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仙·人世歌》灯点渔火

5、西南游记

　　沈甦梨回到了久违的梅山。

　　不过比起与老友叙旧，目前更重要的是召集梅山六圣与哮天扑天，向他们传达杨戬的情况。

　　梅山议事厅，过去一直是杨戬处理公务的地方，如今沈甦梨也坐了进去。

　　“二爷被天庭抓了上去？”

　　“因哪吒？”

　　“还连坐了你？”

　　沈甦梨一直点头，最后说：“说实话，我估计他们还没查到道气重转与我的关系，也没查到我包庇朱敏恩。不然我的处罚不会那么轻。”

　　“天庭、天庭，一天天那么多事。”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梅山众人问沈甦梨。

　　“凌霄宝殿之上，他们故意让我看被扎穿了锁骨的杨戬，就是为了刺激我。

　　不过人是一定要救的。需要路线图、了解看守情况，最好是明白他们的目的。

　　目前沉香在人间监视我，请你们告诉我，沉香是个怎样的人。”

　　“其实我们对沉香的印象很模糊。二爷当初知道沉香要劈山救母还教了他两招，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又阻止他。

　　不过三圣母被镇压与二爷无关，劈山救过自己母亲的人怎么可能再去镇压别人……不对，是妹妹。”

　　“其实我们对三圣母的印象也很模糊。”

　　沈甦梨思考。

　　去年她除了备战研究生考试外，还以漏泽会的名义带着江衡四处走动，一边走一边教她功法。

　　她们在川蜀一代待了很久，了解了不少道教创立之初的历史。

　　由于曾经答应过杨戬，要在人间多留意他的事。
　　因此她也去了不少二郎庙，确实有所感悟。

　　杨二郎、赵二郎、李二郎，一步步追溯上去，她能感受到，在被贯上这些姓氏前，二郎神信仰就存在了。

　　包括前人词作，描写他抱禹贡篇，这是已经在今世失传的典故。

　　那是去年的春节假期。

　　“龙首古观的道长说，鹤鸣山的温泉附近很适合突破瓶颈。”

　　沈甦梨带着江衡爬到了鹤鸣山上，办理入住后收拾了衣服、泡进温泉。

　　“舒服，跟你修行比以前在漏泽会吸收还累。”

　　江衡眯起眼睛，温泉接触着每一寸肌肤，像有无数小手为她推拿。

　　“唉，修行哪有易事，道气重转，原来那套吸收的该被摒弃了。不然损己损道。”

　　沈甦梨手伸出水面，轻轻挥动，指尖凝聚一朵莲花，放在了水池中。

　　她们泡完温泉，擦干身子以后才打坐，不然毛孔张开的状态下受风容易着凉。

　　鹤鸣山气场的确不错，江衡经脉修复拓展，能感受到沈甦梨说的天地间气流从她身上流过的感觉了。

　　沈甦梨带江衡修炼的第一阶段目标就是修复她的经脉。

　　“快上元节了，你不回家过吗？”

　　拿了罐饮料，江衡坐在房间的高椅上，摇晃着脚。

　　“我们家不重视那个，我不回去的话，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行。”

　　沈甦梨穿上睡衣，把头发散下来。

　　“好好休息吧，毕竟在C市太累了。”

　　这次巴蜀之行，她们从巫山进入，在博物馆看了西王母、巫山神女、巫山十巫的故事，神女大道上还有云华夫人的碑刻。

　　长江宽阔、两侧山峰绵延千里，坐在码头的茶摊观江喝茶，在山间打坐吐纳，在邮轮上迎风而立、锻炼功法。

　　“旧有巫觋，职在通天，女巫男觋。其实我们也是巫。”

　　“好神奇，但为什么十巫会诞生在这里。”

　　沈甦梨想到了巫盛，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地形，巴东三峡巫峡长，过了巫山便是一去万里的长江中下游，向北也可达黄河流域中心。”

　　“如此看来，巴蜀地区倒像是传说里世外高人所居之地了。巫觋离开巴蜀，就是出山。”

　　滚滚长江东去万里，可她们逆水行舟，一路西行。

　　过奉节白帝城，在万州吃了烤鱼，在已经改名为丰都的酆都逛了新老鬼城。一路走一路抓小鬼去附近道观超度，好不快乐。

　　在涪陵，江衡陪沈甦梨看白鹤梁：“看图片我还以为能潜水。”

　　她们站在昏暗的水下展区廊道，这玻璃跟水族馆用的应该是一样的，不过没有游鱼，只有大大小小被灯光照射的碑刻。

　　有块碑刻上的鱼纹曾经被用来观察水位，水位落时，面前碑刻会全部露出江面，如今都浸在水底了，沧海桑田，不外乎如此。

　　三峡工程，人为的沧海桑田。无数人离开家乡，带不走的只有砖石。她们坐船一路过来，也是在几个老城上方飞过。

　　虽然当代互联网上C市文旅一贯给人以活泼的印象，但三峡、防空洞、歌乐山都是沉重的。一代代人前仆后继，奉献或牺牲。

　　当年抗战，中国远征军出行仪式都在关岳庙岳飞像前举办，将士齐颂《满江红》，振臂同呼“还我河山”。

　　颛顼绝地天通，使祭祀神职归属于王权；后张道陵鹤鸣山盟誓，使祭祀神职归于道人；之后国家再次统一，这一职权重为皇权服务。

　　为巩固统治，皇帝们一步步加强对“天”的解释，直到宋真宗泰山封禅之后，大封神仙。致使天上神官被激怒，颁布不许直接干涉人间的规定。

　　沈甦梨总好奇为什么天庭这些神官分明也是得道的，为什么在漏泽的议题上那么容易暴躁。杨戬虽个性活泼，但他性格底色依然是慈悲的。

　　“沈甦梨，在看什么呢？”地铁站内，江衡转头望向注视地铁站名的沈甦梨。

　　“没事。”

　　二郎站，巫山也曾有二郎庙。天下总城隍都土地，始于西南，北达塞外，西抵陇西，东至宝岛。许多地方都有二郎庙，也有许多地方的二郎庙湮没在历史尘埃里。

　　目前杨戬身上杂糅了李、赵、杨三位二郎，可原因是什么？人间传说吗？神与大道同，又为什么会受人间传说影响……

　　“走啦，我们还要去参加葬礼。”

　　没错，她们此番巴蜀之行不止是游山玩水，其实始于供养漏泽会一位老福主去世，漏泽会被邀请出席，她们作为代表前去慰问吊唁。

　　这老福主家中挺有讲究，停灵七日，葬礼进行九日，请来的道士刚好能在戊日休息。前三日仅限家人参加，两人就用这三日游山玩水，再在第四天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