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花样]小恣意》MDL

17、Chapter15 天已微凉 G

　　Chapter15 天已微凉 G
　　黑暗。恐惧。伤害。疼痛。

　　其实那所谓的老宅，留给清野初恣的不过是这样的记忆。

　　少女微微的把头靠在车窗上，窗外是一片湛蓝的天空，那种她最喜欢的近乎于透明的蓝色，很漂亮的颜色。

　　初恣轻轻笑了笑。

　　车外疾驶而过的风景，都是她极不熟悉的。

　　清野初恣低下头去，摸出Mp3，她侧了头，看迹部在闭目养神，便笑着把一只耳机塞在左耳，将另一只塞进了迹部少年的右耳里去。

　　“Tomorrow is waiting for sundae in her hand ，More time to play and draw pictures in the sand……”

　　迹部微微皱了皱眉，睁开眼，似乎想要把耳机拔下来。

　　“别拿走它。”

　　初恣握住他的手，笑容温和而柔煦，她示意他仔细听听。

　　很温柔的声音，柔软的曲调十分清晰。

　　“Lullaby For Lukas，来自standfast。”他静静听了一会儿，不急不缓的开口道。

　　清野初恣坐在他身边，侧着身子，几乎就要趴在少年身上，却浑然不知觉，还微笑着对迹部说：“迹部君，真是好厉害呢。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啊。”

　　看她因为耳机而要迁就他的姿势十分辛苦，迹部于是轻轻伸过手去，是一个拥抱——因为有了某些目的，所以它并不温暖，但是对于她，这已经是足够了的。

　　“迹部，你以后会是个好丈夫呢。”

　　初恣把头埋进迹部的怀里，使得她的笑声变得闷闷的。

　　他以后会娶谁呢？大约是一个像林三小姐那样，有一个漂亮而光鲜的背景，姣好的容貌，也许也足够聪明——特别在管束丈夫这方面，应该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吧。

　　迹部这么想着，脑海里浮现出的却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像轮廓。

　　清野的声音依旧是闷闷的传过来：“不过，对于你来说，大约娶了谁都一样吧……”谁也影响不了你，不是吗？只要不是让你太讨厌，又有足够的利益的话，你就会接受的吧。

　　听了这话，迹部的脸色顿时阴了下去，厉声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本大爷？！”

　　女生却只是在他怀中，依旧闷笑。

　　是啊，我的确不那么了解你，但是，又有谁真正了解自己呢？

　　因为种种原因，幸村并没有与他们同行，而是乘坐着自家的车去的，也因此，比他们要先到达目的地。

　　“初恣！”

　　幸村少年远远的就向她打了招呼。

　　清野初恣亦是微笑以对，慢慢的走近了，看见老管家中岛正站在幸村身边。她对这位勤勤恳恳的老人很有好感。因为他对她和清野宇一直都是一视同仁的，不曾因为她的身份，或是清野宇的地位而有所偏颇。

　　于是她也很客气：“中岛管家，辛苦你一直照顾着这宅子了。”

　　“小姐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老管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

　　微微抬起头，清野初恣可以看见这个宅子依旧如她记忆中没有多大的分别，周围参天的树木，在这样初夏的时节显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那古旧的屋子在绿色之间影影绰绰，深褐色的屋顶露了出来，似乎连空气中都有了古旧的檀香味道。老管家能在这些年里，用留下不多的侍人将这宅子打理得这样好，真是难为他了。

　　中岛管家稍稍躬身，打开了大门：“小姐，请进吧。”

　　“谢谢。”

　　住的房间，还是她以前住过的那一间。初恣看到屋里的摆设依旧变动不大，竹藤木做的书架还安在房间的右下角，上面甚至零零散散的放着基本她看过的书。清野初恣走过去翻，那些书们似乎是经常在被清洁着的，因此依旧非常干净。

　　房间是和式的，有两扇门。一扇是通着大屋里的走廊，另一扇则通向后院的小树林。

　　她猛地拉开那另一扇门，只见她六年前挂上去的琉璃风铃还好好的呆在屋檐下，不禁轻笑出声。

　　耳边传来脚步声，有人走到她的身边，停下了。

　　清野初恣早就用眼角看见了他，便也并不回头，只是用手指拨弄着那串风铃，使得它发出了“丁玲当啷”的响声，一边又笑道：“你知不知道，这只风铃还是我自己做的呢。当时请教了很心灵手巧的仆人，可惜依旧做得不好。”说着，初恣看着那被系的歪歪扭扭的连着铜片的穗子，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

　　“啊，真是不华丽啊。”

　　身后的迹部所说的话与她想象的完全相同，让初恣笑得更难自抑。

　　她边笑边看向远方，面对的正是密密麻麻一望无垠的绿色。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在这样美好的情景之下，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可怕秘辛。

　　“本大爷是来叫你吃饭的。”少年似乎对她自顾自的动作十分不满。

　　“嗨！嗨！”

　　午餐是和式的，不过这是仅对于迹部与幸村而言的。对于身体不好的清野初恣来说，只能食用些清淡好消化的食物，比如粥和羹汤。她眼巴巴的看着迹部幸村吃着烤鱼，手里的筷子一下下戳着碗里的食物，却就是不下口。

　　于是迹部瞪她了：“本大爷特地从东京把厨师带来调理膳食，你还敢不吃，嗯？”最后那个“嗯”字拖得意味深长。

　　少女认命的低头扒饭。

　　幸村还是看不下去了，偷偷过度了点水果给她，迹部瞪她，幸村就笑眯眯地说“吃点水果没关系”。初恣心想，如果不吃点有浓烈味道的东西，她的味蕾很可能就要萎缩了——原因是长期不使用。

　　下午本来她是想在小树林里走走的，偏偏下起了雨。

　　初恣取消了外出的计划，伏在屋里睡午觉。

　　——“喂……喂，初恣……”

　　是谁？是谁在叫我？

　　朦胧间，她看见一个长发的小女孩，她先是陪同母亲行走在夜间灯火旖旎的城市，后来一个人走在静寂的木质走廊，再后来……

　　她坐在一个蒲团上，大声的哭泣，周围是那么黑……

　　“啊！”

　　清野初恣一下子惊醒过来。

　　这是梦，是梦。

　　她这么对自己说。

　　但是……这真的是好熟悉，好真实的梦啊，就好像……这根本就是她记忆的一部分一样，那么强烈的既视感。

　　初恣因为那年的囚禁而格外害怕黑暗窄小的空间，用心理学上的角度说就是“幽闭空间恐惧症”，这也是近来各种小说电视剧上时兴的说法，没想到她也能时髦一回。初恣苦笑。

　　已经了无睡意，清野初恣坐在门边，拉开那扇通往后院的门，只听见风吹的风铃“玲玲”作响，雨水哗啦啦的变成一片雨帘，模糊了深深的绿色。

　　这是很文艺式电影里会出现的场景，女孩，大雨磅礴，远处模糊的深绿色。

　　初恣有着一头很长很漂亮的黑色长发，纯粹是懒得剪而已，所以也不像林三小姐一样专抽了时间常常打理，只是随意地披着这直发罢了。

　　“小姐，如果醒了的话，要不要吃些点心？”

　　推拉式的门被拉开，发出“嘎啦”的一声，初恣听见了，回过头去看，是中岛管家，他的手里端着一只托盘。

　　于是清野初恣微笑道：“中岛管家，请拿进来吧，真是麻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老人礼貌的放下托盘，颔首离去。

　　微微侧了侧头，初恣看见盘子上放了一杯茶水和一些和果子，以及她最喜欢的栗羊羹。

　　眼睛亮了亮，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果然是中岛管家亲手做的，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变啊。

　　小时候……

　　梦里那个小女孩子的模样又一次在脑海里浮现起来。

　　那也许，真的不只是个梦吧。

　　接近傍晚的时候，雨便停了下来。

　　晚餐准备了豚骨拉面，这是据说是从九州发源的，也算是特色。只可惜清野初恣不能动筷，依旧眼泪汪汪的喝粥，默想自己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晚饭之后，初恣端了椅子坐在中庭里对着天空中的月亮发呆。

　　“喂，别告诉本大爷，你今天就什么都没做？”

　　“啊，确实是这样没错。”初恣笑眯眯的摊摊手，“下雨嘛……没关系，慢慢来，慢慢来好了，来得及的……”

　　迹部本是打算早些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可以早些送她回去接受治疗的，没成想，这家伙对自己的状况一点都不上心：“你到底在想点什么！”他压低了声音怒道。

　　初恣笑而不答。

　　过了一会，她才慢慢对迹部说道：“迹部君，你能帮我件事么？”

　　“你又想本大爷帮你做什么事？！”

　　“你们迹部家，当初是不是曾经想要收购这座大宅和附近的土地？”

　　迹部沉默半响，才缓声道：“那是祖父的主意，何况当时你不也拒绝了？”

　　“是啊，这房子是我的，我在的时候，当然可以拒绝，”初恣闭上眼，微笑依旧在嘴角，“但是我死了呢……等到我不在了，这房子，会怎么办呢？”

　　她顿了顿，始又说道：“我不在了的话，这房子如果我不做处理，就会自然地由清野宇继承，给他的话……而如果转赠他人……与我同辈的人中间，除了你，我想不到谁还能有能力保住这宅子。虽然这里给我的记忆并不一定全是好的，但是这里毕竟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不想它被别人利用，马上商业化了。”

　　“你能答应我么，在我离开之后，我会把它转赠于你，你能保证它二十年的安稳吗？二十年后，任君驱使吧。”

　　清野初恣睁开眼，看着周围的一片暗色，幽幽开口。

　　迹部的声音在静夜里极为清晰：“本大爷会尽己所能。”

　　“这样就好。”

　　少女的声线疲惫。

　　这样就好，她相信迹部的承诺，这样就足够了。

　　她最后留下的东西，他自然是会尽力护着的吧。

　　迹部面对着无法回避的现实，最终也只是苦笑而已。

　　“咔嚓——”

　　少年少女的背影被永久的保存。

　　幸村站在远远的地方，低头去摆弄相机，紫色的发色在夜里也倏地深沉起来，刘海盖下来，盖住了一切不该有的情绪。

　　——他只是，想留些什么给年少的自己。

　　少年在听见那对话的时候，也禁不住想到，如果初恣把那宅子送给自己，那会怎么样？他能不能完成她的愿望？

　　恐怕是不能的吧。

　　即便他也是同辈中极为优秀的，但是他确实是到现在都没有能力足以抵抗家中的长辈。毕竟幸村家是和迹部家不一样的。以商起家的迹部家信奉能者为王，迹部景吾更是这一辈唯一的本家子女，无争无夺的安然。

　　而他呢？

　　幸村家是世代的祭祀大家，靠的是人脉和古荫，他也不是唯一的本家子女，堂弟虽不优秀，但也是本家的孩子，随时虎视眈眈，他不能和长辈们做任何反抗，只能不断的妥协着。

　　——“即使我活不过四个月，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吗？”

　　其实看得最清楚的，还是初恣吧。

　　幸村转过身去，往自己的客房走去，苦涩的想到。

　　忽然觉得很失落，很沮丧呢……

　　总有一天，自己也要站到那样的高度上去，和网球一样，只要是他想做的，不会有什么做不到的。

　　缓步走着，只听见少女的声音挟着风如叹息一般的传入耳中。

　　——“今晚的月亮这么亮……明天，看来会是个好的天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