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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自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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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徐府门前,陆怀月提着裙摆下来。
等不及徐家下人通报,她疾步往里走。
刚踏进徐府大门,她就碰见同样行色匆匆的徐凛。
只不过,陆怀月是往里走,他是要出府。
“徐大夫,念念病了,你不在府里陪她,着急去哪儿啊?”
忧心好友宋念的病情,陆怀月顾不得礼仪,蹙眉质问徐凛。
他是宋念的丈夫,又是声名远扬的神医,此时理应陪在宋念身边才对。
徐凛急声吩咐下人去牵马过来,这才对陆怀月解释道:
“三皇子妃受伤了,我必须得去一趟,至于宋念,我回来再向她赔罪。”
话落,徐凛绕过她,大步出府,跨上马背匆匆离去。
陆怀月气得脸色铁青。
见到宋念时,她稍微收敛了怒气,仍是被宋念一眼瞧出来。
宋念躺在榻上,初夏的天,肩上还搭着厚实的披风,面容苍白如纸,嘴角却含着笑意。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我都不气,你这么大动肝火做什么?”
陆怀月抿着唇,纵使有心忍耐,还是没忍住挖苦两句。
“我能不生气吗?念念,你嫁给徐凛两年了,身子越来越差。”
“他还是神医呢,结果连自己妻子的身体都调养不好,这要是传出去,看他还有什么脸面行医!”
见她气成这样,宋念忍俊不禁,一时情绪激动,捂着心口咳嗽起来。
陆怀月没了埋怨别人的心情,赶紧起身倒了杯热水给她喝。
宋念缓了口气,将房内的下人都支出去。
“月月,我请你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她神情严肃,声音压得很低。
陆怀月不禁浑身一震,同样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你忘了?”宋念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沉迷于赚银子无法自拔,但你也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呀!”
“再过五天,就是咱们的死期,你别告诉我,你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乍然在陆怀月耳边响起,震得她头皮发麻。
她吞咽一下唾沫,尴尬地笑了笑,“念念,你太了解我了,我确实一点准备都没有。”
宋念再次捂着心口,面无表情地对她说:
“那咱们现在得开始准备了,不想为某些人的深情殉葬,咱们就只能想办法提前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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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月和宋念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并非她们有预知能力。
而是因为,她和宋念都是从现代穿书而来。
毕业旅行途中,她们遭遇车祸,当场死亡。
再次睁眼,陆怀月成了陆家三小姐,一个六品官家里最不得宠的庶女。
她爹想讨好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裴行简,便将陆怀月许配给他。
嫁进将军府,陆怀月才知道,为何这桩婚事会落到她头上。
裴行简看似性情冷漠不近女色,实则心里藏着一个注定得不到的女子。
她是三皇子妃。
为了她,裴行简不惜赌上性命,早早地站在三皇子的阵营里。
婚后,裴行简时常外出,留在将军府的时日很少。
就连陆怀月的生辰,他也不会特意留在府里陪她。
除了压着她做那事,他不会多看陆怀月一眼。
好在陆老爷子给了她足够体面的嫁妆,婚后,她忙于经商,铺子开遍全国。
她想,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可后来,徐凛来将军府做客,带着据说是他捡回去养了几年的孤女。
陆怀月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却无端觉着有些熟悉。
将那位孤女请到后院凉亭中,陆怀月开口:“姑娘可知,宫廷玉液酒——”
话还没说完,她就握住陆怀月的手腕抢答:“我知道,一百八一杯!”
陆怀月试探着问:“宋念?”
宋念尖叫一声,抱住陆怀月嚎啕大哭
“月月,还好你也来了,我还以为只有我孤军奋战,呜呜呜我不想死……”
陆怀月神色一冷,“等等,谁想害你?”
于是,宋念跟陆怀月讲了很多事情。
她说,她们现在生活的世界,其实是一本古言甜宠小说,女主是三皇子妃,徐凛和裴行简都是对女主情根深种的男配。
她说,她穿进书里,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女,被亲戚卖给人贩子。因为她不听话,人贩子把她摁在街边拳打脚踢,徐凛碰巧路过,见她可怜,便花银子将她买回去。
她说,过几年,她们就会和女主一起被敌国奸细抓走。因裴行简舍命相救,女主很快被救走,之后有徐凛专心诊治,女主没有大碍。但她们二人,会死在奸细手里,被砍成尸块,丢到悬崖下面喂野兽。
……
刚开始陆怀月觉得有些荒谬,但随着时间过去,宋念口中的许多事一一应验。
此刻,陆怀月也收起开玩笑的心思,正色道:“稳妥起见,我们还是按照剧情发展假死脱身比较安全。”
她和宋念在房里商讨了两个时辰,总算商量出一个出逃计划。
时间紧迫,陆怀月火速回府做准备。
穿书这几年,她和宋念赚到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死不了一点。
回府后,她找出铺子的账册,计算有多少流动资金能带走。
深夜,房门被人推开。
凉风灌入,陆怀月落入温热的怀抱。
“在忙什么?连晚饭都忘了吃。”
裴行简冷淡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却听不出半点关心的意味。
陆怀月早已习惯他这样的态度,合上账册,扭头轻笑:
“没什么,看看账本。”
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丫鬟端着菜肴鱼贯而入。
裴行简松开她,率先坐到红木圆桌旁。
“既然没吃晚饭,过来陪我喝两杯。”
丫鬟尽数退下,窗没关,冷风呼呼地灌进来。
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裴行简冷峻的脸。
他神情疏冷地望着陆怀月,眼漆如墨,她看不透他的眼神。
陆怀月垂下眼眸,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冷淡。
“陆怀月。”他低声唤道。
她抬眼看他,没应声。
裴行简自顾自地喃喃:“前年除夕那晚,你祝我心想事成,你的祝福是真心的吗?”
她说:“将军受万民敬仰,自然会心想事成。”
裴行简眼中划过一丝沉痛,“那为什么我的愿望一个都没有实现?”
陆怀月蓦然捏紧手里的酒杯,心里有些惊诧。
裴行简鲜少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煽情的一面。
要么不理她,要么压着她没节制地索取。
能让裴行简如此感伤的人,必然不是她。
陆怀月猜测,应该是三皇子妃。
的确,三皇子妃是皇家人,裴行简立多少战功都不可能得到她。
陆怀月心里骤然一紧。
因为她的死期将至,所以裴行简在她面前都不需要掩盖心底最隐秘的渴望了吗?
她心乱如麻,将酒杯倒满,麻木地灌下一杯接一杯。
良久,她脑袋发晕,眼前裴行简的脸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裴行简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床帐落下,人影交叠。
力道太重,陆怀月承受不住,用力攀住他遒劲修长的手臂,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抓痕。
裴行简紧紧地抱着她,热腾腾的汗珠滴在她的胸口。
他今晚格外失控。
恍惚间,陆怀月倏然想起新婚夜。
那晚,裴行简分明待她温柔得要命。
刚成亲的那三个月,裴行简会为她梳发描眉,为她洗手做羹汤,用军功为她求诰命夫人的恩典……
那段时间,她哪怕日日喝药,都觉得是甜的。
后来,她不需要喝药了,日子却越过越苦。
床帐摇晃,她闭上眼,眼泪滚滚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沉寂下来。
陆怀月累得眼皮子打架,耳边似乎响起低语:
“莹莹,我爱你。”
刹那间,陆怀月心里仿若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无数雪粒飞进来,将她浑身血液冻住。
她听宋念说过,三皇子妃的闺名,就叫楚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