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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钗裙(二) ...

  •   林安道声好,一日下来都与季无殃待着。

      “娘子,你可爱吃甜食。”
      “还好。”林安随口回他。
      “娘子,你又心不在焉。”季无殃抱怨似的说她,他不走了。林安却走个不停,直到手被拉着才回过神,“怎么了。”

      “回去吧。”季无殃轻声轻语,垂眸盯着回过头一脸疑惑的林安。

      林安还是满脸问号,到了晚上也是。

      原本以为今晚在劫难逃,结果季无殃躺在她身侧只是搂着林安,在她耳边道一声睡吧。

      神经怎么了,似乎心情不太好,为什么不好呢。难不成是明天要去狩猎不想去,之前他话里话外也是让自己别去……谁管他呢,我自己开心就好了。
      林安想通之后闭眼就是睡,身后圈抱住她的季无殃微微睁眼,眼眸里是林安圆润的后脑勺,以及暗藏着不易察觉的丝丝欲望。

      “娘子。”
      “林安。”
      季无殃轻轻唤她,林安都没有反应。他伸手给林安翻身,低头去亲吻她的眼尾。
      真的好奇怪,怎么就那么喜欢亲她呢。分明见过比她美的,遇见过比她主动的……季无殃有些迷茫,想不通。

      一夜未眠,盯着林安盯了一宿。

      天微亮,小雪。
      “夫人快快起来,今日可不能贪睡。”冷香轻手轻脚撩起床幔,略压低了声音。
      林安不情不愿从被窝里出来,眼睛都没睁开坐在那还在睡。大冬天的早起真的很痛苦啊,虽说昨夜没做噩梦,但还是没睡够。

      “夫人。”冷香娇嗔一声,拉着林安起来。山衣和紫云忙不迭给夫人披上御寒的袄裙。

      “我自己来就好。”林安悠然转醒,打了个哈欠,扯了扯身上的衣物。

      “你们才进来吧,先去烤烤火。”林安见这些个十三四岁的姑娘穿的都单薄,真不怕冻坏了。

      “夫人,奴不冷。”几人齐齐开口。
      冷香扶着林安更衣,手脚麻利,这嘴上也是没停,“夫人别管他们,都是干活的人怎么会冷呢。您别太操心。”话里话外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林安抿唇不语,神经虽不正常,但应该不会让宅院里有人冻死。他现在做的官不算大,却也有不少眼睛盯着他。

      “今天给我拿件厚实的斗篷,听闻要到郊外去,我怕我受不住。”林安收了心思,开始一心只顾自己。
      “不用夫人说,奴都用熏炉热了备好了。还是老爷挑的。”冷香说道。

      提到季无殃林安才发现今日还未见到他,便问:“老爷出门了吗。”
      “夫人说的什么胡话,今日就是要老爷夫人一块赴席,老爷怎么会先走呢。”冷香笑笑道。

      林安淡淡嗯了一声,说的也是。神经的举止让她摸不清,希望今日能平安度过。

      用过早饭,出门准备上马车林安才看见季无殃。

      华服美冠,腰系红带带挂白玉,身上墨翠金云锦纹斗篷与林安身上的墨蓝鱼鳞纹斗篷正相配。

      “你来了。”
      马车边上的小厮撩开车帘,季无殃微微探出身子,伸手出来。

      冷香将林安的手搭到季无殃手里,然后默默退下。
      林安头好久没见神经打扮的这么人模人样,来到齐国之后穿的都很简单,头发也只是用一根木簪束起。

      他原来就长得好,仔细收拾一番就惹得人移不开眼,林安偷偷咽了口水,说起来昨天到现在他都没有亲自己。

      “娘子怎么了。”季无殃感受到林安的视线,心中窃喜,装模作样地凑近她问她话。
      神经这张秀色可餐的脸突然凑近,吓得林安往后边躲,却被季无殃拉住,沉声质问:“娘子是在躲我?”

      “不,不是。我,我。”林安一时被美色所蛊惑,脑子卡壳了。

      季无殃又故意凑近,林安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如骤雨难歇,他是不是又要亲人了。
      噗嗤一声,季无殃松开林安坐好回去,含笑道:“娘子今日怎么像呆头鹅一样。”

      林安刷的一下小脸爆红,刚刚是不是以为神经要接吻,是不是还有点期待。疯了疯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娘子,把注意放在我身上好不好。”季无殃挨着林安,伸手搂着她细软的腰肢,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闷闷地说。

      “……好。”林安神色复杂,胸口停不下的暴雨让她脑子没法思考,顺着神经就回了话。

      季无殃闻言喜形于色,掌中把玩着林安的手。手挺好看就是有点空,“你喜欢金子还是喜欢玉。”
      林安愣了一下,回了声都喜欢。

      去郊外的路上林安眯了会儿,睡着时嘴巴微微张开,整个人坐不稳前后摇晃着。还是季无殃圈着她看她在怀中才睡的稍微踏实些。

      等到了地方天光大亮,骄阳如火高挂半空。风雪停了,无需撑伞。
      季无殃牵着林安的手带她入席,冷香微低着头紧跟上去。

      席间按官职大小排座,按理来说林安该坐在末尾去。但郡主久闻季夫人美若天仙想要见上一面,特地让人请她坐至身边。

      “相公,我真要坐这?”林安拉拉季无殃的手,低声问他。这地方太引人注目了,而且这个郡主来者不善的样子,只怕会惹些麻烦在身上。
      季无殃轻轻拍林安的手背,略微低头,“你只管吃饱喝好,其余的装傻便好。”

      郡主姬如高坐左位,虽举杯饮酒却斜目视下,微眯眼打量着季无殃身侧之人。
      美则美矣,不过俗物。

      “季大夫到了还不快来敬酒。”
      姬如声似清泉叮铃滴到石头上,偷摸看她一眼,媚眼如丝,笑靥如花。谁看了都觉得郡主对神经有意思。
      突然之间,林安悟了,孔雀都没有今日的死神经会开屏,合着是为了吸引郡主。

      季无殃扫了一眼林安,她垂首坐下,看不见什么神情。

      “让陛下久等,微臣先自罚三杯。”季无殃笑着脸,眼底却冰冰凉凉,隐约还有几分不耐烦。这点细微情绪被他藏得太好,加之美色蛊惑人心,在场的愣是没人瞧出来季无殃的不对。
      好想看看娘子是何神情,会生气还是害怕又或是……

      林安莫名狂喜,这人能收了神经吗?看她的地位很高,也很喜欢神经的样子。那这个大人物是不是要从她身边将神经抢走。
      不对不对,按照他们这些上位者的想法,应该是把自己这个碍眼的人赶走。
      这个陛下真是人美心善,快快来救我于水火。

      “夫人,您笑什么?”冷香微微皱眉,夫人突然捂嘴还以为身子不适,低头一看见她在强忍偷笑。
      “没,没什么。”林安平复激动的心,端起桌上的热茶来捂暖冻僵的双手。

      外头传来号角的响声,众人移至帐外。季无殃牵着林安让林安不太自在,感觉神经故意的,他难道看不见郡主的眼神要杀人吗。

      完了,要是郡主不是赶人而是杀人怎么办,刚刚就不该高兴的太早。

      “公子。”
      林安急着撇清关系情急之下这样唤季无殃,季无殃肉眼可见愣住,神色危险地看向林安。
      只见林安小脸已然白了,眼中瞳孔地震,我的妈呀,刚刚我叫他什么了!那天那个惊悚的画面怎么又从脑子里跑出来了。

      “你叫我什么。”季无殃以林安为由走得很慢,以至于在众人之后。此刻与他们有一段小距离,便没人看见他们在做什么没人听见在说什么。

      郡主有意无意扭头望去,见他们二人亲昵,眼中浮起妒火,抿着嘴唇脸色不悦。

      “我,我错了。我该叫你相公。”林安说着还扯起笑,冷香在察觉季无殃情绪不对时就退至三米之外。
      此刻唯他们二人对峙,林安快急哭了,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

      “若有下次,夜里你来伺候我。”季无殃勾唇浅笑,眼里尽是不怀好意。
      林安鹌鹑似地点头,“绝对不会有下次。”

      谁知季无殃一听又不高兴,眼眸阴霾遍布,轻轻挑起林安的下巴,拖长了尾音带着魅惑地意味问她:“不愿意伺候我?”

      “不是不是,我,我的意思是不惹你生气。”林安蹙眉强笑,看上去无比牵强。
      “我手上又没拿刀,你犯不着这么害怕。”季无殃眼眸微眯,冷声道。
      林安尴尬笑了笑,不再说话。

      一直到季无殃上马同其达官贵人去往林间猎野兔林安都拘谨不吭声。

      “娘子,散席后我带你去林子里看看如何。”季无殃牵着马走到林安面前。
      林安扯着笑,颔首道:“相公想那就去。”

      季无殃神情蓦地冷漠,居高临下着垂眸凝视她。季无殃高过林安一个脑袋,常年习武身子又比常人健硕许多。林安在他身边就如那雪地里的雪兔,手无缚鸡之力。

      “季大夫,我看赏台上的那件璎珞甚是喜欢,卿能否猎得桂冠换去头奖赠予我。”姬如笑得自信。

      林安偷看一眼季无殃,诶?他为什么看上去那么不爽。
      季无殃浅笑着,与方才席上敬酒无异。

      “微臣怕是没那个能力。”季无殃自嘲轻笑,手上还牵着林安。

      这个举动让姬如看着烦躁,便移目看向林安,眼神不屑地扫视她,“难道是季夫人不愿。”

      林安眼皮轻颤,默默低下头。

      “吾妻眼盲,不善言语,还望陛下放过。”季无殃上前一步将林安挡在身后。

      殊不知这个动作让姬如恨上林安,巴不得现在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林安生性敏感多疑,姬如明目张胆的杀意她不可能没察觉到。神经知不知道这是给自己拉仇恨啊啊啊——他去狩猎了,留自己和郡主待在一起不是要她的命吗。

      “陛下……”林安为了自己的安危连忙打断季无殃拉仇恨的发言,从他身后出来,说道:“陛下,臣,臣妇怎么会不愿意呢。陛下能对臣妇的相公有赏识,那是天大的恩惠,当然愿意。”

      郡主噗嗤一声,“季大夫,你身边这位似乎与你想的不一样。”

      季无殃脸色微沉,林安拉拉他的手攥紧了几分。神经应该能明白吧,你俩调情可别把我当炮灰啊。

      季无殃感觉到软乎的手捏他,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又看她一眼,笑得扭曲……难道是她怕了姬如的身份不好面上发作,所以刚刚说的是反话。
      如此一想,只是六品从下的夫人确实只能委屈。

      号角连吹三声,季无殃上马离开。

      林安假笑送他,落到旁人眼里便是好一对恩爱夫妻。
      “冷香,那个郡主是不是又看这边。”林安小声嘀咕。冷香凑近低声回话,“没错,那郡主好像对夫人你很感兴趣。”
      林安无语,早知道有这么一段情自己就不该来,好好待在家比什么都强。

      让林安意外的是一直到狩猎结束郡主都没有再来找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很不错。坐在角落吃吃喝喝,没事能看见那些长得不错的王孙公子猎兔回来,刚刚的恐惧早就烟消云散。

      “冷香,老爷他怎么还没回来,我想回去了。”林安吃多了点心开始晕碳想睡觉,懒洋洋地开口道。
      “快到午时了,差不多要回来了。”冷香一边望外边的天一边给林安碟子里夹肉干。
      “行吧。”那就再吃点,林安把肉干塞到嘴里,满满肉感没有任何一点科技,真的很香。

      姬如盯着林安许久,见她嘴没停过,不禁思索季大夫可是苛待她。
      回想她刚刚的举动,胆子不大。不如吓唬她让她知难而退。

      姬如一抬眼,身侧的宫女凑上前。交代几句,宫女走到林安面前,含笑道:“陛下有请夫人去宫里走走,有要事需商议。”
      冷香给林安递了帕子擦嘴,林安连起身,“臣妇不敢自作主张应下陛下所求,怕无能闹得陛下多愁。”

      “夫人说笑了,陛下容不得旁人拒绝。”宫女笑里藏刀,林安闻言磨磨蹭蹭地不做动作。
      死神经怎么还没回来,这郡主看着不是好人,只怕有去无回。

      “冷香,我肚子不舒服。”林安拉拉冷香的衣袖。
      “我先带我家夫人去解手,还望姑姑稍作等候。”冷香会意,扶着林安准备走。

      “二位莫让我为难,陛下金口玉言,只想善请不想动粗。”宫女脸上彻底没了笑,直言道。

      林安心里咯噔一下,好了,刚刚仇恨拉够了,现在人要对她发泄。
      只能求老爷保佑,希望郡主是个好人。不,是个会放人生路的人就行。

      林安前脚被带走季无殃后脚就回来,二人很不巧的错过。

      “季大夫,陛下身体不适先行回去,顺带着尊夫人一起。”宫女说完季无殃笑了一声,“凭什么带走我娘子,都说了她眼盲。”

      宫女愣了一下,低头回话,“陛下交代天黑之前会将尊夫人送回府上。”

      季无殃咬紧后槽牙,忍着不爽,明明事情进展都挺顺利,莫名其妙蹦出个没眼力见的郡主。还是处理掉比较好。

      “带我入宫,去见郡主。”

      宫女感受到一股威压,比陛下给的更甚,愣了半晌忙答应下来。

      过宫门,入宫殿,冷香被留在殿门外。

      林安无措地站在大殿中心,低着头抠手指。

      “抬头。”姬如端坐在殿堂之上,与林安之间隔着数层珠帘。

      林安身旁的香炉散发出淡淡的檀木香,烟丝缕缕缠上林安的身上。

      “不知陛下找我何事?”林安身子有些抖,以前面对经理的时候就结巴得说不出话。

      “你与季大夫是怎么相识的。”姬如问。

      林安:“臣,臣妇与他是盲婚哑嫁,成婚之前不曾认识。”

      “如此你们夫妻应当没什么感情可言。”姬如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猫,细白的手轻轻抚摸它的毛发。

      “臣妇也不知,素日里少与相公有交往。”没事就亲确实少说话,这个不算骗人吧。

      “这话确实,季大夫常在宫中占卜行事,我多见他你自然少见。”姬如莫名有种优越感,更低看怯懦眼盲的林安。

      “陛下,臣妇该做什么?”林安小心问道。

      “我要季大夫,你若识相就快从他身边滚开。”姬如高高在上,说话毫不客气。

      林安扑通跪下,是玉娘习惯做的动作,察觉到事情不对总是第一时间示弱。
      林安硬着头皮道:“陛下,臣妇难做。”

      姬如没有说话,微微抬手,宫女给林安端去两碟刚制好未干的胭脂。
      “这是我今日调好的胭脂,听闻一般瞎子的鼻子都很好使,就想让你来闻闻哪个香。你起来吧。”

      林安起身凑近闻了闻,姬如见此让她伸手拿起来。林安犹犹豫豫,拿起一碟抖个不停。宫女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直接抬手打掉。

      哐啷一声,碎了一地,胭脂溅到林安身上,还有手上。

      姬如啧了一声,怒道:“大胆!竟摔碎我精心调整的胭脂。”

      林安心怦怦乱跳,脸色惨白,哆嗦地又是跪下。还好穿得厚实,才没让膝盖被碎片划伤。就是可惜了这衣裙,料子都是极好的。
      膝盖逃过一劫,手就没那么幸运。姬如要她将地上碎渣捡干净,林安明白必须见血才能有可能逃过此劫。

      “是,臣妇鲁莽自然要捡干净。”林安一点点捡,血一滴滴流下来。

      捡着捡着,视线里出现姬如的裙摆,她居高临下看着林安,周身散发着寒意,“我以为你是个识趣的,却也是个没脑子的蠢人。”
      “季大夫身边不该有你这种痴人,你在他身边玷污了这块美玉。”

      林安好想骂人,合着都是因为神经才要吃着苦头,妈的,你厉害怎么不去找神经叫他赶我走,只在我这种没钱没势的人面前耀武扬威。
      奈何人家是郡主,身份尊贵。林安只好忍气吞声。

      “从他身边滚开。”姬如郑重地重审一遍。

      “钱。”
      林安顶着害怕开口,盯着鲜血淋漓的手,她颤抖着启齿:“钱够我就滚。”

      此时殿门外立着一人,季无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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