中闲逛。眼下已经是如夏,晚风虽然凉爽,但空气中还是略带暑气。我在花园的池塘边坐下,感受着水气给我带来的清凉。我独自沉浸在静谧中,忽然听到有人轻喊:“老哥,跑慢点!”
      我微微一诧,心想:“还有谁这么晚也没睡?”我不想被家丁碰到,站起来便想回房。刚一转身,从池塘边的树丛中便奔出来两个人,还是两个□□、光溜溜的男人!
      我吓得“啊”地大叫一声,只见那两名家丁顿时也呆住了,居然就这么站在原地。我慌乱地指着他们,喊道:“你们!你们!”
      他们忽然惊醒,一个吼着往树丛中跑,另一个却一头扎到池塘中。附近的家丁被惊醒,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呼叫着跑过来。结果,又有更多的人被惊醒,到最后,府中上下都翻腾起来。
      萧帆闻声而至,在树丛中的家丁穿戴完毕后,走了出来,颤颤惊惊地说出了真相——原来哥俩只是想下水畅泳而已。我尴尬地站在那里,呵呵地傻笑。
      几天后的一天,萧帆把我喊道他跟前:“我待会要去个地方,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应道:“是。”心里不禁纳闷,以往他出去会客谈生意,从来都不会叫上我的。这次为什么会例外?正想着,他却递过来一个包裹:“你先把这套衣裳换上。”
      我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解开手中的包裹,里面居然是一套女式衣裙。我心里大疑,忙问:“这是要去哪?”看着他神秘的样子,不禁有点害怕:“你该不是要利用我,去□□你的客人吧?”
      萧帆正喝着茶,闻言一口喷了出来:“你胡说什么!快去换上。”
      我疑惑地看他一眼,犹犹豫豫地回房,换上衣裙,居然挺合身。当我回到厅里去时,吴伯却告诉我,萧帆已经在大门前的马车上等候着了,便领着我往外走去。一路上的家丁见我穿了女装,都不禁多看了几眼,神色飘忽,我只觉得自己在萧府中简直是个异类,心里不禁为日后的日子担心。
      我掀开马车的帘子,只见萧帆已经端坐在里面了。我微微一笑跨了上去,坐在他的身侧。萧帆眸子一亮,细细地打量着我,脸上浮起了浅浅的微笑,赞叹地说:“你这样真好看。”
      我脸上一红,说:“我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回来后我还是换回男装好了,这样在府中太过惹人注目了,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萧帆却是笑而不答。
      马车一直往城西走,在一所小院子前停下。我抬头看去,只见素墙淡瓦,但门上、檐下的雕花都非常精致,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别于萧府的豪华,却是另一种飘逸之意。
      “舜华别院,”我轻声念着便上的字,跟着他走了进去。
      院中许多妈子丫头在各忙各的活,可不见有主人家出迎。我不禁纳闷,心想到这来会的什么人?萧帆却是不紧不慢,领着我挨间房子地参观。只见这小院中的陈设都相当考究和精致,主人家像是个女子。逛了一圈,来到了花园中,里面栽种了成片的木槿花。萧帆说道:“看,许多花蕾便要开了。每年夏秋,这都是一片美丽的花海。你觉得这里如何?”
      我赞道说:“一切都别致无比。”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疑惑,问道:“公子来此究竟要见何人?怎么许久都不露面?”
      萧帆哈哈笑着,伸手拍拍我的肩:“不见何人。这所别院已经废置了许多年,前几天我已经命人收拾干净,你搬到此出来住吧。要你一个孤身女子,跟一群男人住在一起,实在太难为你了。”
      听到这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我惊讶得只会张大嘴巴:“这怎么可以……”
      “反正也是闲置着,房屋没有人气,反倒容易破旧。”
      “虽说如此,但我何德何能?”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好了,反正买丫头的钱我也已经付过了,你不来住可要把钱赔给我。”他翻翻白眼,得意地看着我。
      平白无故得了一所宅子,我心里虽有些不安,但听他这样说,不禁失笑起来:“就算把我卖掉也赔不起,看来我还非住下不可了。”
      看着满眼的绿叶花蕾,不禁感叹说:“想不到萧公子如此有雅兴。盖这别院时必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萧帆微微笑着,说:“这是我爹生前为一名女子盖的……我一直以为她只是爱慕虚荣的风尘女子。但后来爹去世之后,她竟病倒,不久之后也跟着去了。我才发现她对爹的爱居然那么深。”语气中渐渐带着惆怅。
      原来这小小的别院中,还埋藏了这样一个故事。我看着迎风欲绽的花骨朵,轻轻地说:“天下的女子都是痴心人,若非生活所迫,谁愿意堕落风尘?”
      萧帆一怔,叹口气笑说:“你是女子,便要替天下女子说话吗?”忽然直看着我双眼问:“你也是痴心人吗?”
      我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怔了一下,心里微微地痛了一下,急忙掩饰着淡淡地说:“我只是就事论事,不要牵扯到我身上来。”
      “你很喜欢在夜晚发呆?”萧帆的话题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并未作答。
      他把目光放远,眯着眼睛说:“我常见你在院中静坐到夜深,看着天空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呵呵一笑,“府中的景致相当优美,看着不禁沉浸在其中了。”
      他“哈”地大笑一声:“佩服佩服,黑漆漆的夜晚,也难为你还能观赏到什么景致了。”
      我见谎话被拆穿,脸一红,别开眼睛,装作欣赏树上的花朵。
      萧帆又说:“银庄在城东,与此处相去有一段路程,平时你出门,可以坐马车,车夫也会留在这里听你差遣的。”我心里一乐,想不到转眼间,我就成了有房有车一族。我知道萧帆乃诚心诚意,因此也不去推辞,只是道了谢,便在舜华别院中住了下来。
      转眼间已到九月。这日大早,我如往常一样到帐房去,却发现萧帆正在与账房先生在说话。账房先生□□是吴伯的侄子,这两人对萧府都是尽心尽力。
      只听到□□说:“公子,依小的看,这客栈还是关了吧,近来从银庄补过去的银两实在不少。晋阳那头又起了反兵,与那边的合作也无法继续了,银庄也受了很大影响,再养这么一个只亏不赚的客栈,实在不划算。”
      萧帆沉吟了一下,叹口气说:“我对经营客栈也没多大兴趣,只不过这时爹留下来的,我不想就此关掉。”
      我走入内好奇地问:“不知是什么客栈?”
      萧帆见我进来,便说:“是爹生前经营的一所客栈,以前有他老人家在,客栈生意还不错,现在我实在无暇去照看,便一日不如一日了,每月要从银庄盈利中补过去许多银两。”
      “也是大兴城内的客栈吗?”
      “对,就是从舜华别院往北过去几个街口的汇源客栈。”
      我早留意过这家客栈了,因为它所在的路段还算繁华,可生意总是冷冷清清,与其他客栈比起来实在差远了。更重要的是,关中地区的客栈,陈设和菜式,居然带有江南的气息。于是我便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只见萧帆略带无奈地说:“爹从前喜欢的女子,就是别院的主人,是江南的女子。”
      我听了,觉得这应该不是全部原因,便说:“大哥说令尊在生时生意还不错,说明他肯定认为盈利足以维持下去,才开的客栈。”
      萧帆点点头说:“有道理,但我实在是无暇去打理客栈的生意。”
      我认真想了一想,说:“打理客栈远没有打理钱庄这么复杂,我觉得主要是没有掌握住客人的要求所致。我猜令尊开客栈的时期,从江南过来的商贾应该比现在多得多吧。”
      萧帆侧头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地说:“没错,当时从江南运粮的商贾非常多,只是后来受战乱影响,江南地带又被反兵割据了去,影响了货物的运输。”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轻叹说:“想不到你如此聪明。”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笑说:“哪里,只是大哥一直忙着银庄的生意,没时间去想这些。其实出门在外的商贾,与游玩的客人有所不同,他们渴望的是像家一样的环境,当时令尊的想法也是这样。”
      萧帆感叹地说:“小雅,不如你来帮我打理客栈吧。”
      经过这几个月在钱庄的工作,我可以感受到□□和萧帆对我的能力的认可。于是我在心里迅速估摸了一下,说:“我尽力而为吧,刚才的只是猜想,具体要看一下帐目,还有到店里看看才知道。”
      萧帆笑着点点头。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迟疑着说:“不过,眼下最好先不要理会客栈的生意为好。”
      萧帆不解地问:“为何?”
      “李渊的兵马,很快就要打到大兴来了,眼下重要的不是做生意,是要保命。大哥,我们尽快屯米粮吧,到时大兴被困的时候,可不要活活被饿死。”
      萧帆的眼睛忽然变得深沉:“你确信李渊一定能打到大兴?”
      我点点头说:“他的军队一路上势如破竹,眼下又得到了永丰仓,恐怕很快就会攻到大兴来。”
      萧帆扬起双眉:“想不到你还关心前线之事。”我见他盯着我,眼神中带着探究,竟夹着丝丝寒意,心中不禁一突:“他在怀疑什么?”遂坦然地回视过去,略带无奈地说道:“我孤身一人在外,对时局免不了要多了解,才能找到安身之所呀!”
      萧帆的眼神旋即恢复温暖,轻轻一笑说:“其实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这刹那间的变化,并没有逃过我的双眼,在我的心里搁下了一个疑团。
      大业十三年十月,李渊率众二十余万在大兴城外安营扎寨,大隋的首都真正陷入了兵临城下的危境。围困持续了一个月时间,到十一月初九,李建成的部下雷永吉攻破了城墙,大兴终于被李渊取入囊中。由于李渊打着“重整帝国秩序”的口号起兵,之前又严令保护隋朝皇室的安全,大兴城并未在战火中被摧毁。在李渊兵马进城后,杨侑被立为傀儡皇帝——隋恭帝,大兴城的秩序又逐步恢复起来。
      在大兴渐渐回复平静后,我便专心替萧帆打理起汇源客栈的事务。半年后,客栈便开始转亏为盈,在城内同行中,虽说不上是一支独秀,却也可以跟其他大客栈平分秋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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