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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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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没有抢夺梁袭风的无情盅,解药已配好的秘密也没有外传。所以现在花满楼要解无情盅,只能用最笨的法子。
那就是,渡过来。
血脉至亲,想要欺骗和引诱多情盅来到花满楼的身上,虽然不容易,可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让父亲解脱大难。
这也是唯一两全其美的法子,花满楼绝不会自私自利地做出抢夺他人生路的事,所以,梁袭风已寻得双盅之事,他绝不许任何一个知道的传出消息。
他不会做的事,他不敢保证,花双灵也不这样做。
为了父亲,孩儿可以牺牲一切。从名誉到生命。
令人唏嘘的事实摆在眼前,梁袭风和花满楼,这两个人竟是如此为对方着想。
韩春来或者花平如果在这种时候还不做什么,说什么,那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所以花平再也不能忍耐地冲了进来,就在此时,他看见,韩春来飞快地点住了他的少爷。
“你……”只说了一个字,他也被点住了,包括哑穴。
这样的手法,速度,和行事方式,也许只会有一个人。
花满楼恰好知道这个人,他喊了出来:“陆小凤!”
陆小凤笑了一下,抹去脸上的伪装,大方承认:“是我。”
“你怎么知道。”花满楼自认没有透露什么,但他很快想到,于是只能叹息:“香料,是那盒香料。”
“没错。”陆小凤为他的勇气喝采,同时也很痛惜:“我打开看过,也闻过它的味道,那盒香料显然不是出自中土,而是西域。西域和苗疆是毒物最多的地方,要想解开它们自然也要去那里。花满楼,你从来不会欺骗朋友,却告诉我是拿它来驱蚊,所以我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恰好我又告诉你,今晚要早睡。”花满楼跟了下去。
“是的。你还特地叮嘱我,教我不要去找你,因为我一旦找你,我就知道你不在。”
“可仅凭这两点,你并不能知道,我是要来为父亲解盅。”
“没错。但是,我同时也注意到梁袭风他找到的无情盅,是双盅。”
“对。”
“多情盅是单盅,解盅,以寻常的想法,必然也是单盅,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没有向梁袭风索求其一?”
“你不是让我别把这事说出去?”花满楼反问。
“不,你不说,不是因为我告诉你,而是,你根本就知道,解盅需要双盅。花伯父的伤痛已有多年,你看过多少医书,我并不是不知道的。”
“是的。神农百草经里提过,是要双盅。”
“所以,你绝不会为了自私去剥夺他人的生机。”陆小凤更加确定。
“然后呢。”
“还有,姚吾医不见了,你并没有在那儿多作停留。可是如果你没有解决的办法,你一定不会舍得走,至少,不会这么快走。”
“我因为梁袭风的病症而断定我爹也中了多情盅,所以我需要找到同样的草药和香料,正好嘉兴便有解药,可是仅凭这些,我是解不了的。”
“没错,除非你已经知道退而求其次的法子。”陆小凤探手在他的衣襟里摸出一个圆形的盒子:“这就是你的法子。”
“你猜到了。”花满楼显得很忧伤:“这是我唯一一次,痛恨我的眼睛。”
“对,因为你看不见,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不能没有帮手。”陆小凤为他难过:“可你应该知道,把多情盅引到自己的身上来,并不是一个好法子。你牺牲了自己,这很伟大,但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同意。”
“陆小凤,你没有权力阻拦我救治父亲。你……”一口气上不来,花满楼胸口很疼。
“我必须要拦下你,不然,你们都会死的。”陆小凤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庆幸刚才已点护他心脉:“你难道没有发觉,你已经中毒了吗?”
中毒的人,抵抗力和警觉心都会变得脆弱,更别提喝了很多的酒。
花双灵喝了太多的酒,所以他只能晕乎乎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谁要想在这时候谋害他,简直是最方便。
他没有花平那么贴心的下人,他的下人在这种时候也不会进来。
双灵通常很讨厌深更半夜被人闯进卧室里。
这个黑衣人是从窗口进来的,灵巧得像一只燕子。他很快来到花双灵的床边,点住了他。
壶很小,水不多,花双灵燥火的嗓子正需要解渴,很快地,他就全部喝完。
燕子查验使命完成,把他解开,很快飞走。
在他翻窗时,双灵有点感觉,他手撑着床坐了起来,眼开一线,迷糊地看到了一点影子,可是很不清楚。
迷迷糊糊烂醉如泥的人,也许不知道有谁来过。直到第二天清晨。
“什么,七弟中毒了?”在大厅里,人很少,惊呼声就显得很响。
“是,陆小凤正守着他,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个,别人还不知道。”花如令也是宿醉才醒,头疼得要命,他很想详细问:“听说昨天你们在一起,还喝了什么?”
“我们喝了茶。对了,那时候我还有点头晕。”要解毒,韩春来自是不能不知,他此刻就在这里,急忙上前去为花双灵摸脉。
“怎么样?”
“奇怪。”韩春来又摸了一阵,方才确信:“花老爷,四公子没有中毒。”
“不可能,我和七弟一起喝的茶,怎么会?”辩解不清楚,难道要变成凶手。他很不愿意被冤枉,但是解释这种事,他也不屑去做,所以,才说了两句,他就停了下来。
“四公子别急,我再看看。”韩春来又观他的舌苔与气色,再闻了闻,才道:“公子,昨晚除了酒,还喝了什么?”
“没有。”花双灵想不起来,他只当都是在做梦:“我没喝什么。”
“这就奇了,要么,您提气试试。”韩春来将掌张开,引他去拉。
“哦。”花双灵用力一握,与常人无异。
韩春来因此断定:“七少爷和郡主中的都是化功散,可是四少爷并未失力,难道你已经服下了解药?”
“昨晚到底有没有人去过你房里,你就醉成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吗?”七子之中,花如令最偏爱的是花满楼,为了他,不免急切起来,口气也变得严厉:“你再想一想!”
“我真的……”花双灵只在迷糊间有一点感觉,醒来都忘光了,难道要他乱说,他于是闭着嘴巴。
这样,花如令更急。
“老四。”总算有人进来说句公道,花家第三子,花一秀刚进大厅:“爹,我看他真的不知道。”
这几人在这里费解再久也没用,答案需要用心去想。
虽然已经天明,无论花平还是花满楼,乃至陆小凤都对昨夜心有余悸。
秘密在心底,他们却没有诉说的权利。花满楼不敢睡,也不想睡,他会想。那些影子只要他闭上眼睛就会飞到梦里来。
花平当然也不会忘记。昨晚……
“你已经中毒了。”陆小凤看着眼前的人:“不相信,你可以提气。”
花满楼这样做了之后,立刻相信了他:“为什么,四哥他绝不会害我,那他现在,岂不是。”
“先别担心他,我想,凶手的真正目标是你。”陆小凤看向了床:“因为你常年饮茶,所以药力散开比常人要慢得多,分量算得很准,也许他算到,恰好就在此时,是你要为你父亲解盅的时候。”
“没有半分内力,我岂不是什么都做不到?”
“不但是这样,在最要紧的关头,你甚至有可能连累他丧命。”陆小凤分析着:“看来,凶手不但知道花伯父的旧疾,他甚至很了解你。”
“但是,他应该不会算到,你会在这里。”
“但如果我没有来,被请来的,必然是真的韩春来。”陆小凤想得很细:“可我问过韩春来,他说,他已经有解盅的法子。”
“我想,他指的是我。”花满楼理所当然地这样猜测:“香料,是向他要的。这个法子,也是我拜托的。”
“不,香料不是他的。”梁袭风曾经把他交给花平,而这事,因为韩春来之后也有参与,所以材料全都转给了他,可是这些,陆小凤不应该知道。
但他真的知道,因为,这个小盒子里的香料,有使用过的痕迹。
虽然只用了很少的一部分,但没有瞒过陆小凤的眼睛。他说:“我问过韩春来,他至少有一年没有去过西域,而这个盒子里的香料还很新,并且才开封,如果是他的,他不会给你。”
“为什么?”
“因为不需要,而且,不合理。”花平快被憋坏了,陆小凤却始终不让他说话:“他的确已经知道解盅的办法,却不是要通过你。”
“哦。那是为什么?”花满楼想了一下,好像有点明白:“如果你不来,他就应该来,可是,你们两个人却并没有撞上。”
“也许你应该猜我有没有对他下药。”陆小凤点住了他,可是此时他发觉,韩春来很可能是故意让他点住的。
“你没有。”花满楼很清楚陆小凤的作风:“何况他的医术很好,要对他下药,绝不容易。你应该是点住了他,但是,为什么你现在好像后悔了?”
“因为我们上当了。倘若你现在出去,想必可以看见有一个人正猫在房顶上听我们说话,还有,如果你真的出去,他一定会逃走。”
花平已快疯了。终于在这时陆小凤肯解开他。
他的手指刚刚离开,花平便一口气地蹿了出去。
如猫儿般地黑影子一下子没入夜色里,消失不见。
“陆大爷,少爷,我……”花平再也存不住心事,步出的陆小凤却又将他劝住,叮嘱道:“先不要说,花平,不管你要说什么,现在都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