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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梦靥 ...

  •   直到回到家里倒在沙发上,杜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就这样把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带回了家。

      杜若转头看着随手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檀木盒子。也许它确实价值连城,也许它确实做工不凡,也许它确实惊天动地可说得上是陶瓷界的一件旷世珍品,而说不定现在自己就能凭着面前这个小东西,得个什么XX年度传媒贡献奖XX年度国家文化贡献大奖XX文物研究专家学者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特授大师之类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杜若高兴不起来也激动不起来。他只知道自己一时脑热就带了个大麻烦回来。好像是被人蒙住眼睛,带到了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非常不好,令人惶恐。

      一切都糟透了。就连那个还散发着淡淡檀香味的木盒也让杜若心生不安。

      杜若习惯性的摸了摸挂在胸前的一块殷红色玉佩,那是他家的传家物,是他出生时他爷爷亲自给他戴上的,二十几年来几乎没有离过身。他也习惯了在心神不定的时候顺手去摸摸衣服里的玉佩,往往就能安心宁神。

      小时候杜若很害怕去爷爷家。记忆中爷爷家里总是阴阴暗暗的,满室的墙壁上都是符咒,门窗上挂着铃铛,墙角桌上总是放满了香烛,使得整个屋子里烟雾缭绕,影影憧憧的,说不出的阴森诡异。那股长年弥漫屋中的檀香气味就是杜若童年的噩梦。爷爷去世后,杜若也渐渐淡忘了这些记忆。可是四年前父亲开始生病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在家里摆放香炉,客厅的大门上贴着沾了鸡血的符纸,挂着铃铛和罗盘,房间门口挂着一面面“照妖镜”。儿时的噩梦再现,可是父亲病着,又是老人家,杜若也只得迁就。反正自己在外地上学,就索性没有打算回家,直到父亲也最终病逝。杜若此刻还记得,因为父亲死前坚持身后要在家里停灵一日,那晚杜若守灵的时候,只能看见香烛纸钱的袅袅烟雾中父亲黑色的灵柩在家里的客厅中央投下一大片沉重死寂的黑影,四下无声里,那股挥散不去的檀香味重重包围住他,令他几欲作呕……

      现在面前这件宋朝古瓷给他的就是儿时的那种感觉:诡异,阴森,让人毛骨悚然。

      打开那檀木盒子,杜若把那件瓷器拿在手里。他走之前,老人把里面的灯盏拿出来了。没有了光在里面透射,瓷灯表面已经变得和其他瓷器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更纯白一些,釉面也更加细腻光滑如上好的羊脂玉。

      杜若仔细查看那古瓷灯的四周,发现瓷灯的开口比他所知的那些古瓷灯都大,根本不像是灯盏,也难怪他会误以为是烛台。看那开口大小,可以勉强放一只手进去,蜡烛更是绰绰有余。这怎么会是瓷灯呢?杜若又探手进去摸了摸,发现瓷灯内部的底座并不光滑,在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凹槽,而凹槽中心处似乎隐约还可摸到一个略凸起的小口。原来灯盏在里面,杜若恍然大悟。不过……杜若看了看这座瓷灯的高度,大概有50CM,灯芯不会这么长能伸出瓷灯口外吧?那得用多少灯油?还是……

      杜若想到当时瓷灯透光的场面,难道这居然是一个罩式瓷灯?一般罩式瓷灯的外罩都是拿来熄灭灯火用的,并不透光。而这个瓷灯……应该它总体就是一个大灯罩吧?灯盏在瓷灯里面?杜若只见过现代陶瓷有这种技术,而古瓷灯居然能有这样的款式,真是闻所未闻。

      杜若反反复复的摩挲着瓷灯的表面,冰凉的瓷器沾染上了他的体温。一时间,杜若感觉手下的瓷器似乎真的变得,又活起来了,那温凉滑腻的触感,竟好似一个肤如凝脂的玉人……

      杜若手一抖,那瓷灯就滑落在沙发上,毫无生气的滚了几圈,静静的停在那里……

      杜若被急促的闹钟惊醒,条件反射的伸手过去,“啪”的按到一个什么东西。那刺耳的金属铃声立刻没有了。杜若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之间,杜若似乎听到一个极轻极轻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的唤他。那声音太轻了,听不分明,但又在耳边袅绕不停。杜若很努力的听,才从那喃喃声中听出几个字来:

      “吾誓……长守……”

      杜若心下疑惑,五事?吾誓?长守?什么意思?

      杜若想要不理那声音,自己走开,但那声音却又追上来,不停的在耳边回响着,但除了“长守”两字又再听不出别的。杜若心里不耐烦,抬手一挥,指尖竟然好像碰到了一个人的手臂,冰冰凉凉,好像一块来自幽冥深处的寒冰……

      杜若打了个寒颤,立刻从混沌中惊醒。原来是一场梦。

      看看床边的闹钟,离他本该起床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娘的,我怎么又把闹钟按掉了啊啊啊!”

      杜若一个激灵跳起来,手忙脚乱的找衣服穿上,又风风火火的冲进卫生间。十分钟后出来的已经是衬衫长裤,文质彬彬的那个杜若了,除了后脑上还顽固的翘起的一撮毛作为他晚起的一点证据。一边拿打了发蜡的手去揪那撮头发,一边拿另一只手急急忙忙的收拾桌上的一堆资料。眼角余光瞟到书桌的一角,杜若突然愣住了。

      那白瓷灯安安稳稳的放在书桌上。在窗外透进来的柔和晨光中显得安宁又优雅。

      可是……我什么时候把它拿到房间里来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杜若来不及细想,只能想着也许又是自己的老年痴呆犯了。他时常前一秒就把东西放在某个地方,后一秒就不记得了,这对于他已经是常事,所以华彦平总说他是提前性老年痴呆了。

      公交车不等人,杂志社的考勤制度对于他这种小打杂的更是宰人没商量。杜若拿好包就奔出了家门。

      还差30秒的时候杜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千钧一发的打卡进门,心里为自己再次安全到达本垒暗暗鼓掌了一下。

      坐到位子上,杜若就开始着手查找关于古瓷灯的资料。

      古瓷灯的发展和古瓷器的发展大同小异,基本上什么朝代流行什么样式的瓷器,就会流行差不多样式的瓷灯。宋代的白瓷花式灯也品种繁多,确实也如那个老人所说,也有白瓷灯出自于汝窑,虽然数量非常之少。一整天下来,杜若把能找到的宋代的瓷灯图片都翻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跟那盏瓷灯外型上有一点相像的。宋代汝瓷少,月白色汝瓷更少,月白色的汝瓷灯就更更少了,关键是还要像骨瓷那样有如此高的透光度,要不是杜若亲眼见过,如果看到有人在找这些特征集为一体的东西,杜若一定会大笑三声,说那是天方夜谭。

      毫无线索可想,已经焦头烂额的杜若走到华彦平的办公室去,准备骚扰一下死党来调节下心情。

      推开门,就看见那个家伙正一脸陶醉的在喝咖啡呢。杜若心里一股闷火就烧起来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我在这儿每天跑腿不说,还要受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的折磨,这小子倒好,还有时间在这儿扮小资!

      更过分的是,杜若走进去那个家伙都没半点反应,端着杯子嘴里不知道哼哼唧唧什么。走近了一看,好嘛,耳朵里还塞着耳机听小曲呢!

      杜若直接伸手过去,倏的把华彦平手上的杯子抄走了,砰的一声叩桌上了。

      华彦平梦中惊醒,立刻跳起来掰杜若的手:“哎哟祖宗诶,我的麦森手工彩绘镏金凡尔赛玫瑰郁金香羽罂粟黄色玛格丽特杯!”

      杜若眼角跳了跳,手上使力:“到底是什么杯?”

      “玫瑰,玫瑰杯……你可轻着点,这可又脆又薄的,你小心给我捏坏了!好几千块钱呢!”

      杜若把手上又薄又小的杯子拿起来看看,又敲了敲:“至于吗,好几千块?难道是金子做的?这么小,还不够我一口喝的呢!”

      “……你个俗人,这东西可比金子值钱多了!”

      杜若拿眼睛斜了斜一脸紧张的华彦平:“你说说你,工资就那么点钱,买这些奢侈品,你有钱没处花了是不是?”

      “切,我自己的钱我才舍不得买呢……”看了看办公室关上的门,华彦平凑到杜若耳边小声嘀咕:“上次我们杂志不是做特刊登了那个骨瓷收藏家的藏品嘛,结果那期杂志出了以后,那个瓷商的藏品身价翻了一倍呢。你以为那都是白给他做宣传的呀?总编拿了多少我就不说了,我作为总编助理嘛,他怎么也得有点表示啊……”

      看着华彦平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摩挲,一脸见钱眼开的嘴脸,杜若就忍不住拿杯子去敲他的头:“就这点东西就把你收买了?你果然天生就是个汉奸啊汉奸!”

      “什么叫收买,说的那么难听,这叫双赢你懂不懂?你就只会假清高。而且什么叫这点东西?”华彦平一把抢过头顶上的杯子,宝贝一样的捧在手里:“这可是欧洲最顶级的骨瓷杯!外面你想买还买不到呢。你好歹也是做我们这个杂志的,怎么能这点儿品位都没有?”

      “有这么厉害吗?再了不起也不过是个杯子。”杜若鼻子哼一声。

      “你不懂了吧,这可是最高档的骨瓷,这里面骨粉含量起码在40%以上。骨粉越多,烧瓷的时候就越容易烧裂,要成型就更难了。就这么一只杯子,要烧出来那可不容易!跟市面上那些骨瓷杯怎么能一样!你看看这颜色,这触感,这细腻,这透明……”

      杜若脑子里灵光一现,立刻又上手抢走了那只杯子:“既然是最顶级的骨瓷杯,那我倒要开开眼界!”

      仔细端详那只杯子,通体都是均匀的奶白色,表面又细腻又温润,光泽柔和晶莹,看起来确实跟那瓷灯的瓷质有些相像。对着日光灯看,瓷杯透出了灯光的光线,周身都散发着莹莹的光泽。确实是透光度极好的上好骨瓷。

      想了想,杜若突然掏出打火机来打燃,把杯子反着扣过来罩在火焰上。一边的华彦平一看就急了,乱叫着要过来抢。杜若一闪身躲过去,一边围着办公桌跟华彦平转圈子,一边仔细的观察手里的瓷杯。这骨瓷杯虽然极薄,但是火焰的光度还是无法透出杯外,只能看见瓷杯表面有一点点的浅色黄晕,整个杯子的奶白色还是没有改变,更别说散发出明亮的火焰光芒。

      杜若灭了打火机,把瓷杯还给抓狂的华彦平,闲闲的开口:“急什么,不是说这是最顶级的吗,我就来帮你试一下嘛。不过看来也不过如此啊,透光度差强人意。”

      华彦平跳脚:“若子你是不是有病没吃药啊!我这是杯子诶,你怎么能拿明火去烤啊!就算我这是最好的骨瓷烤不坏,也会被你把这白瓷杯烧成黑瓷杯了!再说了,这世上哪有能透火光的骨瓷啊!你找出一件来我看看,我就跟你姓!”

      杜若撇撇嘴。切,这世上还真有一件能透火光,此刻就在我家里。

      只不过……不能确定的是,那到底是不是骨瓷。

      “你说,中国古代有骨瓷吗?”

      “当然有啊,清代不是已经已经开始从海外引进了大量的骨瓷了?”

      “不是,我是说……差不多宋代的时候?”

      华彦平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杜若:“你不是吧,我早就叫你要补一下文物知识了。欧洲18世纪才发明的骨瓷,那时候就已经是清代了。”

      “这个我知道,不过,难道……在欧洲发明之前,中国那么几千年就一件类似于骨瓷的瓷器品种也没发明出来吗?”

      “倒是也有人说中国明代早期就已经有骨瓷的烧造技术了,不过这种说法毕竟是少数啦,现在都还没断定那些所谓的明代‘骨瓷’是不是真正的骨瓷,不过再早也不会早到宋代啦!除非有人穿越过去了!”

      杜若被一言点醒,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这么说的话……倒是非常有可能啊……”

      “什么?”

      “就算现在做不出透光性那么好的瓷器,也不代表未来做不出来啊……穿越……我怎么没想到呢?”

      “若子,你在嘀嘀咕咕的说啥呢,是不是又吃错药啦!”

      折腾了一天,杜若精疲力尽的爬回自己的蜗居中。这房子是他刚刚进杂志社的时候租的,为了省钱,只能选了个远离市区的老房子,导致他每天早上都必须早起赶公交车。房子虽然又小又旧,但是总算是设施齐全,厨房,浴室,卧室,客厅都有,而且浴室里还有个已经有些年头的掉漆的浴缸,让杜若很喜欢。不过杜若自从住进来以后自己开火做饭的时间屈指可数,要么是在下班回来的路上自行解决了,要么是约上华彦平出去腐败,所以厨房倒是荒废了。今天也是,被华彦平那个家伙硬拖住路边的大排档,被迫倾听了一下他作为一个为情所困的失落青年的感情纠纷,又陪着喝了几杯酒。结果在路上吹了些冷风,杜若回到家的时候头就开始疼了。

      边走进卧室边解开衬衫的扣子,杜若开了房间的灯,本来想把手里的包随便往桌子上甩过去。突然瞥见桌子上摆着的白瓷灯,赶紧停了手。这一扔过去要是砸坏了这个古董,可有得赔了。

      杜若乖乖的走到桌子边把包放下,坐在床上把白瓷灯拿在手里。抚摸着瓷灯上宛如有生的月白色纤细花瓣,又沿着藤蔓一般缠绕着瓷灯的开裂纹路摩挲过去,就连瓷灯顶端的绽放的另一层花瓣也那么精致小巧。瓷面如缎,温润如玉的表面好像吸附着杜若的手指,让他一遍遍的抚摸过瓷灯的每一个细纹。

      “你到底是来自哪一个朝代,又是哪一个古人所有呢?”

      瓷灯只是静静的接受着他的凝视。

      叹口气,杜若把瓷灯随手把瓷灯放回,拿了换洗的衣物就进浴室里准备好好的泡个热水澡。

      全身都浸泡进散发着氤氲热气的热水里,杜若舒服的眯了眯眼睛。感觉四肢百骸都放松下来了,暖烘烘的水蒸汽包围住他,四周静谧的让人惬意又困倦。

      杜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融化在这一刻的宁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脑放空的杜若迷迷蒙蒙的清醒过来。似乎……有哪里不对。手上有些痒痒的似有若无的触感,用另一只手去抓一抓,手指却碰到了什么柔软如丝之物……

      杜若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缠绕的是……

      头发。

      从指尖把那细丝拉出,麻痒的感觉,轻轻点点从指腹上掠过……好似情人温柔的抚触。

      好长的头发……绝不是自己的,可是怎么会在自家的浴缸里呢?

      杜若不解的低头,用手指轻划水面。更多的细丝缠上指尖,一卷一卷的纠缠,在杜若的掌心铺出一片如墨的青丝……

      好多……为什么这么多头发?杜若稍稍坐起身来,才发现浴缸里的水面上漂满了长而细的发丝,它们柔软的沉浮在水中,缠绵的裹住杜若的脚趾,腰腹,胸膛,手臂……在水面波浪的涟漪中,满池纤长绵软的墨色长发温柔地缓缓浮动,一层一层,在水中舞出一曲婉转的绝望……

      谁的长发,融进如情天恨海的血泪中,生出海草一般绵绵不绝的哀伤幽怨,凄苦难诉……

      杜若呆坐在墨色的水中,无法动弹。好一会儿他才想到,应该出去,应该离开这里!

      伸手撑住浴缸边缘,杜若努力想让已经吓得僵硬的腿脚站起来。可是手上异样的触感却让杜若再次跌坐回水中。浴缸边缘的一大块漆突然掉落了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油漆下,本应是灰黑色的混凝土,却变成了惨白色的残料,却看不出是何物。从那块缺口往外延伸,浴缸的表面迅速龟裂,生出蛛网一般黑纹,一块块油漆接连掉落,油漆下全是一片惨白色粉末和碎片。一些滚落到水中,滑落到杜若手边。杜若的手好像不受控制了,他全身颤抖着拿起一块碎片到眼前……

      碎片触手的一瞬间,寒意像一条冰冷的蛇爬上杜若的脊背。

      那是……人骨……残碎成片的人骨!

      杜若不能抑制住胃深处想要呕吐的感觉,尖叫声死死卡在喉咙里,却只能徒劳的张着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刹那间浴缸的外漆已经全部剥落,浴缸里面残破的人骨全部掉落进水中,搅动起沉浮在水底的一汪汪长发,把杜若全身紧紧的缠住……

      猛然间,杜若在一片窒息感中醒来。

      坐起身,杜若不能控制地大口喘息,胸腔是撕裂一样的痛楚。

      等到回过神来,睁眼一看,四周还是同平时一样,浴室里的热气已经消散,水也早就变冷了。浴缸里没有头发,浴缸掉漆的部分显露出的也是灰黑色的混凝土。

      杜若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刚才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不小心滑进了水里。

      那是个梦吗……?好可怕的梦……

      不过幸好自己在噩梦中醒来,否则……也要葬身浴室了。

      杜若起身擦干了身子回到卧室,胡乱的擦了擦头发,就躺倒在床上。

      忽然感觉到腰上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翻身一看,竟然是那个白瓷灯倒在床单上。

      它怎么会在床上?

      杜若记得自己明明……把它放在桌子了啊?

      无法细想,杜若只觉得泡过冷水以后更是头疼欲裂,好像要炸开了一样。随手把瓷灯放在窗台边,杜若拉开被子躺进去,很快就昏睡过去。

      夜晚,窗台上无风,但窗帘却轻飘飘的荡起来,轻拂过古瓷灯如玉的月白色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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