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阻隔法》咔咔鲨

25、Chapter 25

　　许伊言没有听出安允语气里的不可置信，傲娇地点了点头，说：“当然，放心吧，我已经答应叶姨了，会好好看住你。”
　　……安允沉默。

　　两人走到酒店，在门口看见孟成。
　　他背靠着酒店门口外的石柱子，石柱子很大，挡住了他半个身体。
　　他低着头站在石柱子的阴影面，细碎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背部微微弓起，手夹着烟，猩红的火点一闪一闪。

　　烟头慢慢燃了大半，他抖了抖烟灰，缓慢抬头，看见了站在对面的两人。
　　他挺直身体，从阴影中走出来。
　　强光下的孟成，不似在黑暗中那样显露几分颓废，反而生出阴郁凋落的美。
　　孟成：“回来了？”
　　安允：嗯。”
　　孟成：“上去吧。”
　　安允看了眼孟成，他像是沉浸在落寞的黑夜里，形影单只的守灯人。

　　安允朝里面走，走了几步，孟成开口：“叶老师……”
　　安允回头。
　　孟成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也看不出变化，他对安允告别：“没什么，再见。”
　　孟成头也不回地转头离开，影子慢慢拉长，变淡，最后彻底融入在无尽的黑夜中。

　　身旁的许伊言说：“他在装什么？”
　　安允古怪地看向还没有离开的人：“你怎么还没走？”
　　许伊言又开始装傻，他难以置信看向安允，震惊地说：“你赶我走？”
　　安允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许伊言：“……”

　　最后安允哄了好半天，许伊言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安允有一种终于把班里最调皮的孩子送回家的成就感。
　　回到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叶霜亭早已离开。房内很干净，窗户为了通风而半掩着，这一看就是叶霜亭的习惯。
　　安允坐下，脑袋放空了一会儿，眼睛瞟到床头柜，看见了许伊言送的香水。

　　等到反应过来时，安允已经将香水拿在手上。
　　瓶身冰凉，安允手心发热。
　　他小心翼翼地将香水喷了点在手腕上，然后抬手嗅了嗅。
　　还是闻不见。
　　安允泄气地将香水放下，目光涣散地注视着窗外。

　　过了几分钟，安允再次拿起香水，不放弃地多喷几次，然后猛吸一口气，希望以量取胜。
　　依旧是那个结果。
　　他注定是不能闻到一点关于许伊言的气味了。
　　安允默默地把香水放回原位，当做从来没有用过它，随后打开卫生间的灯，打算去洗漱，早点睡觉。

　　刚进卫生间，外面的门被敲响。
　　安允的心悬了起来，一种可能在他的心头悬挂：许伊言不会又来了吧？

　　他开了门。
　　来者是华小冉。
　　安允心中生出一种落空的空虚感，虚无缥缈且抓不住。
　　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他诧异自己对许伊言的依赖居然如此浓烈，安允强迫自己赶快把这个想法甩掉。

　　华小冉看向安允：“见到我，你这是什么表情？”
　　安允装作没听懂：“什么？”
　　华小冉摆了摆手不去计较，正要开口，他吸了口气，脸色一变，眉头一皱，身体紧绷，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过了几秒，他彻底搞清状况后，用怪异的表情看着安允：“你身上什么味道？”

　　安允面色尴尬，自己又被抓了个现行。
　　华小冉不在意，他已经看透了安允口是心非的本质，说：“我还以为你对象被你藏在屋里，心想着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仔细一闻，这不是信息素的味道。”
　　安允苍白地解释：“他不在这儿。”
　　华小冉揶揄：“你们玩的挺花的。”
　　安允再次沉默。

　　华小冉安慰道：“你别一副扭扭捏捏的表情，大大方方的好吗？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家在生活中难免会有一些小情趣，大家都懂的。”
　　还不如不说。安允偏开头。

　　“好了。”华小冉收住：“我找你不是这事儿，去吃夜宵吗？”
　　安允想了一会儿，问：“吃什么？”
　　华小冉：“烧烤。”
　　安允：“大半夜的，这样好吗？”
　　华小冉：“想那么多干嘛？我想喝点酒。”
　　安允问：“怎么了？”
　　华小冉手指弹了弹安允的额头，说：“想什么呢？想喝就喝了呗。”

　　最后安允还是被拉了出去。

　　“什么？叶老师明天就走了？”
　　华小冉喝了一口啤酒，手里拿着一串牛肉，边嚼边说。
　　他们找了一家离酒店近，靠近江边的烧烤摊，江边的风很潮湿，摊上烧烤的炭火气儿夹杂着隔壁桌热闹的谈话声缓缓飘到空中，让人莫名的安定。
　　安允点头：“是，她说没她什么事儿，就不在这儿多呆了。”

　　华小冉很可惜地说：“叶老师都没怎么在S市玩玩就走了。”
　　安允赞同地点头。
　　“哎。”华小冉忽然叹口气，说出烦恼：“我爸刚给我打电话。”
　　安允吃了口孜然味的土豆片，问：“怎么了？”
　　华小冉不满地说：“还不是那档子事，催我结婚。”
　　看来华小冉把安允拉出来，是想在借酒消愁。

　　华小冉谈过几次恋爱，但结局都不太美好，他虽然是一个omega，能够吸引很多alpha的注意，但是不知为何，总是吸引人渣。
　　被骗了几次，华小冉开始封心锁爱，不再谈论爱情。
　　就算他不着急，他的家里人却很着急。

　　华小冉又喝了一口酒：“他们让我这次回去就相亲，还给我发了相亲对象的照片。”
　　安允不喜欢喝啤酒，但并不排斥它的味道。他喝了一小口，问：“怎么样？”
　　华小冉痛苦地捶桌子：“你敢相信世界这么小？那人我绝不可能忘记，是我初恋！”

　　华小冉的初恋，是一位alpha。关于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可以说是复杂又纠缠，谈的时候轰轰烈烈，什么海誓山盟都说过，分的鸡飞狗跳，最后不欢而散。
　　安允是后来认识的华小冉，自是不认识这位初恋。
　　细数华小冉的情史，这alpha就占了绝大部分的篇幅，当华小冉谈及自己的感情过往，就避不开这位alpha。安允听久了，对此也熟悉多了。

　　安允：“叔叔还挺会挑。”
　　华小冉一个劲地摇头。
　　安允提出问题的关键：“那你打算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选择在晚上拉安允出来喝酒，华小冉心里自然也是拿不定注意，心里烦闷的要紧，只能让自己关注其他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这样或许会好受点。

　　“不去。”华小冉一口回绝：“坚决不去，跟他分手的时候就发誓绝不会再和他见面。”
　　华小冉一口又一口地喝酒，跟喝白水一样不眨眼，安允生怕他喝大了，最后不省人事。
　　“你悠着点。”安允说。
　　华小冉毫不在意地挥手，脸颊慢慢泛起红晕，眼神也变得飘散。

　　“你跟你前未婚夫见面后，他对你态度怎么样？”华小冉突然问这个。
　　大概是想到两人的情况有相似，华小冉开始向安允取经。
　　这个问题把安允难倒了，说实话，他没怎么去关注许伊言的心理活动，自己的阵脚已经很慌乱了，光是理清自己内心的情感就花费了很多精力，等到一切整理好后，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安允只能靠许伊言的行为语言来描述：“第一面很激动，后面慢慢就正常了点。”
　　华小冉手握着杯子，瞪大双眼：“就这样？”
　　他又问出心底的疑惑：“你身上的信息素的味道？他经常出现在你房间？这些呢？”
　　安允想了想，最后将这一系列的行为定义为：“他主动的。”

　　华小冉给安允竖了一盒大拇指：“也就是说，这次是他追的你？不能说追，你们这就是和好吧。”
　　安允手肘撑在桌上，脸靠在手腕上，任由江风吹拂他的发丝。“可以这么说吧。”

　　华小冉喝多了，脑子一团浆糊，拉着安允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通话，最后眯着眼快要倒了下去。
　　安允担忧地看着已经喝醉的华小冉，开始沉思，他该如何把华小冉带回酒店。
　　安允看向江边，打算多坐一会儿，期盼华小冉能够慢慢清醒一点。
　　随着夜深，风里的凉意也多了几分，安允缩了缩肩膀，余光中闯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不太确定是不是安允心中所想那人，他仔细多看了几眼，那人在江水栏杆边伫立着，瘦弱的身形似乎能被风吹倒。
　　他穿的很单薄，一件宽松的短袖和短裤，被风吹的鼓鼓的，头发凌乱地飘动，纤细的手臂放在金属栏杆上。夜已深的缘故，周围无人路过，他形影单只在那儿，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弃。

　　安允不放心地走过去，轻声问：“章闲？”
　　被叫到名字，章闲侧头，看见是安允，才侧过身子。
　　他说：“你怎么在这儿？”
　　安允走上前去，两人站在江边，外层嘈杂声远去，这里能听见哗哗的水流声。
　　安允：“出来吃夜宵，你呢？”
　　章闲自嘲地笑了笑，说：“睡不着，出来闲逛。”
　　安允伸手想拍拍章闲的肩膀，手停在半空中放不下去。

　　章闲说：“我打算离开这里。”
　　安允看着江面。
　　“这里不是个好地方。我一个人好孤单，本以为有毛毛会好一点，可毛毛也走了。”
　　章闲抬头望向夜空。天空云层厚重，黑的让人喘不过气，看不见闪烁的星光，连月亮光辉也被挡住。
　　安允无法开口说话。

　　“安允。”章闲没有偏头看他，视线始终望着一望无际的夜空。“我没有精力去探寻事情的真相，因为结局已经把我压垮。我今晚就会离开这里，希望我们后会无期。”
　　话音落下，章闲边提步远去，他脆弱瘦小的身影慢慢变小，直至最后，彻底消失在尽头。
　　安允站在原位，一动不动。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诉，只有心灰意冷的绝望，以及毫无挂念的离开。

　　安允吹了吹冷风，糊糊的脑子逐渐正常一点后，回到了华小冉身边。
　　华小冉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烧烤店老板站在一旁很为难，见到走来的安允，脸上的焦急消了不少，用粗狂地声音说：“我正愁着怎么办呢。”
　　说完，老板报了个数。
　　原来，华小冉还没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