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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任务第⑤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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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她们踏入宴会厅,沈文菲才拽着唐哲衣袖,示意他低下头附耳过来倾听:“这女孩子真可怕,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你没看到她身后跟着的左右护法,你不如多想想自己怎么嫁出去。”唐哲并不会因为安怡的话而愠怒,该说的话已经在昨晚跟老爷子说过了。他现在要放更大的经历在寻找那份遗嘱上,而眼前的情况下来,剩下的三位继承人中最有胜算的是安怡。
沈文菲以为唐哲说的“左右护法”是站在左侧的苏何时,突然想起丛林里他抱起自己时砰砰的心跳,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玄妙。
等走进宴会厅,才听清二少爷他们在吵嚷什么,和先生坐在旁边默不吭声,惠子夫人低垂着头不时用日语回应一句。
沈文菲见二少爷他们越说越离谱,到最后反倒开始奚落惠子夫人的国籍。她踮起脚凑到唐哲耳边,问:“我们是不是过去帮帮忙?”
唐哲见过二少爷,孔武有余智力欠缺,他细细地观察现场的环境。见二少爷每每和手下奚落一句后,余光都会瞥到右侧桌子上坐的男人。他摇了摇头,按住沈文菲的肩膀,说:“给小鸟喂点清水,不要投谷粒。待会不要怯场,相信我,一切有我在。”
他故意转过身子,信步走到离他们最远的那一桌,但宴会厅并不算太空旷,声音仍然可以传到耳中。
“你十几年来都没有管过我们,现在回来装什么慈父。你为了这个女人抛弃我和大哥,就应该想到我们不会再认你。”二少爷的声音中气十足,大嗓门传遍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
和先生说话本就轻柔缓慢,离得远了反而听不清楚,但是又出现一个声音引得唐哲的注意:“其实我们认不认您这个父亲,倒是次要;要看老爷子他,还想不想认您这个儿子。”
这话说的语速并不快,但把握的节奏极佳,像是一字一句都刻在人的心上。唐哲转过头,见是刚才那个坐在桌边的男子,不由得多留意了几眼。
“两位哥哥们何必弄得气氛如此紧张,大伯父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不过是为了给老爷子祝寿。” 安怡那一抹红色飘入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老爷子可不乐意见自己的寿宴的气氛被弄得剑拔弩张吧?”
二少和哥哥对视一眼,连一直默然坐在旁边的和先生也抬起头,看了安怡一眼。惠子夫人见有人出来解围,对她行了一个日本礼节,却见安怡莞尔一笑地说道:“安怡可担不起大伯母的大礼。”
这一声“大伯母”叫得在场四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安怡,二少爷一拍桌子愤然起身,被大少爷按住。和先生微眯着眼,唇角向上咧起饶有兴趣地打量这个小丫头。唐哲心中暗赞一声,这女孩子年龄虽不大,心机却很深沉。
“你真的确定她比我还小一岁吗?”沈文菲侧过头对唐哲低声说道:“太可怕了,这个地方的每个人都太可怕了。”
“放心,我会保护你。我答应过你,会带你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唐哲扶着沈文菲,避开人潮换到另一个更僻静的角落。“之前教你的背熟了吗?”
沈文菲清点了一下签纸和笔墨,又确认了笼中的鸟儿没有因为人多而怯场,点了点头。“是不是只要拿到那份遗嘱,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舍不得这里?”他手里的余光却瞄到了苏何时,回过目光时看沈文菲紧张的模样。唐哲拍了拍她的头,笑说:“万事有我。”
原本一触即发的阵仗在老爷子出场后偃旗息鼓,和先生带着惠子夫人坐到了左下顺位,两兄弟坐到右下顺位。安怡左右四顾了一番,却挑了一个最末的位置,依着一干叔伯坐着。
老爷子微微抬手,身后的人就向前一步高声喊道:“放喜炮,众宾客入位,舞龙舞狮即位。”
外面响起噼噼啪啪的炮仗声,屋内也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沈文菲嫌坐的位子被柱子挡住看不见,探出身子四处张望。唐哲气定神闲地坐在位子上,背对着大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个老头送的字画好大一副啊,那盒人参一定也很名贵。”沈文菲不时扭动着身子,将自己所见一一告知。偏偏唐哲却依旧是淡然的模样,连眉毛都没有挑动一次。
“和先生他们送礼物了!”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却突然停顿了下来,“咦”了一声。“他们送的那是什么?”
唐哲被她拽着转过身,看着惠子夫人手中捧着一个狭长的木盒子。他的目光移到盒子右下角的落款上,低下头对沈文菲说:“应该是在日本很出名的横木先生那里订做的立式刀架。”
那厢,老爷子对别人的礼物都只是瞄了一眼就让搬进内堂,却主动起身接过这个盒子,打开后取出刀架细细端详一番。
“老爷子似乎很看重那把村正刀,那个男人倒是对他的脾性甚为了解。”沈文菲注意到唐哲提到和先生时不善的语气,她正想接话,却看到安怡摇摆着身姿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去。
“她这么会猜测人心,肯定送的也是老爷子的心头好。”
唐哲一直注意着老爷子的神情,见他打开盒子后眼神中流露的并不是喜悦,反而显得有些暗淡。“那可不一定,不过送什么,必有她自己的深意。”
老爷子取出盒子里的玉如意,拿在手中用指腹摩挲,语气缓慢地说道:“这可用和田玉做的。小三子之前知道我喜欢和田玉,特意去青海挖到一块籽料。可惜……”
“这块玉如意,正是用三哥找到的籽料打磨而成。这份礼物是安怡带三哥转送的,希望老爷子不要怪罪。”她的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和先生及两兄弟上,得意的神态让二少有些按耐不住。
“罢了,这喜庆的日子倒也不谈这些。”老爷子一挥手,命人将礼盒拿入后堂,玉如意却搁在手边。“那安怡丫头的礼物又是什么?”
“这份礼物倒不在我的手中,我想请唐先生替我送上。”
众人的目光都移到角落这厢,沈文菲有些紧张,紧拽着唐哲的衣袖,低声问:“她交了什么礼物给你,我怎么不知道?”
“她什么也没给过我。”唐哲笑了笑,站起身对众人点头示意,侧过头附在她的耳边,说:“她要送的礼物,只是一句话而已。”
唐哲提着鸟笼走到中间,安怡示意下属抬上一张乌木桌子放在他的面前。他让沈文菲把需要用的道具一一摆开,让她依计退到屋外,拱手对老爷子说道:“老爷子八十寿宴普天同庆,小侄想用这灵鸟来解答老爷子最想问的三个问题。”
“用小鸟来回答,有趣有趣。”老爷子龙颜大悦,击掌三次赞许地说道。
“请恕小侄还有个不情之请,我希望老爷子能够一次问完三个问题,再让灵鸟给予答案。”
“喔?”老爷子微眯起眼,环顾了骚动的人群,拖长语调说道:“这有何妨。”
“第一个问题,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多少年可活?”话音未落,就纷纷有人起身直赞老爷子老当益壮不减当年,也有人把同情的目光投给唐哲,因为这样棘手的问题没有人敢在此时答出。
“第二个问题,回溯我这一生,到底是功多还是过多?”这问题问得很多人都埋下头,生怕与老爷子的目光对视。
“第三个问题,我这辛苦打来的营生,最后该交到何人手中?”现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所有人的目光在三位继承人身上穿梭,又有人将目光投到一旁握着杯盏的和先生身上,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这有三个棘手的问题,唐哲却没有马上回答,他铺开了签纸将手放在笼门上却没有了动作。全场静默了约一分钟,他突然大笑出声,双掌合击了三下,目光落到从门口捧着盒子缓缓进来的沈文菲。
沈文菲手心开始渗汗,盒子似乎有千钧的重量,她扭伤的部位开始隐隐作痛,干脆低着头紧咬着牙,按照唐哲先前说的把盒子放在桌面上,取出里面的三个信封。
“老爷子的问题,我事前写在了信封之中,还请老爷子过目,是与不是?”他呈上了信封,见老爷子拆开信封后,命属下将里面的三张纸条呈列在众人面前。“高寿”“功过”“继承”,字体虽然歪歪扭扭,但是在场众人都心悦诚服连声叫好。
“唐先生果然可以未卜先知。”安怡站起身提高声音说道,余光瞥到二少他们那桌愤愤不已的表情,不由心生得意。
“小姐过奖,一切只为天意。风水命理,信则有,不信则无。”他的手打开笼门,让小鸟在灵签上来回跳动,最终叼出了三张签纸。
“第一张,‘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小侄恭祝老爷子长命百岁。”
“第二张,‘丹心酬马列,功过任说评。’功过是非都不过是只言片语,老爷子可留待后人评说。”
“第三张……”
签纸还握着他的手上,就有人按捺不住站起身出言喝道:“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老爷子的问题一个也没答出,真是个饭桶!”
唐哲捏着签纸,微眯着眼打量着愤然而起的二少爷,他的余光还瞄到座上的老太爷,见他握着杯盏没有表态,便朗声说道:“看来是二少对我的答案不中意,莫非二少有更好的见解。”
二少被这话堵得面红耳赤,大少爷在桌下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老爷子放下茶杯,轻咳几声吸引了满场的注意力后,简洁有力地说道:“继续。”
“这第三张上写的是……”他打开签纸,环场一周展示后,一字一句地念出:“巾帼无需让须眉,谁说女子不如男。”
此话未落,厅堂之中人声鼎沸,突然传出一声枪响,沈文菲扑上前抱紧唐哲。却看到被打中的是那一只雀鸟,倒在血泊中已经合上了眼。
从屋外涌进来一大帮人,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木堂的人混进来了,保护老爷子。”使原本就纷乱的场面更加失控,安怡冲到主位,站在老爷子身侧。突然听到三声枪响,整个大厅之中无一人敢发出声音。
“这倒是什么局面?”老爷子对为首的络腮胡男说道:“我倒不知道,我有请过木堂的人来参加我的寿宴。”
“老爷子贵人事忙,自然会有人替您老办事。我们可是二少邀请来,为老爷子送上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