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少场雨》傻狗不吃菜

11、第 11 章

　　24、
　　“林深——”
　　恋爱的时间总是很短暂，为了复习，李璟安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林深了，这次是学校有人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了跳楼自杀，所以全校都放假了。
　　“嗯？那人怎么样了？”
　　“还好楼层不算高，就只有四层楼，树下还有树撑着，所以人还活着，听说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李璟安坐在桌边，一手拿着笔，一手握着林深的手掌，他自己大概没有感觉到，自己握着林深的手有些用力，捏的手指骨节发白。
　　林深看着他絮叨个不停的嘴，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李璟安啊，他大概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瘦成什么样了吧，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肉还会跟着面部表情动。
　　可是现在，他的两侧脸颊和眼睑都有一些凹陷，眼下的乌黑清晰可见，之前腰上还有一些肉，此刻也只剩下骨头了。
　　“李璟安，高考之前，都别来找我了吧！”
　　李璟安絮叨的嘴唇一顿，他刚刚因为说话没有听清林深的话，他有些呆愣的问，“什么？”
　　“安安，你照过镜子吗？”林深语气沉重，嗓音有些微微发哑。
　　李璟安打着哈哈，想假装没听懂他的话外音，“哎呦，怎么的，嫌我丑啦？没事，你喜欢什么样的，等高考结束之后我就去整容，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就整成什么样的！怎么样，够宠你吧？！”
　　林深略过他的玩笑话，继续道：“你太累了，虽然你现在搬回宿舍住了，可是你一放假就来我这，爬山那么累，你怎么可能休息的好？”
　　“怎么会……”
　　“怎么不会？”林深打断他的话，抬手捧住他的脸，眼尾微微泛着红，“你都已经瘦脱相了，以前你都能一夜三次……”
　　“诶诶诶，这不能说啊，这是违禁词！”李璟安赶忙捂住他的嘴，“话说我现在也不差啊，怎么，是你不满意我的服务吗？”
　　你这才是真的违禁词吧？！
　　林深推开他的手，“李璟安，你不能再瘦了，还有三个多月你就高考了，为了你能有充分的休息时间，我们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如果你很想见我，那就在山脚下见一面，别上山了。”
　　“林深……”李璟安放下笔转身，环住了林深的腰，“不行不行，我一天不见你我都想你想的不行，现在一个月都是靠我坚强的信念维持下来的，你要让我三个月不见你，你这是要杀了我啊！”
　　林深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不是不见，而是减少见面的时间，在你放假的时候，我会去山脚处等你。”
　　“不行不行，万一我们学校突然临时通知不放假呢？”李璟安摇头。
　　“我也等你，等到天黑。”等待这件事，林深已经做了很多年了，从认识李璟安开始，他每一天都在等待中度过。
　　森林中的山神，每天都要巡视他的领地，维护神山所有生灵的生存秩序，每日如此，这是对山神的设定。
　　可是现在，山神枯燥的生活中多了一些乐趣，那就是李璟安。
　　李璟安是他乏味生活的调剂品，以前他不懂什么是孤独，因为他生来如此，现在他懂得了什么是孤独，没有李璟安的每一天都是孤独的。
　　李璟安像是暴雨后的一抹彩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林深的生活里，但彩虹只有在雨后才能看得到，所以他每一天都在等下雨，等彩虹，等待的过程是孤寂无聊的，可是见到彩虹的那一刻起是欢愉的。
　　彩虹说：“林深，我舍不得你这样辛苦。”
　　能见到彩虹，等待这件事怎么可能会是辛苦的呢？
　　能见到彩虹，等待就不会辛苦。
　　“我愿意的，璟安，我也想对你好。”
　　阳光倾斜在摊在桌上的一张张卷子上，清风轻轻卷起书角，翻过了无数的篇章，也翻过了无数的时间。
　　“好好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李敬站在病床边，“你先好好休息，我一会就让小王叔叔回去帮你拿书，你赶紧躺下。”
　　李璟安长时间超负荷的复习，没把控好身体状况，今天早上在课间跑操的时候突然晕倒了，李敬赶忙推了上午的会议，和许春分两人急匆匆的就赶来了医院。
　　许春分还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内心焦急，“医生，我们平时都给他准备营养餐的，为什么他还是这么瘦啊？”
　　“我们看了一下他的体检报告，他其他问题没有，但就是免疫力太差了，他是不是经常熬夜？免疫力太差了，所以营养补不进去，我们建议他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高考只是人生的一个小的转折点，但人生只有一次啊，什么都比不过身体健康重要。”医生语重心长，最近他遇到了很多像李璟安这样的学生，南方的高考太卷，分数线高，想要考上一个好的大学，都得是拼了命的学习。
　　“还有他的心理方面你们也得关注一下，他是不是把高考看得太重了？心理负担太大对身体健康影响也很大，前两天我们医院接收了一个因为受不了高考压力跳楼的学生，要不是因为楼层不高，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现在腿摔断了，以后走路都成问题了。”
　　医生说到这，也不免有些惋惜，多好的年纪，以后还会有无限的可能，可是以后走路这个难题却会伴随他的一生。
　　许春分也听说了这件事，因为是在李璟安学校发生的，所以他们也有所了解，她有些后怕的想，李璟安这么要面子的人，如果要是高考落榜了，他会不会也因为受不了打击跳楼？
　　当即她就决定请心理专家来帮李璟安开导开导。
　　“安安，爸妈从来不想要你成才，你只需要平平安安的成长就行。”许春分坐在李璟安的床头，她看着自己儿子瘦削的脸，忍不住落泪。
　　李璟安该是活蹦乱跳，上房揭瓦，下水摸鱼，在田埂上打滚，然后弄得满身脏污回家，一手握着烤鸭腿，一手捏着筷子夹菜的肆意少年，可是他此刻却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躺在床上，挂着营养针。
　　“医生，能不能给他开一点安眠的药？我看他这两天住院都睡不安稳，晚上一直在翻来覆去的，还一直说梦话。”李敬心疼的看着在病床上眉头紧皱的李璟安，又看了眼坐在病床边低声啜泣的许春分，轻轻叹了口气。
　　“可以是可以，但是安眠类的药有一定的依赖效果，所以不要给他多吃，他这大概就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们好好开解开解他，心结解开了身体自然也就会变好。”
　　25、
　　“林深……”
　　李璟安躺在卧室的床上呓语，许春分靠近一些想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他是不是在叫谁的名字？”李敬压着嗓音问。
　　李璟安住了两天院就回家了，身体还没好，李敬干脆给他请了家庭教师在家上课，给他规定了中午午饭后必须睡半个小时，所以就出现了现在的一幕。
　　李敬和许春分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李璟安的床头，看着熟睡中的李璟安。
　　“林深？”许春分复述了一遍李璟安嘴里说出来的名字，“他是不是在说这个？”
　　李敬凑近了一些听了一下，“应该是的，这听着像是人名啊？”
　　两人相互挽着手，往门外走去，关上房门后，两人才敢用正常的声音说话。
　　“林深——”李敬也复述了一遍，“听着不像女生的名字啊？”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坐在茶室的椅子上，李敬给许春分倒了一杯茶，两人细细琢磨的一番。
　　“这茶不像是你平时喝的味道，”许春分细细品尝了一番，“这是前段时间别人送你的薄荷茶吧？”
　　李敬抬眸看了许春分一眼，“正是。”
　　“薄荷茶生津止渴、防暑降温，最适合夏日品尝，可现在还是春天，应该喝点白茶，口感更温和。”许春分说。
　　“可是春季干燥，薄荷茶能清肺润喉，清热解毒。”李敬说。
　　许春分点点头，又啜了一口茶，“春日喝薄荷茶，似乎也别有一番风味。”
　　林深在山脚处等了一天，直至太阳落山都没有等到李璟安的身影，他能感觉到自己等不到他了。
　　“喵——”护林穿着一身毛绒的衣服，趴在林深的肩膀上舒服的发出呼噜声。
　　林深摸了摸护林毛茸茸的脑袋，转身往回走。
　　他已经两个月没见到李璟安了，不知道他的现状，也不知道他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可是是他自己叫李璟安先别来找自己的，林深边走边有些委屈的低下头。
　　如果我不是山神，如果我是普通人——
　　近百年的时间里，林深第一次不想当山神，可是命运是天定的，他一辈子都无法改变这个命运，他出不了神山，这是命定的现实。
　　林中的小屋里，林深坐在台灯下提笔。
　　璟安，两个月不见，不知道你身体可有好些？
　　划掉——
　　林深将上面写的文字全部涂黑，又重新拿了一张纸。
　　写完，林深将纸条卷起来，塞进了护林的衣服口袋，怕口袋会开，他又拿针线缝了起来。
　　“喵喵喵——”臭情侣，真讨厌！
　　林深抱着护林走到山脚下，护林不愧是深林里出来的猫，凭借着微薄的气味一路找到了李璟安家，李璟安的房间在二楼，护林顺着挡雨台和漏水管道一路爬到李璟安的窗台上。
　　深夜里，护林穿着毛绒衣服坐在李璟安的窗边，“喵——”
　　晚上八点的时候，李璟安吃了一粒安眠药就睡了。
　　护林在窗外喵了一晚上都没叫醒李璟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李璟安才醒。
　　“喵——”护林在窗外叫了一声。
　　听到叫声，李璟安从迷糊中惊醒，“护林？！”
　　李璟安一屁股从床上爬起来。
　　“喵——”护林在窗外又叫了一声。
　　“护林！”李璟安赶忙下床，都没来得及穿鞋就径直走到了窗台边，他拉开窗帘，就见护林穿着毛绒衣服，蜷缩着在窗台边轻声叫着。
　　李璟安连忙打开窗户，护林一见到他轻轻一跃，跳到了他的怀里，“身上怎么这么冰啊，快到爸爸被窝里来暖暖。”
　　他将护林抱进被窝里，里面还残留着他刚刚留下来的余温。
　　“你怎么来了啊？你一只猫来的吗？林深呢？”李璟安搂着护林问。
　　护林转身坐了起来，它抬起爪子扒拉了两下衣服口袋处，李璟安这才看到护林的口袋处被缝上了，收口的结是随意系的，只需要轻轻一扯就开了。
　　李璟安解开结，打开了口袋，里面是一张他之前打草稿留下的纸，纸张被方方正正的叠放整齐。
　　“李璟安，我想你了。”
　　字条上面安安静静的躺着这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一看就知道是林深的字迹。
　　李璟安将字条举过头顶，顺着光源，阳光透过纸张，晃得李璟安有些睁不开眼。
　　可是，不是阳光晃得李璟安睁不开眼，而是林深对他的思念晃得他睁不开眼。
　　眼尾有热意划过，李璟安抬手摸了把脸，他将护林往被子里送了送，自己起床刷牙洗脸去了。
　　在家里修养了一个月的李璟安，总算是恢复了许多，身上的肉也长起来了一些，至少不是脱相的模样了。
　　今天空气清晰，还有些草木的清香，随着春夏交替的风吹来，越过山岗，吹到李璟安的身边。
　　林深想念李璟安，李璟安又何尝不想念林深。
　　在这没见面的两个月里，李璟安多少次在睡梦中呓语，呼唤林深的名字，许春分和李敬两人都听的不知道多少遍了，他俩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面的疑似到最后的肯定。
　　最后两个人妥协了。
　　“老伴儿啊，咱俩可能没有乖孙抱了。”李敬说。
　　“害，早知道要个二胎了。”许春分说。
　　“没有就没有嘛，没事，咱还有妹妹呢，你说咱妹妹家的女儿也快十六岁了吧，混血的女孩就是长得好看奥，在国外那么多年了，一年到头就见那么一次面。”李敬很疼爱妹妹家的独女，只是见面少。
　　“就是说，就只有上次安安过生日回来了一趟，过年都不带回来。”
　　清晨的阳光温暖，李敬和许春分两人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李璟安的课还没开始，家教老师还没来，两人就悠闲的坐在躺椅上闲聊。
　　没过一会，李敬就看着正在讨论的自家儿子正抱着一只三花猫往院子外走。
　　“璟安？这是去哪？”李敬也没起身，他看着前一天还消沉的儿子，今天精神头十足，不仅洗了头，还换了身新衣服。
　　许春分没说话，就拍了拍李敬的衣角，示意他看李璟安怀里的猫。
　　“老爸老妈，我有事出去一趟。”
　　李敬收到了许春分的意会，他赶忙转移话题，“那什么，你记得多穿点，今天虽然有大太阳，但是温度还是很低的。”
　　许春分轻咳了两声，“那个家教老师今天正好有事，你去玩吧，今天就当放一天假。”
　　“嗯嗯，我先走了啊，爸妈再见。”李璟安点了点头，抱着护林就出门了。
　　“去哪？”林深站在山脚的一棵树的树干上，看着李璟安兴冲冲的抱着护林往山上走。
　　“林深？！”
　　太久没见了，李璟安一时间得意忘了形，没看清地上的树枝，一脚踩上去，差点就摔了，林深从树上跳下，稳稳地接住了他，随即将他拥进了怀里。
　　“我好想你。”林深紧紧的搂着李璟安，像是要把他嵌入骨子里一般。
　　“我也是，我想你想得都已经食不下咽了。”李璟安没有说大话，他日思夜想，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才能更快的将这剩下的三个月过完。
　　可是时间就是时间，时间的固定的，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想念改变速率，所以李璟安只能不停的学习，深陷其中时就能打发掉许多时间。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李璟安在林深的怀里闷闷的问。
　　林深当然不知道，他站在山脚下是在等护林，没想到等来了他最想见的人。
　　林深没回答他的问题，他说：“你是不是生病了？”
　　林深摸了摸李璟安的脸，脸上的肉多了一些，凹陷的眼睛也平坦了，眼神也更有神了些。
　　“对啊，相思病。”李璟安从林深的怀里挣脱开，爬上了他的背，“你背我回去，快点。”
　　林深背着李璟安走上山，路过神树时，李璟安示意他停下，“神树是不是又长了一圈？怎么看着比以前更大了。”
　　林深瞅了瞅，感觉没什么变化，“没有，是你太久没看到它了。”

　　“是吗？”李璟安在林深的背上，“行吧，我们快回去，我有急事。”
　　林深佯装没听懂，疑惑的问，“什么事？”
　　李璟安不语，他喜欢用行动说话。
　　走到门口时他就已经开始在林深的背上，将他白皙的脖颈亲了又亲，亲出了几块红印他才罢休。
　　“你是护林吗？怎么还随便乱咬人啊？”林深捂住他的嘴，“左边胳膊是护林咬的，右边胳膊是你咬的。”
　　李璟安张口便是蛊惑人心的嗓音，“那怎么办啊？林深，需不需要带你去医院打狂犬疫苗啊？”
　　林深在意乱情迷中摇了摇头，“我出不了山，怎么打？”
　　“好说，你叫我声好哥哥，哥哥帮你，没想到吧，哥哥会医术，能治病，能治林深的病。”李璟安亲了亲林深的脸颊，又亲了亲他的额头和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