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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迦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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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一道残阳如血,横亘天边,煞是美丽。
红栾与云轩回来时,秋伯正指挥着伙计搬运从南方新进的药材。
看到二人回来,秋伯大喜,连忙上前道:“一切可还顺利?”
红栾点点头,道:“已经解决好了。”
秋伯视见云轩衣服上的血迹,一张脸立马变色,惊慌道:“小祖宗,你这是受伤了?!”
云轩摘下斗笠,无奈道:“秋伯,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大惊小怪,看清楚再说。”
秋伯一颗心被折磨的厉害,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松了口气,道:“赶紧进去换身衣服,这样子要是给别人看到了,指不定被议论成什么样子呢!”
红栾打量着面前的几车药草,道:“这次进的货,好像比以往格外的多呢。”
云轩闻言,走近跟前,从最后一车抓了几把药草,闻了闻,向卸货的汉子道:“迦木哥哥,这是什么药,为什么我以前没见过?”
迦木来自胡地,父亲是胡人,母亲是汉人,鼻高眼深,满脸络腮胡子,典型的胡人特征。秋伯等人初来白水镇时,迦木仗着几分身手,还是这里的恶霸,称雄一方,无人敢惹,乡亲们畏之如虎。云记药铺开张时,迦木带人过来捣乱,企图讹些钱财,不想几招就败在了云轩手里,自此,便死缠着云轩不放,做了云记药铺的伙计。白水镇为此事,大张旗鼓庆祝了整整三日,更是将秋伯等人视作福星,礼遇有加。
此刻,迦木闻得这话,却是大大咧咧一笑,道:“先别说这是什么药,轩儿,你就跟哥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药好不好?”
云轩又抓了一把,闻了闻,笑道:“这次的药材,闻起来,都很特别。”
迦木显然很开心,挥舞着胳膊,道:“有哥哥我在,这云记药铺保管能发大财。”
云轩觉得有些不寻常,向另外一个伙计道:“大树哥哥,你们这次去江南,可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大树性子沉默,不爱说话,去年冬天浑身是伤的晕倒在云记药铺前,被秋伯救了,便留在药铺帮忙。
闻言,大树埋了头,没有说话,迦木眼中却是出现了一丝慌张。
秋伯亦觉察出事情不对,上前仔细翻了翻,果然看到车上藏着许多名贵药材,待抽出来一看,却见那箱子上赫然刻着两个字:南宫。
秋伯手一抖,险些摔下去,云轩与红栾连忙走过去,待看到那字样时,均是吸了一口气。
“两位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轩回头盯着迦木跟大树,语气,是二人从未感受过的寒凉。
大树瞥了眼迦木,蹲到一侧,默然不语。
迦木挠挠头,呵呵一笑,却是说出了一句足以雷倒众人的话:“这药看着不错吧……呵呵……是我们哥俩半道上劫过来的……呵呵……”
晚上,秋伯弄好饭菜,搭配上隔壁张大婶送过来的几样小菜,便招呼众人过来吃饭。
云轩与红栾听迦木眉飞色舞的讲了一遍抢劫的过程,一边头疼,一边瞪大眼睛。
饭桌上,秋伯突然放下筷子,说了句不算安慰的安慰话,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赶紧搬走。”
红栾叹了口气,道:“好不容易寻得了一个安身之地,这次再搬,又要去哪里?”
迦木有些不服气,道:“在这里好好的,为啥要搬?咱又不怕他们!”
秋伯怒道:“还不都是你惹得祸事!”
迦木脸憋得通红,还想说话,却被一旁的大树拉住。
秋伯突然想起一事,道:“今日,有两个女子过来买药,其中一个,竟是那个称病许久的楼采薇,看她的模样,倒像是真的疯癫了,可我并不敢确定。与她同来的女子,自称姐姐,并不晓得什么来历。”
云轩终于开口道:“是她?”
秋伯点头,道:“这件事有些诡异。”
云轩笑道:“既然这样,我们暂时就不能搬走了。”
秋伯大感疑惑,道:“这是为什么?”
云轩沉默了片刻,道:“我需要她,她知道很多事情,尤其是,关于娘亲的事情。不管她有没有疯,我都要找到她。”
秋伯倒也不多问,道:“这个容易,我们可以放假消息给她们。”
红栾不解何意,道:“什么假消息?”
秋伯表情凝重起来,道:“关于‘千里月’的假消息,虽然,有些风险。”语罢,又有些担忧,道:“南宫家的事,如何解决?”
云轩摇头,道:“我还没有想好,只能尽快解决掉楼采薇的事情,然后我们就搬走。南宫家,应该不会这么快追查到这里。”
搬迁之事暂时告一段落,众人只能安心吃饭。
迦木丝毫不明白大家的表情为何那般严肃,本着缓解气氛的好意,便灌了口辣酒,开始了每次饭桌上必讲的两个段子,已经被他加工过无数次的两个段子,第一个段子有关此生的豪情壮志及郁郁不得志,前者对魔教极尽仰慕崇拜之情,狂热之心路人皆知,后者则深深表达了自己至今未能献身魔界的遗憾与忧愁,可谓是感天地,泣鬼神!第二个段子乃是关于一段奇遇,迦木又灌了一口酒,意兴湍飞,击案道:“遥想当年,雁门关外,月黑风高,我与雪冥教慕青渊慕教主偶遇月河城里,并肩杀敌百里,抚掌一笑,引为平生知己。次日,杀手再现,并肩杀敌又百里,战罢,我与慕教主对饮谪仙楼,畅谈三日三夜,执手相恨见晚,大醉而别,并约十年之后,雪冥山巅再见……”
秋伯默默的给自己添了碗米饭,红栾与云轩默默的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大树则默默的擦了擦迦木喷到自己衣服上的唾沫星子。
迦木有些尴尬的看着大家,道:“给点鼓励好不?不要每次都这么沉默嘛!我也知道我的人生充满了传奇,你们可能一时无法接受,而且,我还没讲完呢!那次一别之后,我离开雁门,来到此地……”
大树终于默默的看了迦木一眼,云轩则若有所思的看了大树一眼。
吃完饭,迦木与大树各自回屋休息。
红栾正挑了灯做女工,便听秋伯问云轩道:“少主子觉得大树有问题?”
云轩枕着胳膊躺在榻上,摇摇头,道:“只是觉得,大树哥哥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相比之下,迦木哥哥则单纯得多。”
秋伯皱起眉,道:“早跟你说过江湖人是非多,当初你还非要救他。”
云轩反驳道:“秋伯,我们不也是江湖人么?相互帮一把有什么不对的?而且,我也没说大树哥哥一定是坏人,也许,他是有什么伤心的过往,不愿跟我们提起来罢了。”
秋伯叹息,道:“迦木那个愣头青几斤几两我清楚,可大树一身武功隐藏的极好,我们都试探不出来。这次他们这么轻而易举的劫了南宫家的药,依我看,多半是大树的‘功劳’!”
云轩咬了咬牙,道:“一定要找机会试出大树哥哥的武功。”
秋伯极是赞同,道:“若还是试探不出来,这次搬迁,便将迦木与大树留在白水镇,不能再让他们跟着了。”
烛火摇动了一下,红栾猛地一惊,道:“有人!”
一语刚落,云轩手中的短剑已然捅破了一层窗户,停在两只正扒着窗沿的爪子上。
“我说臭小子,你给我当心点儿!当心点儿!爷爷我心脏不好,不能受惊吓!”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外面的不速之客继续努力扒窗户。
云轩收回剑,看也不看一眼,闷闷的躺回榻上,继续闭目养神。
秋伯脸一黑,十分嫌弃的看了窗户一眼,恨不得剁了那两只爪子。
片刻后,便见鬼医精神抖擞的从外面爬进来,乐呵呵道:“老秋,你家窗户真是结实!”
秋伯一个棒槌扔过去,怒道:“你家窗户才结实!”
鬼医连忙躲了过去,跳到榻边,卷起袖子,直接摸了摸云轩的脉,赞道:“脉象平稳有力,恢复的不错……嘿嘿,那个劳什子无冥心法,果然是个宝贝东西……”
云轩睁开眼睛,将鬼医打量了一番,道:“紫貂呢?”
提及此事,鬼医痛心疾首,声泪俱下,控诉道:“被人抢走了!老夫一世英名,都被毁了!毁了!”语罢,竟然仰天“呜呜”起来。
秋伯愈加嫌弃的看着鬼医,红栾却是有些忧心的想着这个极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