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千秋墨

38、百转千回心难定（三）

　　圆月当空，洁白的月光潮水一般漫进大开的殿门，清冷的微风捎来潮湿的花香。满天星辰闪耀明亮，深深印刻。
　　“臣以为，帝裔事关重要，目下皇后未有所出，请陛下举行选秀，充掖后宫，以繁育帝裔。”
　　又是一道奏请选秀，广充三宫六院的奏章。这已不知道是这段时间来的第几道了。
　　看了几眼，烦躁地把手中的奏折往旁边一扔，玄靖干脆往后靠在阔大的椅背上，伸手抚上额头，闭目养神。
　　悄声走进殿堂里，看到桌面上凌乱的奏折，如生立在旁边，噤若寒蝉。
　　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玄靖冷冷地发话：“有什么消息，说！”
　　如生微微躬了一下身，恭谨地答道：“这段时间以来，皇后娘娘一共见了苏大人五次，每次长则半个时辰，短则也有一刻钟。”
　　“嘭！”
　　玄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面，铁青着脸，厉声问道：“都说了些什么？”
　　如生唬了一跳，赶紧答道：“只是谈论一些诗词画卷，娘娘托苏大人带了一些书籍进宫。”
　　“笑话！”
　　玄靖又是用力地一拍桌面，质问道：“偌大的品轩阁就没有她要找的书，非得要苏印风从宫外带进来？！”
　　“皇上息怒！”
　　看到盛怒中的玄靖脸色铁青得可怕，如生赶紧带着一室内侍监和宫女下跪求饶。
　　正在这时，殿外的侍卫高唱道：“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如生大出一口气，转了个方向，恭候太后和皇后的驾临。
　　玄靖赶紧起身迎到殿门边，从瑾宣的手中接过现在已是太后的华妃的手，关切地问道：“夜深露重，母后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儿臣即刻到慈惠宫去。”
　　“不妨事，”太后笑着拍拍他的手，走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慈爱地道：“瑾宣陪我听了一会曲，想起靖儿你应该还在批阅奏折，就和瑾宣商量着，带了点点心过来慰劳慰劳你。”
　　瑾宣对玄靖温婉一笑，柔声问道：“皇上可是劳累了？先用些点心，休息一下吧。”
　　玄靖点点头，但却拒绝道：“现在还不饿，先放着吧。”
　　太后看着他们恩爱情深，忽然有点不太自在，起身走到摆放奏折的桌子旁，无意中看到那本摊在最上面请旨选秀的奏折，转身佯装惊诧地问道：“最近很多请旨选秀的奏折么？”
　　玄靖的心一紧，快速地瞄了一眼瑾宣，遂又计上心头，故意说道：“是啊，近来这样的奏折堆得山般高了。”
　　觑了一眼脸色开始发白的瑾宣，太后审视一会玄靖，见他面上毫无犹疑之色，心内主意越发坚定了，就笑道：“大臣担心帝裔问题，也难怪着急了一点。可是哪个皇帝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我儿是时候广招秀女，充掖后宫了，瑾宣，你说是吧？”
　　瑾宣闻言大惊失色，抬头看到太后充满期待地看着她的眼，避过去，对上玄靖探寻的视线，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答应！瑾儿，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不要答应！
　　玄靖在心里紧张地呼喊着，看着瑾宣的目光不觉带了急切。
　　触到他急切的似乎灼热起来的目光，瑾宣的身子震了一下，紧咬着下唇，良久，才煞白着脸，低下头去，温顺地说道：“一切全凭母后做主。”
　　太后轻吁一口气，走到瑾宣身边，拉起她的手拍了拍，笑道：“咱们瑾宣最是善解人意了。”
　　善解人意？
　　太后此话一出，玄靖和瑾宣同时露出嘲弄的笑意。
　　玄靖听得瑾宣的话，差点没站立不稳而跌倒。
　　“靖要是做了皇帝，就会有三宫六院，那时，你就不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那个哭着说这句话的人去哪了？怎么会短短一段时日，就那么容易变了心？
　　玄靖心内一片痛楚，但还是佯装着开心地笑道：“是啊，难得有一个如此雍容大度的皇后，是朕和母后的福气啊！”
　　瑾宣的下唇被她咬紧又放，半晌，身体摇摇欲坠，苍白着脸容，低声道：“臣妾忽然感到有点不适，先行回宫了，母后和皇上也早点歇息吧。”
　　说完，瑾宣的跪安离去了。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殿门边，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玄靖伫立着久久不语，连太后在他身边要他善待瑾宣的叮嘱也没有听进一句，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追问着：“晴川*瑾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