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斯娅》水晶泪

51、斥魔

　　有一段时间，我仿佛听到虞灭不停的呼喊我的名字，一声声，斥魔，斥魔，斥魔……
　　我按耐住激动，强制自己不去寻找。
　　可是每一次从梦中醒来，都发现自己已站在死潭谷的边缘，呼喊声更加清晰，我迷茫，内心的矛盾是我近乎崩溃，泪水无数次从眼角留下，凛冽的风吹打着我的脸，每一下都是深深的伤口。
　　斥魔……
　　我听到有人从后面叫我的名字，我像木偶般轻轻转过身去。
　　是孤月，我第一次仔细地看她，突然发现她和虞灭真得很象，如果没有过去的记忆，也许我会真得把她当成虞灭。
　　我走近她，把她紧紧抱入怀里，泪水再一次顺着脸颊流下。我多么希望她就是虞灭，我对他说，我想你，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我从来也没有喊出过虞灭的名字，我害怕一时的冲动会给虞灭带来更大的痛苦。但是我也没有叫她，孤月。
　　她一遍遍地告诉我，斥魔，叫我孤月，我是你的孤月，孤月，孤月……
　　她用手指在我心的位置写下，孤月，然后又说，要记住，我是孤月。
　　我总是机械地点头，心里想着虞灭。
　　我想起虞灭为我做的那首箫曲，我对她说，想听你的箫声，那是最美的声音。
　　孤月嫣然一笑，箫声应运而生。
　　虞灭的灵气确实比孤月高，她的箫声才是最动听的。
　　我想说我要听，竹溅轩，但是我只说出，我要听那首叫做“竹”的曲子。
　　她不会吹，对啊，她是孤月，她怎么可能会吹。那是虞灭作的，只有她才会，她还说过这首箫曲只为我而吹。
　　但是我是多么希望听到那首曲子，因为我太想念虞灭了。
　　我摇头，一遍遍说着，你会吹，你说过那时只属于我们的曲子。
　　孤月突然痛哭起来，她的哭声撕心裂肺。
　　我的心软了，我又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孤月虽然有一些自私，骄傲，但是她毕竟是善良的，我不该把她当成虞灭，不该让她伤心。我知道在感情的路上，她很委屈。
　　我安慰她，清楚地喊出她的名字，孤月……
　　她惊讶得看着我，说，再叫我的名字，不要忘了，再也不要忘了。
　　孤月，孤月，孤月……
　　我一遍遍的重复。
　　我真的开始了遗忘。真的感觉自己如同空壳。遗忘的过程不再只是放弃，她带走了我全部的世界。
　　我答应娶孤月，有女王陛下为我们见证。
　　那日，我见到孤月，她穿着美丽的神炮。她没有露出我想象中兴奋的笑容，她的表情十分冷静。
　　我叫她，孤月……
　　突然，我感觉胸口有锋利的东西刺入，接着淡蓝色带有体温的血液流下。
　　我困惑的看着她。
　　她狠狠地说，斥魔，我恨你。
　　她转身离去。
　　以后的日子里，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仇恨。
　　我开始怀疑，她是否知道了我未服绝情，我一直把她当作虞灭的影子。
　　我始终想不明白。
　　来到灵宙宫，我终于知道了一切，那个说恨我的人，是虞灭，我最爱最想念的人，而孤月早已死去。
　　虞灭原来一直都在我身边，我与她相对，却从来不曾想人，命运将我们玩于掌中。
　　她真正以自己的身份站在我面前时，被我努力暗藏在心里的那簇光，又重新明亮了，我始终没有做到完全遗忘。
　　虞灭还是那样单薄，脸色依旧憔悴。我多想过去抱住她，给她温暖，告诉她，一千多年过去了，我始终无法做到完全忘记，我爱她，无法改变。
　　她问我，难道虞灭在你的心里真的不再重要了吗？
　　我想起了老法神王的话，她得到的越多，所受的痛苦就会越大，你能做的只有遗忘，不再去爱。我的心再次矛盾，我不敢面对她，有爱却不能说出口。
　　我努力克制冲动，坚定地说，我已不记得虞灭是谁，我也不知道她在我的心里留下过什么记忆。
　　她又问我，还记得竹溅轩吗？
　　我的眼泪终于流下，但仍然坚定地说，竹溅轩是……孤月为我做的曲子。
　　虞灭的眼泪也流下来，她近乎绝望的眼神让我心痛，我不敢再去看她，我强迫自己冷静，不露痕迹。
　　孤月真的死了，她的连心球完全破碎。
　　孤月放弃了尊严来接受我，她心甘情愿做虞灭的影子，只为能与我在一起。她的痛苦，因我而起，我愿意用死来偿还。
　　虞灭变了，变得不再善良，我突然想起了她的前世，凶狠，残暴。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在蓝竹国时，我没有去古墨森林，我没有发现那个山洞，我没有在洞口等待她出来，我没有去同情，我没有去做任何事，也许她现在正在密室中安静的生活，所有的痛苦都与她无关。
　　我没有想到能与女儿相认，原来她一直都生活在我周围，无忧无虑的小无仇。她是那样美丽，单纯，像极了当年的虞灭。
　　虽然女王陛下原谅了我，但是我始终是个罪人。
　　我最终选择了死亡，只希望我的死能够偿还孤月，也能替虞灭赎一点罪，希望命运对她的惩罚少一些，来世能有幸福。
　　但愿她来世不要再与我相遇，我只会带给她无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