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雾退散》踏雪流云

9、第 9 章

　　时间在夜色涌动中流过，不知不觉中夜深了，到了午夜。
　　洗完澡的黎越似乎还未醒。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眼神扑朔迷离。易辞从厨房出来，端了杯蜂蜜水放在桌上 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看着黎越说：“你怎么了，还没醒啊？”
　　黎越没说话，静静的客厅仿佛听到了呜咽声。
　　易辞立马察觉不对，凑近，发现他的脸颊处有泪痕，泪水还在眼眶中打转。
　　“易辞，”黎越出声了，“我……我，想我爸妈了。”
　　“你想的话，我明天陪你去。”易辞扶着黎越起来，将水杯递到黎越面前：“来，我们先喝点糖水，不然待会低血糖又犯了。”
　　黎越接过水杯，盯着蜂蜜水发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一开口就又是哭腔。
　　“见不到了，见不到了，再也……再也，见……见不到了。”
　　说完后将头埋进易辞怀中。易辞凭着本能，下意识地说：“什么？”
　　黎越抬起头，像是要耗尽大量的力气一样。他抽噎着，声音有些嘶哑：“我说，我再也，再也……见，见不到了，是……是，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
　　易辞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懵了，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易辞轻抚黎越的背，安慰着说：“怎么会怪你呢，先把水喝了啊，乖。”
　　黎越瞧了瞧自己手中的杯子，没想太多，一饮而尽，整个人摇摇晃晃，哭着抱住易辞：“我好难受，我该怎么办？”
　　易辞看着眼前爱慕已久的人悲痛的模样，心也跟着隐隐作痛，他释放安抚信息素，用手拍打着黎越的背，像安抚小孩一样：“乖，睡一觉就好了。”
　　黎越接受到来自易辞的安抚信息素，是一股淡淡的海棠香，情绪稳定了许多，渐渐地，黎越越发觉得这信息素的味道以及眼前的人好熟悉。他试探性地问：“你叫易辞？”
　　易辞有些莫明其妙：“你怎么了，喝酒喝坏脑子了？”
　　紧接着下一秒黎越快速地亲吻了易辞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吐字：“我，想，吃，提，拉，米，苏。”
　　易辞狐疑地问：“提拉米苏，什么味的？”
　　黎越一下跨坐在易辞的腿上，双手搭在易辞的肩上，凑近他的耳边，笑着说：“海，棠，味，的。我要西府海棠。”
　　易辞略显吃惊，但更多的则是欢喜，应了声：“好啊，那你可别逃啊。”
　　黎越勾唇：“当然不会，好久不见啊，我的爱人。”
　　易辞刚想进入下一步，就发现黎越靠在自己的肩上睡了，无奈的他只好就此放弃。
　　易辞摸了摸黎越的头，轻唤了声“乖”便将他抱起走进了房间。
　　床上，易辞看着熟睡的黎越，抹去他眼角的泪痕，双眼微微湿润，笑着说：“是啊，好久不见。”
　　次日，时间临近正午
　　黎越从迷糊中醒来，掀开自己身上盖着严严实实的被子，坐起身，脑袋嗡嗡作响，好昏沉。
　　黎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迫忘掉的一个人，因为一次醉酒就记起来了。不过好在没什么关系，既然记起来了，再忘掉就没那么容易了，本来当初忘掉他就是为了防止在异国他乡训练时分心，影响突破，都已经拿了冠军，训练也早已结束，忘掉也没有必要了，他可不想再次被人偷偷地抹去记忆。只不过……不知道某个人会不会秋后算账。
　　“呦，酒醒了，睡了这么久，酒量这么差的吗？”易辞不知何时出现，倚靠在门口。
　　易辞在黎越的目光下走到床边，柔声问：“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黎越原以为他是来算账的，之后发现不是，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
　　易辞抬手揉揉他的头发说：“收拾一下，该吃午饭了。”
　　“好。”
　　等黎越收拾好出来，易辞便为他盛饭。
　　二人的午餐异常安静，黎越发觉易辞盯着自己好些时候了，内心咯噔一下，完了完了，他要算账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黎越不再扒饭，放下筷子，乖巧地低下头：“对不起。”
　　易辞轻笑了声，说：“黎越，你真行啊，我你也能忘？！”
　　“那……那你，明明知道我忘了，为什么不想办法……”声音越来越小。
　　“想办法，你一毕业就飞国外去了，毕业典礼都不参加，等我知道你不记得了，你连个人影都没有。甚至你不记得这件事还是我在毕业后的几天从林素那知道的！”
　　“林素，他怎么知道的？”
　　“你姐在离开时留给他一封信，让他毕业典礼后给我。”
　　“黎越你看着我，”易辞对上黎越愧疚的眼神，接着说，“你知道吗，在那场毕业典礼上，我是想在全班人面前告诉他们我们在一起了，想给你一个正式的表白，可是我没想到的，你不来，而且一走了之。”
　　几年前，霓虹灯光闪烁的典礼上，在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毕业的喜悦之中时，有的人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内心的期待落了空，暗恋真的就成为了暗恋，仿佛以往种种都不存在，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这段感情是那么得虚无缥缈。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也不想的。是我姐说带我去一个医生那做个检查，回来后她让我安心睡觉，醒来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姐，为什么？”
　　“封闭式培训，她想让我心无旁骛，所以，这么做。对不起，对不起。”黎越说着说着，情绪波动，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真没用，连自己对象都能忘，到头来出了说对不起，什么都做不了。
　　对不起，擅自忘了你，我很抱歉，望你原谅。
　　易辞擦干黎越的眼泪，亲吻他的脸颊，说：“好了好了，我不提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
　　“好。”
　　一场误会终于解除，那一束光终于出现在满天大雾中，隐约可见，弥漫的海雾，终于开始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