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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星铁乙女】我们将在明日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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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S匿名论坛>>故事板块>>情感树洞>>匿名专区
[氵]被顶头上司看上了怎么办?
1L 楼主
总之因为这事的起承转合没一个在人类认知的发展之内,所以导致听起来有些太过离谱,本人就将这玩意放在故事板块了。听信由人吧。
2L
【正在报警!.GIF】
3L
这个标题应该出现在社会新闻头条上而不是匿名情感论坛上……楼主呢?楼主快给我吃口瓜!
4L
楼上你真是够了,深得民心呢www
5L
我看你也没放过ta。
6L
为什么用这个ta,因为不知道楼主的性别吗?
7L
哎呀,瞧你这话说的。
毕竟我们要尊重人作为男跨女跨男、84号混凝土拌意大利面、武装直升机、沃尔玛塑料袋和真蛰虫以及自灭者的性别自由嘛。
8L
……不er,你先等会。你先告诉我,最后两个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啊!
9L 楼主
首先,我是女性;
其次,我上司是男的。
10L
好的,希望公证所那边也是这么说的。
11L 楼主
其实硬要说,应该是塔给我们俩开证明……?
12L
嚯,稀有物种啊。
13L
怎么把哨兵向导说得跟珍稀动物一样啦ww
14L 楼主
好的,我要开始讲这件离奇的事了。
15L
请——
16L
【端碗坐好.JPG】
17L 楼主
说明一下,我目前在H公司上班,是个被生活磋磨躺平的社畜。是个除了向导身份就一无所长的小透明,但在这种大企中,哨兵向导比比皆是。
我上司A……其实也不完全算我上司,毕竟他比我高了不知多少级。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我们应该是这辈子都见不到面的。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世界上不止有普通牛马,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谚语,也可以变成物理意义的。
18L 楼主
天杀的,当今社会呼吁拒绝精神体表演(这个是正确的毕竟绝大多数哨兵向导的精神体没有那么坚韧我身边就有好几例因为加班加到精神体溃散进ICU的),但拒绝不了精神体非要表演。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和上司撞精神体是什么滋味。
至于表演?
它给我跳了一段求偶舞算吗。
19L
……精彩,太精彩了。
20L
楼主如果你上司对你没点意思的话还是尽早扛着星穹列车跑路吧否则我看你第二天也得因为左脚迈入公司门槛坏了风水局而被开除。
21L
乐观点,说不定这个理由是真的呢!
22L 楼主
我谢谢你。
但应该不会,我们公司有正统信仰。
23L
有信仰和做风水局没关系啊!除非是真得到神灵赐福的那几家,要是真的……这瓜太好吃了。
24L 楼主
行了,别瞎猜。
但你这点说对了。
25L 楼主
反正这是前情提要,被跳完求偶舞以后我是真的慌啊。
众所周知,精神体是没有发情期的,结合热早在很多年前就被推广的基因疫苗解决了。所以当我上司的精神体冲到我面前开屏的时候,属实给我整懵了,我就像那烧开的水壶一样尖锐爆鸣。
后来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上司A看起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他真不知道自己精神体干了什么吗!
26L
我现在觉得2L说得对……楼主你报警吧。
27L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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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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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吗?把手机扔到一边,我躺在床上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悲哀的发现:是的,我需要,否则我就没饭吃了。毕竟实验助理的工资不高,更何况还有人倒贴钱都想给我那几位好友干活,总觉得他们愿意给我开工资,完全是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这算不算肠胃不好?
待了一会,我从床上爬起来,没开灯的房间沉寂于一片黑暗,静悄悄的。这艘游轮灯火通明彻夜狂欢不假,可也总有人想窃得一时片刻的安谧。
赌场。生死。鲜血。这里的隔音好到哨兵向导都察觉不到隔壁房间干仗的动静,大脑皮层却幻觉般令我嗅到一丝铁锈气。不是幻觉。大型鸟雀扑棱翅膀的声音响起,在开门瞬间,金发的人影闪身入内,绚丽的、柔软的羽毛擦着我脸颊飞过。
我听到自己认命地叹了口气:看起来,您又去赌命了。实际上,我并不很在意砂金总监到底去做了什么,这些年的生涯早将我心气磨去大半,无论是否做好份内工作都会有人指责我,多此一举的管这闲事就是自讨苦吃。但我是个定向颜控。
意思是,我对人类的美丑有基础的辨别,但并不是我断言一个人的最终标准。只是某些与记忆中相似的特质,总能令我那比模拟宇宙里记忆命途的离神buff还冷的心动容几分。也许是被精神体的幻术影响,我听到长风吹过茨冈尼亚的荒原。
砂金总监脸上蹭着血,拖着长尾的绿孔雀在室内盘旋一周,最终气力不足地跌落在地。我的精神体同他如出一辙,方才蹿出屋内的正是一道本不该存在的影子。我没骗论坛匿名板块看戏的诸位假面愚者(在这种地方大家都是精神酒馆人,我想阿哈会非常欢迎),但并不是想象中常见的金鱼或小猫小狗,再偏点也就是什么大型常见的动物……甚至昆虫。不过介于百年前的寰宇蝗灾,就是被灭族后的一道血脉残存的精神体整出来的大活,哨兵向导间从上到下总有些隐蔽的歧视链。
就像星神目下无尘,诡异随心所欲,哨兵和向导永远抢占着更多资源。作为既得利益者,我很开心……至少曾经是这样。按道理来讲,这会就该一叙过往互诉衷肠了,但我没把自己剖开摆在陈列柜上的爱好,是我几位朋友审视的还不够多吗?
他小声说:给我抱一下,就一下。我跟好友满嘴跑火车惯了,很想回答他这孤男寡女黑灯瞎火的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理智让我一咬舌尖把这话咽回肚子里。螺丝咕姆看到我如今这番情态想必老怀大慰,毕竟他是我们这群里看起来最像人的一个智械。除了他,从生理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基因和细胞组成的人。仅此而已。不足为道。
我闻到一点香水味,永夜花、香兰草……呃,匹诺康尼的狂欢之夜。就像欧泊在我眼里也只是蛋白石的一种,香水被叫作复合型芳香试剂也不是不行,对吧。当然可以。但拿蒸馏器酿酒的事还是别干了,倒也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就是太慢了。
砂金小声嘀咕的声音拉长了,听起来有些黏黏糊糊的:为什么……如果……你不是长生种。我摸着他的头发,告诉他,我是一个普通人。我只是芸芸此世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人和人之间没有什么分别的,再重复一遍,我们只是会思考的血肉。
今夜无神无鬼。绿孔雀喉中发出婉转的鸟鸣,真实的生物圈中没有这样美妙的歌声,自保是所有活着的存在的天性。缘何慷慨赴死?我看向笑得张狂的砂金,他正将子弹倒出弹匣,清空之后仅仅塞入一枚。追兵已至,在无数枪口中,大型鸟类在夜色中留下曼妙的剪影。我绷紧下颔,忽然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饥饿,随即想到另一个人。
一个埃维金小孩。卡卡瓦夏。我和他的初遇起源于他和卡提卡人的一场对赌,他试图用生命保全的那枚护身符最终落到了我手中。我看向他色彩斑斓的眼睛,仿佛卡卡瓦之日的暴雨和绚烂的极光,那些在文字中记叙的,终将在现实中降临。
将目光移回现实中来。砂金总监需要收回这座游轮最底层的奇物,原本选定的搭档是同为石心十人的托帕总监,最后却因为匹配度的问题变成了我。都是借口。公司P45级别的高管本身就有独自完成这趟业务的能力,比起那当今文明社会除了商家卖货噱头的匹配度,还不如相信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默契和心照不宣。指不定更靠谱些。
比起高科技枪械,我更擅长冷兵器。冰冷薄锋能切开精密的肌理骨骼,也能轻而易举撕裂喉咙和气管。但想起砂金古怪的目光,感觉一些奇怪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我垂着睫羽,听见他言谈间又将自我置于生死的天平之上,一场新的赌局。
我从不关心,也不过问。刀鞘漆黑的长刀横陈在我膝上,精神体却栖息在砂金总监的肩头。从入职星际和平公司起,我就是个没有精神体的普通人,后来有传闻说我阴差阳错成了向导,但也是最低级的那种,公司从来不缺人才,多少人为一个位置抢破头,档案部都懒得为此改我的信息。
没有人知道。也不该有人知道。念及此,我看到砂金总监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从善如流地提起长刀跟了上去。我的肩头微微一沉,羽毛绸缎似的触感蹭过我脸颊,但这不是我的精神体。是他的。源于琥珀王伟力的护盾一闪而没,可惜它只照亮了一瞬前路,很快又黯淡无光的熄灭下去。
像那无数个易碎泡沫一样的……梦。人们在无知无觉中死去,成为这怪物隐秘的供养。最深处的船舱里,琥珀似的心脏跳动着,在我眼底倒映出莹莹微光。原来如此。这是克里珀的一部分,「存护」星神的神体,公司所追随的信仰。而很不巧的一件事:尽管确认星神真切存在,但我是个无神论者。祂们也不过是行于命途上最远的生物。
得先说明:我无意谴责任何人的信仰,尽管有些时候它们被认为是愚钝不堪的。在想到这艘船属于信仰「同谐」的【家族】,而这件奇物会给他们带来多大惊天丑闻的同时,我又忍不住发笑。
人背弃誓言不代表背叛了自己,因为神并不与我同一。这是我同某位脑袋长翅膀的现任橡木家主说过的话。必须承认,我这对于短生种来说有三分之一已经入土的二十来岁大好年华,有将近一半的时间与美梦和乐园这两个词挂钩。若在我死前出一份生理意义上的人生报告,这两个词汇想必是高频词,次要相关的也许是真理和……没钱。
虽然曾经在天才俱乐部有一席之地,好友是橡木家系的家主和名扬寰宇的歌星,还被大名鼎鼎的星核猎手要过签名——记得那个修电脑的小姑娘说我做的游戏很好玩。但我确实没钱,这是不争的事实。景元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罗浮好猫私人找我分析过帝弓司命箭矢的启示,我当时也没要信用点,反倒薅了一批长生种才能弄到的材料。唉,死的太快,失策了。
总之,把话说回来。我们亲爱的砂金总监可不是常年坐办公室的,反应极快的掏枪点射,含着存护伟力的子弹可不比昔日,那些被多重命途力量纠葛撕扯的狰狞血管纷纷断裂。好在只要解决了这玩意,接下来就没什么大麻烦了。但愿如此。
事实证明,砂金总监的好运一如既往,我们顺利带着收容了奇物的匣子回到客房。这趟任务除了解决安保以外没什么难的——总监大人拿着温热的湿毛巾擦掉我脸颊上的血迹,闻言失笑,说我怎么把最麻烦的一件事讲得如此轻松?我看起来一本正经:因为不一定升职,但您一定给我加薪。
嗯。他说。看看这是什么?三堂会审的语气,玛卡巴卡的内容。我低下头,半个系统时前,论坛上的内容映入眼帘。我又抬起头,对上砂金那双情绪晦涩不明的眼睛。他口齿清晰的将先前满身狼狈时,趴在我耳畔的絮语重复了一遍:而你还有那么多个百年,如果你不是长生种……就好了。
等等。我打断他。谁跟你说我是长生种了?我看见那双色彩鲜艳的眼眸微微睁大,其中涌上难以藏住的迷惑不解。他很轻地、很难过地说: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信任你?你既不让我信仰神,也不能信你……我又该追随谁,选择什么路?
我抬头望天花板,嘴里喃喃了一句真理在上。我们搞研究的是这样的,博识尊那个机械脑袋懂什么学术,唯有真理长存。时至今日,我终于意识到命运是个闭环,年少时迟来的子弹正中眉心。
这要从更久以前讲起。黑塔、阮·梅、螺丝咕姆和斯蒂芬联合开发了一个名为模拟宇宙的项目,意欲研究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星神,并邀请同为俱乐部成员的我参加。我同意了。这个项目的研发推进的很顺利,但比起那些尚存在世的神灵,我对那些已死的存在更感兴趣。比如「秩序」太一。
说实话,在听到我的打算之后,素来冷静自持的阮·梅都惊了一惊,更别提黑塔和螺丝咕姆。这座空间站真正的所有者和螺丝星的君王都纷纷用不赞成的目光望着我,一来是没人知道改变过去会对现在造成什么影响(终末is watching me),二来是甚至不一定能够成功。当然,前者的答案我已然得到,后者是我还能在这回忆往昔的根本。
我将锚点放在了砂金身上,为此特意参与了十七轮面试和二十八轮笔试,堂堂正正考进了星际和平公司。除了仿佛在赶KPI的主管,没人会留意一个P16的小员工的去向,最多是被扣点薪酬而已。
我抵达(曾经的)茨冈尼亚的第一天,从一个孩子嘴里得知了卡卡瓦夏这个人。他的名字。他说他是母神赐福的孩子,这份好运会庇佑他一直赢下去。我认识翡翠,但她没见过我。这话的意思是,我知道砂金总监曾经的名字,那个被埋没在黄沙、鲜血和苦泪之下的姓名。他一生的烙印。
砂金。现实里的我说。你我都并非「终末」的行者——你相信命运吗?他看起来有点迷惑,却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如果你是说让我遇到你,那么我是信的。行吧。抛开目的不谈,我二人倒也算是殊途同归。单指在这个世界找到彼此这方面。
我跟着卡卡瓦夏回了家。如果那能够被称之为家的话。我来的那天下了雨,埃维金人们看起来都很高兴,我将博识学会一位学者研发的智能便携灭火器收起来。知更鸟曾经隐晦的问过我一些问题,星期日则非常直白的骂我是个混账东西,我嘴上认错死不悔改,显然他们也了解我的德行。
先前就说了,我这二十余年的人生有大半和美梦与乐园这两个词挂钩,全因我在匹诺康尼这片世人传说中的梦想之地长大。但我并不相信它的存在,不能也不愿,这是我莫名其妙坚持了十来年的底线。星期日跟我吵过理想国的问题,最终以我二人各退一步作终,我盯着那双艳丽的金蓝色眼睛,声音倏然放得很轻:我就站在这里。这样说,你能穷极真理,横渡沧海,给我个答案吗?
你不能。我也不能。就像我无法许诺卡卡瓦夏幸福,也不准备给他这样的希望。学者只为真理折服,哪怕早就知它无能无用,找寻、探索和追本溯源的求真……我所行种种太过傲慢,使至于一朝跌落高台,也是很正常的事吧。我接受。这样的结局近乎是毁灭式的穷途末路,但我需得做些什么来弥补我曾经不愿往身后看一眼的裂缝天堑。
但我说:我为你而来,卡卡瓦夏。知更鸟认为我比她更适合当明星,那双眼望着人时,胜过这世间诸般甜言蜜语。我没骗他。我为他身上属于地母神的赐福而来,为「秩序」太一的遗泽而来。
学者之间和哨兵向导一样有隐形的鄙视链,不过前者更轻慢也更残酷无情,比后者百年前寰宇蝗灾演变而来的偏见更登得大雅之堂。这什么地狱笑话。我不是个搞文科的,研究方向在整个学术界也称得上首屈一指。但如今看来,很值得令人高兴的是:我并未因此抛弃那些冠冕上的明珠。
流光忆庭的忆者众多,他们收集、储存、讲述又或传播记忆,我倒也有幸结识一二。我看到埃维金人的过往,轻飘飘的一则报道,背后是上万人的血泪和白骨。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死时身体完整,表情幸福安宁,并不符合卡提卡人的残暴作风,以及将败者当作战利品吞食的习俗。
我坐在难能遇见的绿洲旁,跟着卡卡瓦夏的姐姐学如何编织轮回扭结,摇曳跳动的温暖篝火噼啪作响,明亮光线映着人们的脸庞。而他们终将湮灭于历史的洪流中,也许会成为模拟宇宙的一个事件,称得上微不足道。我同砂金讲:那个时候的我,确是这样想的。我……将你视为已死神灵的遗泽,而不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就这样。
他露出一点苦笑,嗓音低且轻,带着微不可查的哑意:所以我在你眼中,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人吗?不是卡卡瓦夏,不是砂金,只是……你通往所追求事物的阶梯。看得出来,他并不知晓我的过往经历,于是只能将真理一词想办法替换掉。
绿孔雀身上的绒毛从我指缝间漏出来,触感是像风一样很轻柔的,先前幻觉似的铁锈气和狼狈不堪的伤口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看向砂金,他对我露出一个甜蜜的笑,模样温顺又乖巧,简直不像那个商场叱咤风云的赌徒。我忽然在此刻无比强烈的意识到:他是卡卡瓦夏,我遇见过的孩子。
见识到所谓星神的遗泽的那日,其实我是有些后悔的,因为这源于卡提卡人的一场屠杀。我看到有鸟雀的影自群山之间飞出,伴随着瑰丽的极光和瓢泼骤雨。原来地母神真的存在。它……她。她脱胎于太一的骸骨,诞生在埃维金人代代相传的祈愿,为这个荒漠中艰难求生的种族带来胜利。
她收下了所有埃维金人的精神,悉数杀死了前来劫掠的卡提卡人,令所有人耽溺于美梦。砂金听到这里,没有问起自己的事情,反倒讲:但你好像……不太喜欢匹诺康尼。我没有否认,因为这也是故事的一部分。我和星期日的吵架以知更鸟协调后各退一步作终,但须知命途行者都是犟种。
对我来说,恶事做尽却将我留在匹诺康尼,希望我能纯白快乐长大的父母,早就不在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但这样的童年深刻的影响了我,深陷在美梦中的人无知无觉死亡,这是令我极端恐惧的失去,甚至险些为此堕入虚无。而真理伟大、冰凉,且毫不动容,我凭借蛛丝挣扎从梦里醒来。
我见证了埃维金人的终局,卡卡瓦夏因为族人的祝福加身,那份扭曲的希望迫使他睁开眼。地母神和太一的遗泽在上空化作极光,以精神的形态存在,而我只是跨越时空的一抹游魂。仅存神鬼的荒漠中,我看向他美丽的眼睛,尚未失去那一点明亮的色彩。我抬手抚过他的脸颊,冰凉手指在他跳动的脉搏上停留片刻。暴雨落下,极光便隐去,良禽毕竟择木而栖,我带走了这份力量。
你不要信神。我微笑起来。也不要信我,卡卡瓦夏。在男孩极力瞪大眼睛,仍抑制不住从眼眶滚落的泪水中,一点琥珀色的光熠熠如星。那是属于「存护」的力量,我讶异于亲爱的总监竟这样早就觉醒了命途,但我没能听见的是:一声稚嫩的、清脆的啼鸣。多年后,这枚子弹正中眉心。
艾利欧所言非虚,命运是个闭环。我当年想要得到的,属于砂金总监的精神体,本就来自于存护的力量,它因我带走的太一遗泽而塑形。但我因为想要这份力量做研究,才筹谋了这一场假面愚者都要拍案叫绝的好戏。同流萤说得一样,命运总在奇怪的地方与人狭路相逢,持刀恭候已久。
砂金的关注点很奇怪:所以,你不是长生种?我哑然失笑。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细胞和血肉分裂繁衍出的生命,激素和生物电流控制我的思维和身体,最终塑造了我。生理意义上的。当初在匹诺康尼时,我将镜花水月一场空梦的结局带给星期日,也见到了维里塔斯·拉帝奥。他提起这个琥珀纪最风头无两的天才,谈到那封出自黑塔空间站的讣告,看风格,我猜这是阮·梅替我写的。
我离开天才俱乐部的理由很简单,我无法再面对那浩瀚无垠的星空了。我恐惧无知无觉的死,于是以真理作为蛛丝,而我一路追寻真理行至歧路尽头,惊觉我竟为此放任上万人在美梦中消逝自我。天才只是大脑没有枷锁的凡人,姗姗来迟的道德将我困在茧中。溺水无声,不得对谁呼救。
我那群同为天才的好友追求高效率,想必会直接建议我切除前额叶。还是算了吧。我真情实感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栽在这也是罪有应得,谁叫我当年直到最后一刻还在欺骗卡卡瓦夏。后来的砂金并不怪我,我也不因此感到愧疚,痛苦只源于更广袤而隐秘的东西,我情感的根源和理想。
我唯一愧对的人,只有曾经的我自己。砂金叹了口气,显然明白我在想什么,将那条擦去血迹的毛巾扔在一旁,指腹抹过我眼尾半寸。肌肤与肌肤的相贴的接触部分离开,洇开一片水痕,我忍不住眨了眨眼。我曾经是个很没同理心的人,试图用痛苦理解他人的痛苦,用自己浅薄的见识解读浩瀚无垠的宇宙。我为这份傲慢付出了代价。
我拍开他的手,撩起眼皮,望进那双瑰丽的瞳。
:那么,请告诉我。
:既然痛苦无法理解痛苦,今时今日,我能和你拥有相似的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