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微凉》谷丰年

8、第 8 章

　　不过一个晨读下课的课间，宋微凉的答题卡便在整个一班进行传阅，事迹甚至弥散到整个明德高中部。

　　宋微凉凭借着一张古树下展颜回眸的照片，以及可望不可及的成绩，轻松斩获众人芳心，纷纷爬墙。
　　络绎不绝的人群慕名前来，远远望他一眼，含羞带怯。

　　昔日旧墙头盛夏将手机光明正大地摆放到桌面上，一脸愤慨地拇指纷飞。手机在桌面嗡嗡作响，新消息不停闪烁。

　　老何抱着卷子走进一班，高跟鞋的声音就好像催命符，盛夏终于不再肆无忌惮，匆忙回了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之后把手机扔进书包里面。

　　宋微凉顿了一下，手从书包里面移开，手中空空如也。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老何直接征用剩下的时间。她把卷子往盛夏的方向递了递，说：“班长跟课代表把卷子分发一下。盛夏，一会儿把你的卷子留下来，我要拿着评讲。”

　　老何顿了顿，再次开口已是忍俊不禁：“……让我看下你是怎么精确避开所有正确答案的。”

　　盛夏起身被凳子绊了一下，紧接着班里哄堂大笑，他无力愤慨，耳朵尖全是粉色。
　　老何越来越幽默，他是51，不是1！

　　他不经意的视线瞥到宋微凉，只见他捏着笔，气定神闲地看着桌子上面全英的书，认真专注。长长的刘海已被他请假出去修剪整齐，透漏出干净清爽的气息，游离在整个班级之外。

　　“盛夏快点上来发卷子，没事盯着你同桌干嘛？”老何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传来。

　　宋微凉闻声抬起眼，又转头看向他的同桌。

　　盛夏早在老何声音落下的时候仓皇转头，宋微凉只能看见他红透的耳尖。

　　盛夏肤色偏白，属于那种健康红润的白皙，发红的耳朵埋在蓬松的头发间，随着他恼羞成怒地接过试卷，可爱地让人忍不住揉捏。
　　班里不少女生双手托腮，慈爱地看着他。

　　盛夏把卷子递给了一个女生，她赶忙双手接过。

　　？

　　尽管知道这群人什么德行，盛夏还是适应不了地搓了搓胳膊。

　　卷子被老何征用，盛夏扒着陈飞扬的后背，让他凑出来一份卷子。

　　宋微凉直接将他的卷子移到他们中间，甚至偏向了盛夏一大片，几乎四分之三的卷子都在盛夏桌面上。

　　盛夏收回魔爪，老老实实跟宋微凉一起看同一份卷子，卷子下面便是配套的答题卡。

　　老何经常忘记准备自己的卷子，总是从班里选出人开始征用，顺道会一并拿走答题卡。
　　好处是卷子上面的错题被照顾地面面俱到，坏处是她总是借机敲打，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放毒鸡汤的机会。

　　盛夏卷子经常被老何征用，因此早已麻木，扒着宋微凉的答题卡寻找错误的地方。

　　答题卡干净整洁，跟他鬼画符的书写不在一个图层。
　　仅有的两道错题，两道选择题，错的没有任何逻辑。

　　盛夏视线停在卷子上面，他清清楚楚记得最开始宋微凉是选对的。果不其然，卷子上面有改动的痕迹。

　　“这道题我们班的正确率是97.5%，唯一做错的那位下次注意。”
　　老何讲题的时候喜欢拿着正确率进行比对，方便知晓大家对各个知识点的把控。

　　老何拿着粉笔在黑板上面演示这道题正确的解题思路，盛夏抽出来便签纸在上面画出来大大的问号。
　　宋微凉在下面回了他一个大大的问号。

　　盛夏收回便签纸，揉乱扔进脚下的垃圾桶。
　　他就装吧。

　　后面的讲题宋微凉并没有认真听。
　　并不是他太狂傲，而是时刻要防止旁边人在他答题卡上面写天马行空的弹幕。他喜欢保持卷面的整洁，即使它的归宿是脚边的垃圾桶。

　　可盛夏喜欢在每一个角落填满当下的感触。

　　盛夏的答题卡被征用，可卷子他错的离谱，因此他也发挥了小小的特权，征用了宋微凉的答题卡。

　　宋微凉步骤简洁明了，因此卷子还剩很大的空地，盛夏就把笔记记在这上面，到时候再誊抄到自己答题卡上面便好。

　　明德考试卷子非常典型，各科命题组数十位老师整天不教学，就在题海里面钻研。再加上跟一线老师时刻沟通，因此题十分有代表性。大部分人会选择整理出来一个卷夹，专门放这些卷子，隔一段时间回顾一次。

　　据宋微凉的不完全统计，答题卡出现了二十五条弹幕。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

　　各科的疯狂蹂躏下，盛夏终于在英语短暂地掰回一城。
　　147的英语成绩，仅在作文被扣了三分，原因还在于龙飞凤舞的英文字母。
　　盛夏的字写中文还勉强能看，英文是重灾区。鬼画符的字体，好在内容充实，再加上盛夏本人深得英语老师偏爱，才能得到仅扣三分的结果。

　　虽说掰回一城，也没有拉开极大的差距。

　　宋微凉仅错了一个阅读理解，作文扣了两分，盛夏以微弱的一分险胜。

　　但也值得他高兴很久，兴奋劲甚至延续到晚自习结束。

　　盛夏秦昊天李思琪三人勾肩搭背，走在昏暗的学校，畅想着清华保送，北大疯抢的快活人生。

　　直到提到空空如也的水壶。

　　明德隔三差五宿舍整改，最近施工队挖断了热水管道，所有人需要自提热水。

　　目前可以接的热水，离宿舍楼甚远，盛夏跟秦昊天趁着下课，匆匆接了三壶，帮李思琪也接了一壶，结果现在被人一锅端了。
　　三人站在宿舍楼下，一人一瓶可乐，喝出了白酒的感觉。

　　秦昊天骂骂咧咧，盛夏拿着喝完的瓶子练习投篮，李思琪负责无脑吹捧她爸。

　　秦昊天：“这是什么精准定位，定点狙击！别让劳资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盛夏打断秦昊天无脑狂怒：“别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赶快截下一个人，给我闺女把热水准备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便利店的热水早就卖完了。大夏天，其实洗个冷水澡没事儿。但是秉持着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孩子，盛夏跟秦昊天还在等一个有缘人。

　　“宋微凉！”

　　盛夏朝来人挥舞双手，秦昊天狗腿跑过去，接过宋微凉手中的水壶。
　　在宋微凉看不见的背后，秦昊□□着盛夏比了一个ok。

　　昏黄的灯光，展现少年拙劣的表演。

　　宋微凉倚着柱子，看着忙碌的三人。

　　李思琪开心地提着水壶，哼着歌朝着所有人挥舞小手，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

　　宋微凉挑眉，薄唇轻启：“解释。”
　　盛夏：“秦昊天你特码真仗义！”

　　盛夏看着提溜三个空壶在前面飞窜的秦昊天，气不打一处，随手捡起一个石子，朝着他的方向投掷。
　　秦昊天后背跟长了眼一样，灵活走位，躲过致命一击。

　　盛夏突然捂着后颈，满脸愤怒地看向罪魁祸首：“嗷！”
　　罪魁祸首偏巧没有一丝愧疚，一脸兴师问罪地看着他。

　　盛夏心虚摸了摸后脑勺。
　　糟糕，被识破了。

　　“走啦，进寝室啦。”
　　盛夏站在后面推着宋微凉往前面走，宋微凉数着步子，在第十下的时候通知他今晚开始补课。

　　盛夏垫脚勒住宋微凉喉咙，“不是哥们，你来真的？！”
　　宋微凉反手拽过来盛夏，眼神睥睨，盛夏慌忙举白旗。
　　“那我们从哪科开始呢？”盛夏语气谄媚。

　　不对！他为什么不自觉地怕这家伙？

　　小盛忍不了，小盛要揭竿起义！

　　宋微凉找的数学题，一道比一道难，盛夏每写一道题，就会被画一个大大的叉号，然后被宋微凉面无表情地收走，换便签纸，继续写。
　　连续错了一个小时，期间没有一道正确的题，他胆战心惊地偷偷瞥了一眼宋微凉的表情。

　　宋微凉眉头紧锁，震惊且不可思议，似乎在他有限的人生阅历下，从未见过如此朽木。

　　盛夏心尖刺痛了一下，自尊心受到极重的打击。偏偏宋微凉一直眉头紧锁，盯着他写下的演算纸不发一言。

　　他埋下头继续跟宋微凉递过来的新便签纸斗智斗勇。

　　难，好难，好！难！
　　他不想写，一点都不想写！

　　宋微凉凉凉地扫了一眼抱着抱枕捶打的盛夏，默默揉捏鼻梁，叹了口气。

　　盛夏精致的小脸圆滚滚地鼓着，闲下来的双手握着笔尖，一下一下戳着空白的纸面，用沉默来抗拒继续写题。

　　宋微凉尽量压住自己翻涌的情绪，沉呼吸几次，用自认为和蔼，但盛夏觉得满是不耐烦的语气，开口道：“来，继续。”

　　盛夏直接扭头，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

　　他累了！很累很累了！
　　为什么泥不上墙就是烂泥呢？不能当成一份很好的养料吗？

　　秦昊天跟吕阳尽量往角落里面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手上疯狂演算，假装自己很忙。

　　宋微凉不再强迫他继续写题，而是拿着红色的笔在纸上写下完整的计算过程。

　　他全部写完的时候，盛夏已经抱着双腿，歪在椅背上，安详地享受梦乡。
　　……

　　宋微凉戳了戳盛夏鼓囊囊的小脸，再一次被他震惊道：“你是猪吗？这样都睡得着？回你的床上睡。”

　　盛夏睁开惺忪双眼，趿拉着拖鞋，挪到他床的下铺，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甩开拖鞋就往床上钻。

　　秦昊天偷瞄一眼宋微凉的神情，只见宋微凉无语地抱拳看着这一画面。

　　盛夏熟门熟路地翻身找好位置，在宋微凉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拽过来被子盖住小肚子，还稳稳地拍了拍肚子上面的被子。

　　秦昊天：“……”
　　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