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河清》琅声雅集

29、造假(3)

　　画卷烘到七成干，韩长益停下手，找了个湿润的地方，将画小心翼翼地架起来，让它慢慢阴干。他的神情专注，而三金则在一旁默默注视，

　　韩长益画完了《冥王山河图》，目光依然没有离开那张桌子。他没有放下手中的笔，心中的某种冲动推动着他继续。他深知这幅画将是决定性的一步，却也明白，真正的博弈远不止于此。

　　“再画一幅。”韩长益心中默念，眉眼间流露出几分自信和隐隐的疲惫。他抬手，笔尖再次落在空白的宣纸上。

　　造假画并不是韩长益的专长，甚至在他踏入这一行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此沾边。然而，拥有那双异瞳的他，却自信无比。他的异瞳不仅仅能让他看清世界上的一切细微之处，还能赋予他模仿天地万物的能力。他知道，这画一旦完成，世上没有人能辨别真假。

　　三金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韩长益挥毫泼墨，“你这手艺，简直出神入化。”三金忍不住低声感慨，

　　韩长益闻言轻轻笑了一声，手中的动作却未曾停顿：“这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真正的胜负，还得看最后谁能笑到最后。”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决断。

　　一个时辰过去，韩长益一幅画接一幅画地完成。当他准备去烘烤画作时，看到三金已经守在那地方睡着了，整个人倚在阴干的架子边上。

　　韩长益望着他，眼神闪过一丝无奈，又带着淡淡的笑意。他轻轻走过去，将三金身上的披风整理了一下，然后转身去继续烘烤画作。

　　当墨迹完全烘干，韩长益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架上晾干，而后再次回到画桌前。他的手指在宣纸上游走，熟练地调墨，落笔如飞。

　　四幅画一气呵成，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墨香，而窗外天色已微微泛亮。韩长益停下笔，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眉心，深吸一口气。尽管每一笔每一划都耗费心力，但他的双眼却依旧沉稳如常。

　　画作晾干后，韩长益站在阴干的架子前，眉头微蹙，心中知道光有完美的画作还不够，还需要印信才能彻底迷惑对方。他缓缓转身，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屋角的厨房方向，随即闪过一丝灵光。

　　摸索着走进厨房，他翻找了一阵，最终挑出几个饱满的萝卜，手中握着小刀，心中已有了计策。回到画桌前，他坐下，开始专心雕刻起印信来。

　　刀在萝卜表面飞舞，他的动作精准而流畅，似乎并非第一次做这种事。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当东方启明星渐渐升起，屋外传来了鸡鸣的声音，黑夜正在向黎明过渡。

　　“成了。”韩长益放下手中的小刀，轻轻一笑，拿起完成的印信在烛火下细细打量。雕刻的印纹清晰，边角处透着微微的古拙感，与真正的印信几乎没有差别。他满意地看了看，然后站起身，走向架子旁边的晾干画作，心中已然成竹在胸。

　　计划，已经悄然开始了。

　　三金慢慢睁开眼，刚想伸个懒腰，突然注意到架子上原本晾着的画作全都不见了。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跳起来，慌慌张张地四处寻找。

　　他快步走到窗边，只见韩长益正坐在那里，似乎在出神地思索着什么。

　　三金匆忙凑上前，语气里带着急切：“你一夜没……”

　　话刚到嘴边，他却说不下去了。视线落在画桌上，那两幅画卷无比眼熟——赫然是两幅一模一样的《冥王山河图》。

　　三金愣住了。

　　“怎么回事……”他低声自语，眼里满是震惊和困惑。

　　“韩长益，这……”三金声音微微颤抖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低估了眼前这个人。

　　韩长益缓缓转头，唇边扬起一丝淡笑，眼神里带着一抹深沉：“不必惊讶。只要我想，没有人能看出这两幅画的差别。”

　　三金默默站在一旁，心跳似乎也随着眼前的画作，一点点加快了。

　　“咕嘟~”

　　三金看着眼前的两幅《冥王山河图》，心里愈发紧张。他暗暗吞下一口口水，声音不自觉地发颤：“那一幅……那一幅是真的？”

　　韩长益笑得很温和，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丝戏谑：“你觉得呢？”

　　三金一时语塞，望着桌上的两幅画卷，愣住了。他眉头紧皱，试图在两幅画之间找出区别。

　　他咬了咬唇，指着其中一幅：“我觉得……这一幅是真的……”话刚出口，他却立刻改口：“不对，应该是这一幅……”又自我否定：“也不对……”

　　两幅画就像是一道无法破解的谜题，无论他怎么看，怎么辨别，都找不到任何差别。他来回踱步，心中的烦躁逐渐加深，最终只能苦着脸，对韩长益投去求助的眼神：“哥哥，别玩我了，究竟哪一幅是真的？要是弄错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韩长益依然保持着那抹笑容，丝毫没有要给出答案的打算，只是静静看着三金纠结的模样，像是在享受这场游戏一般。

　　三金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渐渐意识到，眼前的韩长益，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不仅仅是在画作造假上有着天赋，更多的是那种掌控局面的自信与冷静，甚至让人不寒而栗。

　　韩长益听着三金的怀疑，不禁笑出声来。他摇摇头，不再耍弄对方，指了指桌上两幅画中的一张：“这一幅是假的。”

　　三金凑过去，趴在桌子上仔细观察了许久，依旧有些懵懂，半信半疑地问：“你怎么能确定这一幅是假的？”

　　随后，他脸色一变，警觉地盯着韩长益：“你不会是因为拿张毅晨没办法，想耍手段坑走我家的画，把我家拖下水吧？”

　　韩长益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倒真会想。”他指向那幅假的《冥王山河图》，提示道：“你仔细看看冥王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