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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白鸦组办公室的大楼对面,是一片湛蓝色的海域。
      对面是塞壬之海,也是游行沉坠地狱城的地方。

      屋外一片绵绵细雨。

      多少楼台烟雨中。

      难以忘却的故人,无尽细碎的愁思,总是会随着这粘絮一般的雨丝让游行心情郁闷,他喜欢雨天时盖被子待在安定的房间内,也讨厌大雨时雨水淋在手腕上的湿凉。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游行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师长——薄丘。

      如同所有失去的东西再彻底失去后才珍惜,游行想起很多事,他想起师长教导以仁问道,你作为王,迟早要负起该负的责任,可游行不听。
      直到薄丘死后,游行想他老师说得挺对的,但他也没义务去救谁。

      在这样纷乱的思绪下。
      游行翻了个身,谢折销掀开他被子,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清闲个什么劲儿呢?”
      游行反问:“你又输了多少钱?”

      谢折销:“你不必管。”

      游行慵懒起身,谢折销把一沓岑然的卷宗放他面前,同时警告道:“半个小时,你给我看完。”

      “不看,没空。”

      谢折销火大,“你看不看是你的事,容倾会不会理你,也是你的事。”

      游行好笑,“赌场输光钱,随时想逆风翻盘,你想让人玩死你啊?!”

      “至于这么堕落吗?”

      谢折销挑眉,“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
      “这里是办公场所,不是你睡大觉的地方。”

      “这么严苛干嘛?”
      “因为,我不喜欢你。”

      游行冷笑:“谁要你喜欢,你的一腔热情全喂狗,我管你喜欢我不喜欢我,我就是有资格在这里。我比你强啊,你用容倾的钱,毫无廉耻之心,他是你谁,没义务管你。”

      谢折销嘲讽,“宽于律己,严于律人,你是怎么当的领导,怎么成为的王?”

      游行觉得,自从自己醒来后,这日子就跟踩雷一样。
      谁都找他不痛快,他冷笑,“可我现在是你领导,你可以滚出去了,我是你长官。”

      谢折销暴躁的原因就在于此,他撑在桌上,眼神狠厉:“你滚出去!”

      游行是越发火,就越冷静,脑子转得越快,他甩出一长串的账单,谢折销欠的钱几乎亏空了白鸦组的预算资金,而容倾表示他管不了谢折销,请游行来。
      里外都有理由,游行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拒绝。
      但是当他看到谢折销欠了三千七百二十万,那么大一个亏空,他惊呆了。

      游行:“我让你跪,你就得跪。”
      他处事风格从极端到另外一个极端。
      谢折销满脸的羞耻,他喘气道:“你跟谢知节,有什么区别?你跟那些抽我翅膀,毁我圣剑的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游行:“我没有参与过,不要你们天使之间的过错推到我身上,我不是无辜者,也不是加害者,你难道对你自己犯的过错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吗?!”

      谢折销脾气上来,他咬牙,“你非得这么逼我?!”
      游行:“我同情弱者做什么?你又不给我发工资,我干嘛要可怜你。”
      谢折销喘气,大声说:“好,好,好!”

      过了几分钟,白鸦组的办公室忽然被撞开,舒遇一身黑色制服,他神色凛然,游行刚想让谢折销马上滚,下一刻,舒遇又来烦他了。

      不得不迎难而上,游行太阳穴突突地疼,训话虽不好,难以服众,可不得不如此。

      舒遇亮出证件,“麻烦谢先生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以敲诈勒索罪抓捕这位先生。”
      其实谢折销进去过了,而且不止一次。
      容倾亲自送进去都没用,该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游行有个点是护短。
      他扫向舒遇,眼波流转,目露凶光:“哪里来的狗头嘴脸监察官?”
      舒遇被骂,“是陈晔开吩咐的。”

      游行不打算得理饶人。
      双标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狗让你去做事,你摇尾巴这么勤快。爸妈死了,你怎么这么孬?”

      舒遇:“你非得这么嘴贱?”

      游行:“那你怎么听进去了?我又没说你,我说陈露杀。”

      被叫狗的陈露杀眼神眯起,脸色极其冰冷。

      “没礼貌。”
      “不用你管,我可没见过抢弟弟东西的奸人。”

      “寂白跟你混一起,果然是学坏了。”
      “那是你天生坏,你评价我只是因为你比我弱,你只能这么说。”

      陈露杀松开胳膊,表情皲裂:“你——!”
      游行心情舒畅了下,“我爱国,不爱自己。”

      陈露杀彻底破功,“你没完了?!”
      舒遇头痛,游行又对舒遇说:“你又不是自己考上的,有什么权力抓我的人。”
      “干两碗饭不强吗?”游行讲话轻快。

      舒遇跟陈露杀简直是被气到血压高。

      游行气质凛然,“识相的,赶紧滚!”
      舒遇拧眉,“你以为我想管你!脑子长泡的混账东西!你脑子,什么时候能长点心!”

      游行:“比你强就行了!”
      陈露杀摆手,“蛮力伙夫,别管他。”

      游行被彻底伤到,什么话也不愿意讲。
      过了几分钟,游行拿出惊雨刀,舒遇跟陈露杀一时躲闪不及,他们脸齐齐被抹了几道伤口,游行眼中煞气暴涨,“我说你们没有证据,不要随便乱抓人……你给谢折销一点时间。”

      舒遇陈露杀互相看向对方,他们看游行收敛,也点头,可谢折销却道:“谁他妈假惺惺要你可怜,你对这么对我好,你怎么不给你他们一点时间问问他们来做什么?”

      游行忽然道:“背叛过的人迟早有一日会再背叛,不得不防。”

      “可谢折销,我不能让你耗容倾。”

      “所以呢?”谢折销捂住自己的脸,容倾骤然甩他一个巴掌!

      啪!
      咣咣响。

      谢折销低语,沉顿讲了句:“老大。”
      容倾:“你也知道我是老大?”

      “我警告你,再惹麻烦,我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
      陈露杀跟容倾、舒遇二人关系确实不错的,舒遇扫了眼容倾说:“冷着他,比什么都好。”
      容倾跟陈露杀目光对上,陈露杀道:“我不想给他收拾烂摊子,但我告诉你,你把白鸦组交给他,只是个祸害。”

      游行憋红了眼,他被容倾一把端走。
      容倾在知道了游行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后,其实态度已经有所松动,但不多。

      “你这么傲,做什么?”
      容倾是把他抱在怀里的,游行别嘴,“我会死,也没人关心。”

      容倾自觉跟游行的身份关系太特殊,亦师亦友。
      七年好友,前世纠缠,剪不断理还乱。

      “那我死了,你关不关心?”
      游行头倚在他颈侧,抬首低语问他:“你放我走。”

      容倾也谨慎思考这个问题,得出的最终答案是不能。
      游行把他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又道:“你让我走吧,让我离开湛海,离开你。”

      容倾知道不能对游行说重话,也希望对方可以永远是那个六岁的孩子。
      他道:“你只是生病了,没有事。”

      “我能不能走?”
      容倾犹豫,疑惑,又为难,却也还是说出那句话,“你可以待在我身边。”

      多么如饮鸩止渴的一句话,但游行听不进去了,“我不想待在你身边,你让我走,让我回我的地狱城,让我一辈子活在那里……我不求了。”

      “我想你,待在我身边。”容倾依旧拉扯,他竭尽全力忽略心中的情绪,遵照自己的本心,“我让你来白鸦组,是想让你待在我身边,没有别的想法。”

      “仅仅只是,我需要你,我不能保证完全爱你,可我确实是需要你的。”容倾能够确定那是喜欢,那是蓬勃的某些东西,可容倾依旧烦躁,他试图不去压制自己的心,“但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游行也在思考,他眉头皱了又皱。
      该相信你吗?
      还是不该相信?

      “你跟说那些话的人,又有什么不同?”游行出神,“你把我绑在你身边,没有任何好处,我是恶魔,你是天使,神界地狱城,多年纷争,你以为不会再陷入那样的境界吗?我无法担保我不干出那样的事。”

      “你又在怀疑我,”容倾非得压住人的腰不放,钳得要多紧有多紧。

      他们之间谁也不会让谁,以前谈到这个问题就一度雪崩,此刻,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容倾自觉情绪躁动,“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

      “一次你就打算判我死刑,那你要跟我在一起,做什么?”容倾反而是质问游行:“是得不到,非想要,还是你想证明你自己能耐?”

      相比较于游行跟所有人的水火不容。
      容倾社交,如鱼得水。

      游行让他松开手腕,“那你找他们就是了,非得留住我做什么?”
      “你不喜欢我,把我留在你身边,又做什么?!”

      容倾实在是难以理解游行的脑回路。
      简直是强盗逻辑。

      “我对谁上头不好,怎么偏偏是你?”
      那个吻后,说什么让他们也无法维系之前的好友状态,游行本性有点骄纵,他只要一点点的甜,就义无反顾。
      容倾被逼到无话可说,只能继续压制他,把挣扎的游行控制在自己怀里。

      “你不喜欢我,是不是?”游行头一回从漫长的人生中悟到一个真理。

      不论曾经多么努力地工作,还是从恶魔成为守护某块地方的守护人,又或者是远离遥远的地狱城。他觉得其实自己不该如此,不该为了谁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也不该把自己逼成如今的模样,他该是地狱城幽冥里的魔鬼,不该是任何人。

      容倾没有拦他。
      游行内心空荡荡,容倾却道:“你杀了我老师,我不能原谅你。”
      谢鹤是容倾的恩师,他死了。

      游行听到这话,他无言以对。

      他也不屑于去解释什么,他反而是好笑地回答,“没所谓,你该怀疑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容倾,你对我,永远比对任何人残忍……”

      “你能容忍谢折销,却不能容忍我,又想控制我,我心甘情愿被你控制,”游行傲然,“你我都是输家。”

      容倾好笑,“你不能解释吗?又不是我杀了薄丘,你怪罪自己,你只是想折磨我,让我心疼你罢了。”

      游行:“……?”

      事实完全被曲解,他忽然明白这么些年他们谁也没弄死谁的原因了。
      有话当面说,就是不说清楚。
      他猛然意识到容倾那神奇的理解能力,他悟到什么,赶忙去翻容倾的衣兜,哪知容倾把手机放心口,游行一通找,容倾默默看着他,游行也没管,他疑惑道:“是不是那朵烂菜花找你麻烦了?”

      容倾看游行好看的下颌线,又闻到他身上莫名沉郁的香气,他捏住,摩挲了游行的手腕一下,忽然柔了声说:“解逢花把我家占了,我爸妈把我赶出来了。”

      游行看他见风使舵,拧眉看向他,手还在他衣兜里放着。
      “大清亡了。”

      容倾在他耳边道了句有的没的。
      游行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把手抽出来。

      容倾默默道:“你给我一个家,把你赔给我就可以。”
      游行刚还气势嚣张,这会儿神色阴郁。

      屋外天色雾蒙蒙,有一层暧昧的灰色。

      容倾身姿懒散,他认真道:“我会跟你永远在一起,是我跟你的终点。”
      游行:“你去算命了?”

      容倾:“……”

      他拉下站着的游行,无语了会儿,才说,“你不是这样认为?”
      游行还真没想过,他情感浅薄,生来无爱,可容倾他就是很想要,不要到不罢休。
      要到了又觉得空虚,他摇头说:“我不知道。”
      “没想过你跟我的未来。”

      “为什么?”
      “没有未来一词在我的世界里。”

      容倾心窒,他开始后悔六岁那年离开游行。
      他亲了游行额头一下,夸了句:“好孩子。”

      游行:“你有病啊?!”
      容倾:“我喜欢你的病。”

      游行心稍微被安抚,爬到容倾身上睡午觉去了。
      容倾也安心地抱着他,心想还是得抱人睡,不然睡眠不好。

      雨水的絮丝打在窗户的边缘,屋内的沙发上睡着的二人,眉头都纷纷舒展,露出一点岁月静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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