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一） ...
-
“尹先生，外面有人找您。”琴声戛然而止。“是谁？”尹翌枫站起来。“是位女士。”是小菡吗？她怎么不进来？鬼丫头又在弄什么？尹翌枫勾了勾嘴角，食指按下琴键，在单音的回响中，走出房间。
“尹翌枫是吗？”欧阳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对不起，我还在练琴。”尹翌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往回走。“我要和你谈谈我女儿的事。”欧阳提高了声音。尹翌枫停下来：“她很好。”抬脚走进了房间。欧阳紧跟进来。尹翌枫不理会她，径直走到钢琴前，坐下来，修长的指在黑白键上跳跃，欢快的旋律在琴键间溢出来。“尹翌枫！”欧阳不能容忍他无视她的存在。“您的女儿很好，您可以回去了。”“不，只有你离开，她才会好，她必须很阿辰在一起。”“她不喜欢阿辰。”尹翌枫仍然是漫不经心的语调。“哼！你懂什么？她从小和阿辰青梅竹马，她不喜欢阿辰，喜欢你？”欧阳露出嘲讽的笑。尹翌枫不再说话，加大了手指的力度，琴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剧烈的回荡。“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整天用花言巧语骗富家小姐的心，只是为了得到钱。我们小菡单纯才会被你蒙骗……”“如果您认为我是这样的人，那你请便，跟我这种人说话只会玷污您的高贵。”尹翌枫不知何时停止了琴声，站了起来，背对着欧阳。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带着冰冷疏远的气息。“你……好，我不跟你多说，一句话，你走还是不走？”欧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尹翌枫回头，冰凌般的眼神扫过欧阳的脸，透过额前的刘海望得见眼中的坚定：“不走。”动了动唇，坚定冷漠地吐出来个字。“好，我会让你死心。”欧阳高傲的看了他一眼，甩袖走出房间。
“枫！你回来啦！”辛孜菡扑进刚进来的尹翌枫的怀里。尹翌枫在她仰起的小脸上印上一个吻。“枫，我不会做菜，就吃泡面吧！”辛孜菡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端来两碗泡面。“以后我做给你吃。”尹翌枫接过泡面，将辛孜菡按进自己怀里。
辛孜菡乖巧地窝在他带着温存的臂中：“枫，你怎么了？”他好象怪怪的。“没有。”尹翌枫将脸埋在她发间，闭上眼睛，神情却脆弱得像个孩子。“小菡，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尹翌枫轻声的问。辛孜菡一愣，笑了起来。“会不会？”尹翌枫板过她的肩，很认真地看着她，脸额有些微红。“傻瓜。”辛孜菡止住笑，柔情地看着他，一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我都跑出来了，你
说我能去哪？”尹翌枫象个得到生日礼物的小孩，欣喜地紧紧将辛孜菡搂在怀里。辛孜菡环住他的腰，听着属于她的心跳。
＊＊＊＊＊＊＊ ＊＊＊＊＊＊
“爷爷，奶奶，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尹翌枫走进自家的小店。“枫儿，我们。。。。。。。”两位老人不知所措的站着。“怎么了？”“小枫，我们。”爷爷避开尹翌枫询问的眼神。重重叹了口气：“小枫，我们这种人家的小孩，怎么能和富家孩子比呢？你别傻了。”尹翌枫淡淡一笑，背挺得笔直：“爷爷，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还要训练。”“枫儿，听奶奶的话，离辛家小姐远点。富家小姐哪会认真？而且你要是离开，人家还可以。。。。。。。”“奶奶，小菡不是那样的人。”指节突兀，唇边仍是淡淡的笑，只是目光不再柔和。
“小枫乖，别死心眼了。人家妈妈都来说了。你也别倔强了。”“她说什么？”尹翌枫僵直的立着，嘴紧紧抿着，眸光带着深深的怨恨，被跌落在鼻梁上的发丝掩去。“只要你肯走，人家就花钱送你去维也纳学音乐。枫儿，机会难得，人家愿意出钱，你可要想想。”奶奶看他好象动心了，抢着说。“不，那女人威胁了什么？”指节咯咯作响，隐约看见额角突起的青筋。“枫枫儿。”奶奶的脸顿时惊吓的有些苍白。“小枫，这别管。总之，你必须离开辛小姐，她是要嫁给廖家的人。”爷爷不耐烦地说。“不会，不会。她要和我在一起。不走，我不走。”尹翌枫大吼。“啪！”的一声，尹翌枫愣愣地拂上挨了一巴掌的脸。“小枫，你必须去维也纳，必须去。”尹爷爷狠狠拍了两下桌子。
“枫儿。”奶奶慢慢走到尹翌枫面前，泪沾满了布满艰辛而留下皱纹的脸，粗糙的手握住尹翌枫的手。“枫儿，你就去吧。咱再也赔不起了。”“奶奶。”尹翌枫动了动唇。想到那日爸爸覆着白布的遗体旁，奶奶不知哭昏了多少次，心揪了起来。
尹翌枫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在奶奶的叫唤声中，冲出门/
蓝地酒吧，重金属音乐在黄昏的店内剧烈地撞击着。调酒师手上的器皿随着音乐在半空中打个转稳稳落在调酒师手里。吧台的灯在器皿上划上长长一道彩色的印记。
角落做着一个安静的少年，留海散漫地搭在英挺的鼻梁上，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醉酒的红晕。昏暗包裹着他，只有胸前银色的枫叶反射着脆弱的光。
“枫哥哥，你怎么在这？”一双白嫩的手搭在尹翌枫肩上。尹翌枫不悦地皱起眉头，摔掉肩上的手，沙哑着嗓音：“滚开。”“枫哥哥。”叶晨珊委屈地坐在他旁边。“怎么没看到孜菡姐姐，你一个人喝了那么多酒！”桌上凌乱地摆放着四、五杯大扎的啤酒杯，透明的杯体看得到杯底上白色的泡沫。尹翌枫勾着啤酒杯的手一紧，仰头喝干了酒杯里的酒，重重放到桌上，推开。
“你说，小菡，小菡，小菡。”尹翌枫扭过头，微眯着眼睛看着叶晨珊。“你要找孜菡姐姐啊，我帮你。”叶晨珊从椅子上跳下来。“不，不要走。”一双手从后面搂住了叶晨珊的腰。叶晨珊大惊：“枫哥哥，快放手，我是晨珊。”尹翌枫用力将她往怀里抱，微微低下头：“小菡，你别走。我要走了，你会不会让我去？我不想去。”带着浓浓酒味的热气喷在叶晨珊脸上，叶晨珊小脸通红。“枫哥哥，我去找孜菡姐，你快放手。”“不要。”尹翌枫加大力度，叶晨珊的腰被他弄得生疼，轻轻叫出声。“小菡，别走，我也不想走，可是你妈妈不准，爷爷奶奶回难过，。”尹翌枫有些语无伦次，让叶晨珊也迷糊了。“你讲什么，我不明白。”“不。。。。不要走。”尹翌枫垂下头，靠在她背上，垂下眼帘。叶晨珊感到背上微微有一点冷冷的东西渗透进来。
辛孜菡的手僵在蓝地酒吧外的门把上，四肢冰冷的可怕，血液仿佛冻结一般，一股寒意从小腹直冲心口。她看不清一切，模糊只看见细小银亮的光透过浓浓的水雾。她想推门进去问清楚，可是却没有勇气向里面踏进半步。她害怕，她害怕听到尹翌枫说出事实。手最终无力的从门把上滑落下来。
＊＊＊＊＊＊＊ ＊＊＊＊＊
“小菡！”廖梁辰打开门，惊讶地看见辛孜菡木然地站在门外。“小菡，你怎么一个人，尹翌枫呢？”“尹翌枫？”樱桃般的唇轻启，辛孜菡猛得扑进廖梁辰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廖梁辰愣了一下，似乎猜到了什么。他感觉到辛孜菡颤抖的身体，和低声的抽泣声。
“小菡，吃点东西。”廖梁辰推开门，将食物放在桌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房间里很安静，有一种莫名的空荡。辛孜菡坐在床上，手抱着膝。双目空洞的看着窗外。
一片红枫，不知是不是阳光的缘故，那红带着灰色的暗淡和憔悴，缓缓从窗边飘过。
辛孜菡望着枫叶，恍惚间只是伸出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向窗口伸去。只是轻轻的一碰，红枫划过指尖，落了下去。辛孜菡失神地看着被枫叶划过遗留下的一点金色，指尖微颤。
“小菡，你要不要回去，尹翌枫会担心的。”廖梁辰小心的问。辛孜菡轻轻摇摇头。一滴泪溢出眼角，晶莹的滑过她苍白的脸，掉在手臂上，凉凉的。辛孜菡呆呆的收回目光，低下头，伸出手，晶莹的指尖轻轻触到小小的泪珠，指尖轻颤。
“阿辰，我该怎么办？”孜菡抬起头，注视着廖梁辰，眼神里的脆弱无助狠狠扎了一下廖梁辰。“小菡，你别想了。”“怎么办？我不能恨他。我不能恨他。可是我好难受，阿辰，怎么办？”辛孜菡埋下头。“我看到的一切让我害怕。我想问他，可是，可是我好怕。我怕我看到的一切是真的。我怕他说出来我会受不了。我怕。”手插进乌黑的发中，紧紧纠着。“小菡。”廖梁辰心疼的将她按进怀里：“不要想了，只要你不难受就什么也别想。”辛孜菡贴在他的胸口，僵硬的指慢慢松下来，无力地落在床上。垂下长长的睫毛，一滴泪掉落，她轻轻盖上眼：“如果不想他能让我不难受，我不想他。可是我做不到。”低低的声音像是说给自己听，又似乎是对廖梁辰。
“你来干什么？”廖梁辰冷冷看着尹翌枫。“我找小菡。”低沉的声音。“找她？你伤她还不够吗？”廖梁辰讥讽一笑，忍住了打他一拳的冲动。“那是误会。。。。。。”“误会？你自己和她解释，跟我说没用。”“好，我要见她。”“可她不想见你。”廖梁辰微笑地看着尹翌枫单薄的身子摇了一下。“那天我喝醉了，才错把叶晨珊当成她。小菡误会了。”廖梁辰一挑眉，看着尹翌枫疲惫却闪亮的眼眸，胸前银枫闪着光芒。“你说的是真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皮箱。“你要去维也纳？”尹翌枫点点头：“三小时后。我想见小菡。”“好，可是如果她不见你，我也没办法了。”拍拍他的肩，廖梁辰走进房间。
辛孜菡躺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柔顺的头发披散着，带着柔和的光晕。“小菡，尹翌枫来了。你要不要出来？”廖梁辰柔声问。“不。”声音闷闷的。“他马上要去维也纳。你不出来？”维也纳？她怎么不知道他要去，他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心里似乎漏了一洞，被冷风灌满。“我不去。”“小菡。”廖梁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我送他去机场。”廖梁辰关上门的那一刻，辛孜菡坐了起来，将湿漉漉的枕头贴在胸口，听不到耳边的心跳。抑住从心底到心尖那一点一点针扎的痛。枫！原谅我的鸵鸟。
“尹翌枫，她不想见你，我送你去机场。：廖梁辰歉意地对他说。尹翌枫摇摇头，僵直的手指慢慢曲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房子，坐进廖梁辰的车里。
辛孜菡赤着脚立在落地窗前，双手撑着玻璃，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氤氲，模糊后的一辆车在水雾后渐渐消失在带着阳光的地平线。辛孜菡轻叹一口气，额头贴在凉凉的玻璃上。原来，心竟然疼到无法呼吸！一点点滑下，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泪透过指缝莹莹落在地上。窗外，风呼啸追逐着奔向地平线。
“阿辰，帮我把这个东西给小菡。”尹翌枫慢慢张开手，银亮的枫叶静静带着柔和的光在他掌中。“好。”接过枫叶放进口袋。“我想，让她。。。。。。”尹翌枫摇摇头，自嘲的一笑：“她不会等我的。”“会的。她很喜欢你。我答应你，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好好看着她，不让别的男生靠近她，好好保护她。”廖梁辰伸出手。尹翌枫的眸突然被点亮，握住他的手。
机场的大厅，透过透明的天花板，金色撒在他们身上。
窗外，风吹刮着树上的那片叶。阳光落在辛孜菡身上，她像一个找不到翅膀的天使，独自在角落颤抖着哭泣。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