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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如惊弓之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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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高。
御前太监,还没御膳房分部的小太监,好当呢——要放之前这个时辰,入口的餐食都用了不少,想拦谁就拦谁…
何苦于这呆站着,晒太阳。
不过也好,太阳晒晒能长高。
走神之际被人前来叫走,皇帝午膳时辰到,随他至后妃宫中。
这是头回进后妃宫中,小宫女的衣服花花绿绿的,记不住。
太监们倒是袖标为粉色,就连…立在宫妃附近的掌事太监,也是粉袖标。
“陛下。”一娇怯声音,“您多用些,这个雪贝粉丝小厨房特意做的。”
陛下轻握向他口边递箸之手,“好,朕尝尝你小厨房的手艺。”一声浅浅谓叹,“确实不错。”
小厨房?
受宠的妃子宫中会有专供的小厨房?
难怪之前试菜的时候,有的宫听闻位高受宠,点的餐食分量极少——还以为是在控制节食,原来是人家宫中大部分东西都有。没有、又临时想用的,才会遣御膳房分部去做。
孟斯鸠小幅度观察面前宫妃的居住环境。
庭院比御花园还精致不少。
方才留心,她是…黛贵妃。
昨夜背熟的资料册,如游戏中的人物对话自动翻页,于脑中锁定重映。
黛贵妃年十七入宫,现时二十五。短短八年就从最末位小主,登上贵妃之位,仍能保持盛宠——况无横向对比。宫中现下贵妃仅有一位,再往上就是皇帝的发小皇后。
这黛贵妃,于宫中话语权不低呐。
孟斯鸠不经暗骂:死皇帝,早上先找太后,中午就找位分这么高的贵妃…规劝哪个不到位,都是斩立决的人物…就不知道给老子找个位分低的——规劝规劝练练手感么!?
蹙着眉想怎么应对。
而且这黛妃,也不会很胖啊,面若银盘,不挺好看么?
“陛下,娘娘,这是今日御膳房新饮,茉莉青提乳。”前来宫女,从托盘中端出冒着冰气,两盏甜品。
瓷勺清脆声,那黛妃满心欢喜,刚要将乳茶入。
陛下眉头微皱。
孟斯鸠立马,弯腰劝阻,“黛妃娘娘。”
黛妃闻声,手中瓷勺止住一瞬。
可能是见孟斯鸠面生,却被皇帝带于身边——一时不知孟斯鸠什么来头。
“陛下?”柔声柔气。
弯下腰的孟斯鸠略挑眉,难怪人家短短八年便能达至盛宠贵妃之位——被自己这样的小太监打断,第一句话不是骤怒。而是量度来头身份,先试探最高位的意思。
“孟斯鸠,你好大的胆子。”陛下语气中略带斥责,完全一副为黛妃撑腰做主之态,“主子用膳你都敢打断。”
孟斯鸠:…
您再装一个呢?
还不是你让我说的!
孟斯鸠惶恐,“不敢!孟斯鸠不敢打扰陛下,娘娘,用膳!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陛下,“吞吞吐吐。”
孟斯鸠掀起衣袍前摆,跪下,“黛妃娘娘不宜再用乳茶一类。”
瓷勺清脆声。
碰击在碗壁。
贴身宫女立马从自家主子手上,接过拿不稳的盏,落于桌面。
只见黛妃突然盈泪,簌簌而下,裹着面上淡淡一层脂粉,让人心疼动容之貌。
“陛下…”她抽抽噎噎,“是您指派这小太监说的么…臣妾真的有发福之迹么,陛下,您莫不是嫌弃了臣妾…”
孟斯鸠暗道——这女的,看的还挺通透。
自己不过是和皇帝,这么一唱一和才两句,就知道什么戏码意思了。
“爱妃莫哭。”陛下大怒,“孟斯鸠,朕准你说话了么!”
啪
那盏原本归于黛妃的乳茶,砸裂于地。
是,你没准我说话,就是借机把人奶茶给倒了。
那黛妃好似被吓到,“陛下莫动怒,陛下莫动怒,臣妾不喝了便是…”又是不断啜泣,雨打娇花,教人心碎。
看样子,这陛下是真的宠这妃子,一点不好的重话真话都不讲。把老子扯过来当坏人——我总真不能对黛妃说,你刚进宫那会儿多轻,现在长胖了多少多少吧。
若此,这贵妃,不得找个机会弄死自己…
自己现在说的每句话,都暗含着陛下指示。
我不能当纯坏人,不然黛妃全然以为陛下遣人透意。
我也不能当好人,规劝若不到位,这陛下又找麻烦。
心疾。
舞蹈。
两个词突然在脑海中锁定!
“绝非!”孟斯鸠面色恳切,“是这乳茶一类,常使饮用之人兴奋过度,导致贵体有损!”
“有损?”倚在陛下怀中哭的黛妃,喃喃重复。
陛下正轻拍黛妃后背,闻声,大怒,“乳茶有毒?”
还不及孟斯鸠叫否!
一群太监和门外的带刀侍卫冲进来!
哗啦啦拔刀站立。
全部目光砸他身上!
怎么这皇帝,比我以前那教练还凶呢!
孟斯鸠:“并非有毒!这乳茶用多,易心率频加!”
转头向黛妃,“娘娘,近期可有感觉夜中难以入寝,抑或是心有躁烦难抑?”
这么热的夏天——别说人,普遍会有这种状态。就算是蚂蚁,也烦。
套谁都一套一个准儿。
何况,奶茶喝多本就容易睡不着。
那黛妃突然蹙着眉,手捂胸口,抬脸可怜兮兮对陛下,“好像,还真是——前些日,请太医号脉,太医说小心旧疾…陛下,臣妾不会…”
话未说完,陛下指腹半厘米于她唇前,“不会,爱妃定平平安安。”
古装偶像剧,给我面前演起来了…
孟斯鸠:“黛妃娘娘,您八年前,《春涧》一舞艳冠京城!可据说台后便因心疾复发难以喘息,还好救回。入宫后,陛下虽知您舞蹈艳绝天下,大小宴会记载中却从无您的舞蹈——可见陛下对您用情!”
昨晚的册中有录,这皇帝登基后,各妃嫔何时表演过何种才艺,获陛下什么评价。
继续大拍马屁,增进两人感情,“陛下因娘娘心疾,处处规避引发之事;又处处温柔体贴,重话都不曾对娘娘说过。”
至于说没说过,不知道,不过看这架势——应该是宠的。而且就算说过,这人是皇帝,说几句别人也不能驳。
继续,“现下,这乳茶,虽味佳——但烦请娘娘,多为自己身体考虑,多为陛下用心考虑!”
“臣妾…”那黛妃梨花带雨,满是感动,“陛下…”
“爱妃莫哭,爱妃莫哭,哭久了对身体不好。”陛下语气温柔。
众人见陛下与宫妃甜甜蜜蜜,便退到一边去。
孟斯鸠吐了口气。
还好老子聪明。
孟斯鸠见皇帝再出来时,皇帝一脸餍足。
步辇上,“孟斯鸠?”
“奴才在。”
皇帝满是春风的笑了两声儿,又没继续理了。
弄的孟斯鸠觉得死皇帝莫名其妙。
晚膳前。
被传过去。
陛下刚结束办公,那其中一个灰白色袍子太监,“陛下,今日十五,皇后娘娘宫中遣人,说宫中备有佳肴。”
“皇后?”陛下抬起手臂,另一灰白色袍子太监上前整理褶皱。
陛下:“今晚膳不去皇后宫中。”
不去?
你干嘛不去?
皇后可是册子里满篇【恭良谦婉】相关词汇记载的人了——这种好劝…还能起后宫榜样模范作用。你干嘛不去!
孟斯鸠撇嘴。
“可是今儿…十五…”提及那事的灰白太监话越来越小声。
之间陛下一个若有若无的眼刀。
那灰白太监立马跪下,“是奴才多嘴,是奴才逾矩!”
“皇后温良,定不会同朕置气。”陛下指着跪地上的灰白太监,“你——去皇后宫中,说,朕同她发小情谊,以后同餐的日子长久,今日就不去了。”
那太监立马从地面爬起,“是,奴才这就去回禀皇后娘娘!”
另一位灰白太监谨慎,“陛下——那今晚,去哪位娘娘宫中用膳?”
陛下勾起一丝笑,“鸢贵人前几日同朕说,精心准备了东西,朕去瞧瞧,是什么?”
那灰白太监晓意一笑,“是。”
扬头尖声,“起驾乐堇轩!”
一进宫殿,便全是浓烈香气,昏昏闷闷的。
孟斯鸠略略观察别人,他们怎么都没有不适的感觉。
感觉好热,好晕。
孟斯鸠紧掐指腹,提醒自己清醒。
而那所说的鸢贵人,穿的怎么不似以前见过的宫妃那般规矩?
孟斯鸠对其也无兴趣,不多看,直愣愣等她宫中何时上奶茶。
用膳好一会儿。
孟斯鸠觉得内里有火气在燃,而脑袋也越来越晕。
奶茶终于布上来。
只想快点劝阻成功,快点出这不舒服的宫殿。
孟斯鸠有前两次经验,不再那般畏缩,毕竟有皇帝背后授意,开口,“娘娘,这乳茶——”
话未说完。
啊——
一声尖叫,是那鸢贵人打断了他,只见她从座椅上站起,疾步,手指伸出直逼他眼前,“你是谁!本宫宫中怎会有如此丑陋之物!”
丑?
你说俺丑?
啊——
孟斯鸠颤颤巍巍捂着,昨日被狠打,现下青肿未消的脸颊,跪下,“娘娘,奴…奴才污了您的眼睛!但娘娘今年开春刚入宫时,身量可穿合德飞燕之裳;现下却要织物局拓裁布料,才可容身!请娘娘莫要再进用乳茶!”
老子说你胖!
啪
当着陛下面,这女的竟甩他一巴掌,“滚!要你这小太监多嘴!”
粗鄙!
穿着粗鄙!
言辞粗鄙!
举止粗鄙!
孟斯鸠感觉另一边脸颊也肿起来了。
而那宫妃,没有宫妃样,拽着他衣领,作势把他往门外赶——孟斯鸠巴不得快点出去,装作是被她推攘出去的。
而那陛下竟是在座位上,笑着看这出闹剧。
他那看戏样子,好似丝毫不意外。
孟斯鸠赶紧退出。
而那室门内众人,没过多久也全部退出,阖上门。
皇帝留宿于此。
孟斯鸠弯着腰,疾步回到自己小房间中,赶紧阖门拴好,并挪桌椅堵住房门!
放下床幔,爬进褪衣!
闷声过后。
眼神略有涣散…
一阵怒火!
Kao!
那个狗屁鸢贵人宫里一定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要不然那些宫女,太监都好像没什么影响。
自己有影响呢!
死皇帝刚才也面色发红。
孟斯鸠捶床!
还好晚间皇帝留宿。除了灰白太监和步辇留下,其他人可回。
要不然自己都快暴露了!
死皇帝!
人好好恭良温顺的,就画饼敷衍。
就喜欢那种又作又闹又花样多的是吧!
渣男!
敲门声。
“谁!?”
孟斯鸠如惊弓之鸟——刚才纾解之时紧咬住嘴巴,不让一丝声音泄露,不应该被隔壁什么听去。
门口,“孟公公。”是早上送水换夜壶的小太监声音,“您的晚饭还有水,送来了。”
“放门口。”孟斯鸠松口气。
整理过后出床。
确定无事。
贴门,闻不见动静,才挪开挡门桌椅,开门,地上有两桶水和一木盘的餐食。
孟斯鸠逐一拿进去。
房中洗浴更衣。
饭菜微凉。
从昨日紧急收拾的包袱中,拿出顺来的银针、灵玉。
熟练试菜。
无事。
用餐。
提心吊胆一整日。
很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