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回巢》沉吟砚

1、重回冷宫

　　此刻，我的脸被贵妃的精致绣鞋踩在污泥中，身后，一双滑腻的手从我脖颈一路往下，落到臀部，暗示感十足地捏了捏，
　　「皇后娘娘，陛下已经下旨了，您云家和匈奴私通，犯了通敌大罪。三天后，您云家上上下下所有男丁处死，女眷没入掖庭为奴，您这个皇后，没废黜也离废黜不远了。」
　　「您还是大发慈悲，让咱家也尝尝女人的滋味儿吧。」
　　我模模糊糊睁开眼睛，就听见了这似曾相识的话。
　　我看了一眼贵妃。
　　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不料贵妃被我的眼神刺激得大怒，脚下的劲儿更狠了些，
　　「怎么，你不服？你云家私通外敌，你早就不是皇后了，还敢对我不敬？你不过是侥幸出生在云家，云家倒了，你什么都不是！」
　　我一把抓住太监在我身上乱摸乱掐的手，对准小指骨，狠狠一折。
　　太监惨叫一声。
　　贵妃一把提起一个男童，男童就像小猫一样，软趴趴被她提着，鼻子嘴巴都在流血，
　　「云风鸾，你是不是不想要太医来救这个小贱种？要我说啊，你该！谁要你害了我的儿子？」
　　我害过贵妃的儿子吗？我不记得了。几百年前的往事，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只依稀记得有个贵妃，总是穿得一身孝。
　　但我记得，我现在要补充灵气。
　　我一跃而起，扑向贵妃。她虽然穿得很孝素，但身上玉饰非常多，太适合我补充灵气了。
　　她没想到我会扑过来，一瞬间很慌乱，
　　「云风鸾，我告诉你，你要是伤了我一
　　根汗毛，陛下一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啪！」
　　我毫不犹豫地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以我现在比正常男人还要大的力气，她就像一支风车，转了半圈，被衣裙缠绕跌倒在地。
　　「你居然敢打我！」
　　她捂着脸，怨毒地盯着我。
　　「你以为你还有云家撑腰吗？你以为你儿子还能活着继承大位吗？我告诉你，痴心妄想！」
　　我一言不发，一把拽住她的头发，扯下她的金玉头饰。
　　有的卡比较紧，我用蛮力拽了出来，疼得她惨叫连连。
　　在她的惨叫声中，我渐渐想起来这几百年前的往事。
　　2
　　我还不是天元宗的弟子时，曾是凡间国度的一名普通贵族女子。
　　后来，被皇帝册封皇后，入主东宫。
　　我们过了一段甜蜜时光，但儿子出生以后，他就不那么高兴了。
　　他开始疏远我，宠信一个貌美的道士，还封道士为国师，后来，国师献上了自己的妹妹，宋澹烟。
　　皇帝把宋澹烟封为贵妃。
　　国师说皇宫乌云密布，从远处看就想有一个漩涡，断定宫中有妖孽。
　　位置就在中宫。
　　于是一纸圣旨，我被迫迁宫到长信宫——皇宫最偏僻的宫殿。
　　紧接着，在和匈奴的打仗的父亲的属下一名军官郑陵中了匈奴埋伏，带着三千士兵被迫投降。
　　皇帝雷霆大怒，认为郑陵是通敌之罪。
　　父亲在奏折中为郑陵说了几句好话求情，被皇帝三道圣旨连召回京，派出去接替他的人，是国师。
　　国师吃了败仗，父亲又被派出去打匈奴。
　　我也重新回到了中宫。
　　但父亲打匈奴太卖力了，没几年，匈奴败走漠北。
　　匈奴人悲怆唱着，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民间也纷纷称颂云大将军的勇武。
　　而朝堂之上，则是波云诡谲。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我父亲身为大将军，被罗织通敌谋反的罪名，经历了千刀万剐，女眷全部没为奴婢官妓。
　　我二次打入冷宫，待遇凄惨。
　　儿子才四岁就可怜兮兮的吃不饱穿不暖，因为哭求生母，被皇帝窝心踹了一脚，吐了一大口血，然后就是不吃不喝直吐血，忠仆抱着他到冷宫，让我看最后一眼，儿子硬生生挺了两个时辰就没命了。
　　不料，就连母子的生离死别，宋贵妃也要来横插一脚，炫耀她的权威。
　　我被她的大太监玷污，孩子自然也是我眼睁睁地看着断了气。
　　当时，宋澹烟的大太监周顺在我身上四处大力揉掐，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儿子在小口小口吐血，青石板上满是星星点点的红。他有点像一只小猫，濒死地点头状呼吸。嘴巴冒出鲜红的血，草地变成暗红色，喉咙发出咕咕的鸽子音。
　　他微弱的声音传来，
　　「娘，娘……」
　　我望着他，眼睛一片模糊。
　　他期盼着我，殷红的血，惨白的脸。
　　女人抬起丹蔻玉指，捂嘴笑了起来，
　　「云风鸾，你看，周顺很喜欢你呢。」
　　「想救你儿子？爬过去啊！」
　　儿子猛的咳嗽了一声，哇的吐了一大口血，他抬头，惊惶又祈求，
　　「母后…」
　　我大叫一声，死命挣扎，宋澹烟一脚踩在我头上，慢条斯理，
　　「你别指望陛下来救你，他不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