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小龙俏狐狸》宁知忆

9、凭什么

　　“刚好，”敖辰静静地看着白耀，眼中带着明晃晃的恨意，证明白耀白日里见到的不是错觉，“我也是。”

　　他逼近白耀：“你为什么要给他希望？让他死在那里不好吗？”

　　给了人希望，却又不回来实现诺言。

　　“你知道龙吟在那破地方等了你多久吗？”他看着白耀怒吼，“两年零八个月！老子陪他在那里等了你两年零八个月！”

　　龙吟从龙族中刚醒来时就问敖辰现在是几月了，顾不上身上的伤就要从床上起来，喃喃地说道他的花，却又因为看不见只能慌乱地乱摸一通，最后摔倒在地。

　　“你知道作为一个武将来说这样活着有多痛苦吗？！”眼不能视物，腿不能站立，这辈子再与战场无缘。

　　“清光，你究竟有没有心？”

　　柳青元跟狐王一年后来到龙族的场景他现在都还记得。

　　当时龙吟已经和他搬到了云梦山脚下去住，那一日，是因为龙吟听说狐族要来恳求敖辰带他回龙宫。

　　他以为一年之后白耀终于来实现他的承诺了。

　　“你就是龙吟？”这是狐王见到龙吟说出的第一句话，他的目光像利剑一样上下扫视龙吟，最后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我狐族少族长竟是为这样的人断了一尾。”

　　狐王的态度很快让他们意识到这是来自狐族的秋后算账。

　　柳青元不愧为狐族的外交使节，巧舌如簧的他让在场除狐王以外的人，面色得阴沉得可以挤出水来。

　　敖辰记得他说出的，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龙族长将龙吟这个罪人与我们狐族少族长这样尊贵身份的人相比，是不是太看低我们狐族了。”

　　那天之后，龙战就气得连夜加封龙吟为龙族太子，直接将龙吟的身份抬上来和白耀一个位置。

　　他再也不要和柳青元这样吃肉不吐骨头的小儿说话了。

　　听完敖辰的追责，压根不知情的白耀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想，恐怕龙吟也和敖辰一样认为那天的事有自己的授意或是知情。

　　白耀闭上眼，再睁眼时眼中已经褪去一开始平静，转而锋芒毕露：“那你呢？”

　　“作为龙吟的好友竟然对他的求助不闻不问，”白耀比敖辰更高，气势上更压倒他一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有什么资格？”敖辰笑，同样毫不示弱，“凭这些年陪在他身边的人都是我！”

　　“他要离开龙族，是谁陪的他？是我！”

　　“他要待在那里等你回来，是谁陪的他？是我！”

　　“他想要吃什么，做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哪一样不是我亲力亲为地照顾他！”

　　正因为如此敖辰才是最亲眼见证龙吟痛苦与挣扎的那个人，因为白耀给的那狗屎渺茫希望，他看着龙吟独自在黑暗中痛苦挣扎，像沙漠中迟迟寻不到水源的旅人，苦苦望着海市蜃楼叹息。

　　“你算什么东西。”敖辰说，凭什么白耀就出现了这点日子就能在龙吟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

　　他陪在龙吟身边那么久，还不如那个破昙花重要。

　　突然间，白耀好像懂了什么。

　　他仔细辨别着敖辰眼中的情绪，那是一种他曾经在柳青元脸上看见过的同样的情绪。

　　这会儿白耀反而笑了。

　　“因为你没去救他，我去了。”

　　敖辰和柳青元一样，一个是076口中龙吟最好的朋友，另一个则是自诩为原身最好的朋友，面对好友身边突然出现的另一个人，有一种属于他们的领土被侵犯的感觉。

　　敖辰被堵得哑口无言，刚刚还高涨的情绪一下跟熄了火一样。他将头偏向一旁，娃娃脸上写满了肉眼可见的落寞。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就着这样别扭的姿势对白耀说：“原本殿下说了，我们今晚就走，就算今后碰见了也当作从未见过，就当我们没来过这个地方。”

　　白耀呼吸一滞，刚想说什么，敖辰就说：“但我觉得你说的对。”幽蓝色的蓝眸转向白耀：“我也真替我自己失望。”这样的他又怎么配做龙吟的朋友。

　　敖辰将客栈房门的钥匙交给白耀：“你要是不去照顾他，我明日也会安排新的人。”

　　“你要去哪？”

　　敖辰没说话，白耀接过钥匙看着敖辰离开的背影，向前两步，追了上去说：“可我觉得龙吟心里一直把你当作他的挚友。”

　　敖辰脚步一顿，听身后的人说：“叶笛是你教他的对吧？！”白耀跟他说起那日二人合奏的场景，接着说：“问题在你心里有没有把他看成你的好友。”

　　敖辰咬住下唇，朝后挥了挥手，决绝地离开了。

　　敖辰离开得很匆忙，只是通知了龙吟一声便连夜离开了九州大会参加地。

　　而白耀拿着烫手的钥匙，有些犹豫地叩响了龙吟的门。

　　这个时候并不知道来人是白耀，只以为是敖辰安排的人，于是他对白耀说：“劳烦你收拾下屋子了。”

　　地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敖辰把它们都堆在地上，光凭龙吟自己根本没办法整理。

　　“好。”

　　白耀出声，正准备弯腰整理时，龙吟突然皱眉道：“清光？”

　　“是我。”白耀从接过钥匙开始就没打算隐瞒龙吟。

　　他缓缓靠近轮椅上的人说：“好久不见龙吟。”装作这是三年后两人第一次碰面。

　　龙吟下意识地就想藏起手中的昙花，又或是他的腿，又或者是他的一切。

　　跟之前白耀来为他盛开昙花时不同，那时龙吟以为他快要离开这个地方，从今往后都不会再相见了。

　　可现在敖辰消失白耀出现，这意味着他将要独自面对他，或许还要让他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

　　白耀已经走到他面前，龙吟的鼻腔里已经清晰地闻到他独有的冷香。

　　于是他偏过头，语气很干很硬地说：“你走吧。换别的人也好，将我独自扔在这里也好，我不想见到你。”

　　听白耀没有动静，龙吟眉头锁得更紧，生怕他不肯离开，语气更重了几分：“狐族少族长骗我骗得还不够吗？”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是说要我还那一尾之恩？”他勾唇似嘲讽地说：“只可惜我现在这副模样什么都帮不了你。”他抬起下颚，露出自己的脖颈展现在白耀眼前：“又或者……你想要我的命来还？”

　　眼见龙吟越说越离谱，白耀不得不打断他说：“停。”

　　他靠近龙吟想要将他从轮椅上抱起，却没想到龙吟根本不配合。

　　跟三年前乖顺的模样完全不同，这个时候他更像是一头受伤的狼王，哪怕伤痕累累也不容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挑战他的尊严。

　　“滚开！”

　　白耀的后腰撞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哼。

　　作为“罪魁祸首”的龙吟的手尴尬地举在空中，又后知后觉地放下。

　　忍下对白耀关心的心情，龙吟僵硬地将头扭向一边，表现的非常冷酷无情。

　　白耀揉了揉撞到的位置，走过去再次靠近龙吟：“龙吟。”不同于刚才温柔的语气，这个时候更像是准备教训不听话的小朋友的前兆。

　　“过来。”龙吟想回个凭什么，就连人带轮椅的被白耀的尾巴拽了过去。

　　三年未见龙吟的脾气见长。

　　而这会儿脾气见长的龙吟，双手和人都被白耀的五条尾巴控制，连嘴巴也被尾巴捂住了。

　　白耀看他挣扎不动的模样，直言道：“不乐意可以咬。”意思是龙吟不乐意可以咬他的尾巴，反正就在龙吟嘴边。

　　“但放手是不可能的了。”他单手捏着龙吟的脸颊将他的头扳正，强硬的说，“把眼睛睁开我看看。”

　　他要看看龙吟现在眼睛的情况。

　　士可杀不可辱，龙吟想，刚亮出犬齿准备往下咬，白耀立即威胁道：“敢咬我就把你牙齿拔了。”

　　好凶，龙吟想，眼眶顿时在白耀的注视下红了，马上就有收不住的趋势。

　　“好了。”白耀松开龙吟嘴上的尾巴，改成自己的手捂着他的嘴，“不许哭。”直接打断龙吟施法。

　　他推着龙吟的头让他靠向自己的小腹，算是今天放过看他的眼睛了。

　　白耀感受到来自自己小腹处传来的热度，颇有些无奈地说：“出息。”

　　龙吟不满地用头轻撞白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特别是对于白耀这样的吃软不吃硬的人来说。

　　见龙吟平静下来，白耀拉开他，看他的睫毛上干干的，放心下来，也没计较他装哭骗自己的事。

　　“睡觉？”白耀问，龙吟乖巧地点头。

　　白耀开始给人扒衣服，龙吟想要阻止他，却被白耀的尾巴牢牢控制在轮椅上，犹如一只失去梦想被五花大绑的大咸鱼。

　　“不行！”

　　原本想要摘下龙吟面具的白耀手一缩，感受到尾巴上龙吟抗拒的力量，当即意识到他不想自己碰他的面具。

　　“不碰。”白耀缩回手，将脸帕递给龙吟让他自己擦，用尾巴拖着轮椅背对他先去铺床了。

　　不知道敖辰从前和龙吟怎么住的，这间屋子就一张床，难不成龙吟睡床他睡地上吗？

　　“龙吟。”白耀背对他，没去看龙吟在后面偷偷摸摸地擦脸，“敖辰以前住哪里？”

　　敖辰以前自然是住在隔壁，龙吟道：“你回你自己的客栈住。”摆明了想要离白耀远远的，指不定白耀明早一起来就发现连人带床消失了，小心思不要太明显。

　　白耀轻笑。

　　“睡吧。”照顾龙吟洗漱完一切的白耀自然地跟他一起躺在床上，吓得龙吟方才一直没睁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

　　在白耀看过来前，龙吟又闭上眼，不自在地说：“你出去。”

　　尾巴又缠了上来，将龙吟跃跃欲动的手摁在床上。

　　“你……”这下好了，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

　　龙吟不甘心地酝酿睡意，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