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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又一次死里逃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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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寻心里一震,表面上却还是那副冷淡模样,心里强装镇定的安慰自己。
哪有人这么幸灾乐祸的,不论他算的准不准,命哪儿能随便抛几枚硬币就被定了。
没成想老人顺着他的心里话接了下去。
摇椅上老人一晃一晃的摇着,眼睛含笑,“不信也挺好的,省得没遇到事就给自己吓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头笑完面色一变,拉住少年的手,迅速靠近他耳边低声说,“我给你讲个笑话——按解出来的卦象,我眼前之人,也就是你,是我从业以来所见中命格最差的。”
“而且这不单单是一时的坏运势那么简单,如果说你过去可以用坏运气来形容,那么未来的你就如稚童携宝过市,时时刻刻刀悬颈上。恕我直言,你应该绝对活不过二十。”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何况是个自负还要强的,但你要清楚,我的招牌不需要你来砸,但你的命只有我能替你想办法。”
“你的命要还是不要都在你。”
……
无论信与不信,这番话威慑力太大。
就算宋寻要说出个不信也会被宋父宋母捂住嘴,为人父母最听不了刚才那种话,似乎自家孩子命悬一线,随时就要撒手人寰离他们而去。
宋母眼泪直接掉了出来,伏在宋父肩头低声啜泣,宋父也是脸色发白木然站着,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样抬手轻轻拍了拍宋母的背,想安慰却开口不知道说什么。
老人看他们这幅样子似乎是满意,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又捋了捋胡子迅速压下脸上显露出来的愉悦,嘴角的笑意也是尽数收敛,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
“咳——他这个情况虽然凶险,但也不是没办法了,你们能找到我这儿就是命不该绝,这小子虽然命格凶险,但好在命中有贵人。”
半瞎子手一掐嘴里念念,眯着眼看向几人,“按我掐算此人可谓是妙绝——非人非鬼非妖亦非仙。找倒是能找,不过既然你不信那就算了。”
宋父宋母听见他话好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两人眼睛都亮了,宋母更是迫不及待开口询问,“老神仙!我们信您,既然能有办法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一定试试,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孩子,他才成年啊。”
老头讳莫如深的看着几人,抬眼看宋寻,“你信吗?”
看着面前眼含恳求的父母,宋寻垂眸点了点头,“我信您。”
老人脸上皱褶随之绽开一笑,终于也是答应,“行,那我就当积个善缘。”
……
宋寻三人道着谢被目送出门口,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小巷转角,站在门前的半瞎子嘴角扯起。
夕阳的余晖照耀下,原本佝偻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起——半瞎子竟变成了一个约莫二十四五的英俊男人。
暖黄光给他身形拢上金色的光,但他的脸此刻却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就像是病入膏肓寿命无多的垂死之人。
男人却好像对自己的状态毫不在意,只是站在原地久久望着三人离去的小巷尽头。
他深刻眉骨下的眼中似乎藏住无尽汹涌的情绪,如暗河流动只待一个时机就能激流毁岸。
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等原本就消失不见人走的更远,直到从耳边捕捉到车门开和关闭声时才微微勾起唇角。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刚才宋家人给他的红包,在掌心颠了颠,将有些重量的东西轻巧一抛。
等再坠下,它们稳稳无声落在宋家老夫妻二人床头柜子的夹层里。
“物归原主,你们也算对他挺好的。”男人目光深沉,静默良久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深深鞠下一躬。
……
直到走出巷子坐到车里,宋寻后背的冷汗还是没干过。
刚才老人的目光让宋寻总觉得很奇怪,从老人的深深的注视中,宋寻察觉到一种微妙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他读不懂的情绪。
那种情绪是宋寻从没见过的,好像里面掺杂着什么他不曾经历难以理解的东西,但即使不清楚,就是看到都觉得让人心中一震。
“寻寻?”
宋母坐在前面担心的回身看着他,只见因刚才的惊吓少年脸上苍白缺少血色,宋父闻声也从驾驶位上回头担心的回过头。
被从思考中唤回来的宋寻摇了摇头,“妈,我就是有点晕车,你们不用担心,咱们快回家吧,我中午吃的太少现在有点饿了。”说完他还故意拍了拍本就平坦的小腹。
宋母连忙拍了拍驾驶位的宋父,“老宋,听见没有咱儿子都饿半天了,快点开。”
怕宋寻多想,宋母还是补充了句,“刚才的事是好事,刚才临走时大师都说了,只要他找到那位你命中的贵人就会联系咱们,我们耐心等等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
宋寻点头应了,装作无所谓的安静坐在后座低头摆弄手。
骨骼分明的手指反复张开合上,老人的一番话也被他反复琢磨,直到琢磨出愤愤不平。
真奇怪,难道真的从生下来就是各有命数,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给人灌输改变命运的想法?
脑子还在想着,突然车猛地一刹,宋寻没注意到,整个人重心不稳头“咚”一声直接撞在前面的靠背上。
他顾不上被撞到,踉跄着用手撑住靠背抬起头朝前问道,“爸!怎么回事——”
话没说完宋寻就眼前的景象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前排竟然空无一人!
原本坐着的宋父宋母竟然就这么瞬间凭空消失不见!
不仅如此,透过前挡风玻璃,外面也是大有不同。
早上开车路过时这条路上,不少小摊贩们拉着货物菜品沿街兜售。
可现在车前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
——原本虽然天色将晚,不过没到时间街边路灯还没亮起,但天色不算彻底暗下来周围事物还是清晰可辩,透过车前挡风玻璃,宋寻清楚的看到现在外面居然天色骤然变暗。
如风雨压来,又不完全一样。
日光被完全吞没,漆黑铺满天际,而在满目的浓黑中却出现一点异样。
黑暗被穿梭期间的红光破开,像是一道利刃割在血肉上,光亮如血般刺目……
目睹这一切宋寻根本没来得及多想,就这么怔楞着,眼睁睁的看着窗外,原本那一片浓稠的黑暗中霎时出现红光蜿蜒形成的长河。
耳边也莫名热闹起来,喧闹叫卖声透过玻璃灌进宋寻耳朵,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热闹氛围怎么看都透露着异样。
不过宋寻根本没时间再去看外面的情况,身下咯噔一下,他一时愣住随即反应过来。
刚才宋父没来得及把车停死,车并未刹住沿着马路迅速滑行而下,刚好就是下坡,眼见就要撞上前面在摊前询问的路人!
宋寻眼睛猛地睁大,想要开口大叫让人闪开,但喉口却像是被扼住一般难以呼叫。
视线中路人从头到脚都被紧紧包裹在黑色外套里,漏出的脸也戴着墨镜,侧身对着他们只匆匆埋头走路。
车竟然径直穿过路人身体,穿过的地方化成一团流动的气雾,又好端端的出现在车后,那人就像是根本没察觉到刚才穿身而过的车,还在和摊主讨价还价。
车却在穿人而过后自行停在路口,往来人流也和刚才的路人一样,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个横在路中间的东西,目不斜视的绕过。
宋寻扒在车窗上,被刚才那一幕吓得惊魂未定,即使知道不能发声,双手也下意识紧紧捂在嘴上。
随之入耳的是一阵阵细微若无的钟声,轻轻悠远荡开,若有似无的把整个空间笼罩。
耳边嬉闹也随之变成惊恐的尖叫。
宋寻把身体团成一团,紧紧卧靠在后座一角,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声音——有影子们匆匆的踢踏脚步声,有他们惊恐慌乱的叫声,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一股脑进了耳朵,不过突然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车门打开的声音。
空气里的腥臭味道陡然加重,分外清晰的血腥气在提醒宋寻他这侧的车门被什么从外面打开了。
仿佛身处屠宰场中四周就是血淋淋的刑场,带着腥气的冷风毫不吝啬直灌入鼻腔,甚至嘴里都能尝到腥甜发臭,强压住几乎难以控制的反胃感。
宋寻非常想问出一句“是谁?”但苦于不能开口,只好这么等着那人的动作,好半晌竟然没有任何异常。
犹豫了一下宋寻还是睁开眼,不过睁眼瞬间就被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刺眼白光晃得连忙伸手遮挡。
这光把原本昏暗的街道照的明亮至极,甚至比最明媚中午的阳光来的彻底,那些鬼喊鬼叫也戛然而止,耳边突然清净的吓人。
察觉到眼前的光逐渐暗淡,宋寻从手指缝隙里依稀看到一个逆光的挺拔身影。
“是他!”
从有记忆开始,有一个人始终贯穿于宋寻整个过去,在每次在诡谲莫测的危险幻境中,始终有一只手适时出现在他面前,在恐惧中一路无声牵引,带他逃出无尽黑暗。
可惜宋寻从未看清过这人的脸,甚至在现在,即使这人就近在咫尺,宋寻却依旧无法看清。
眼前人如过去一般无二的对他伸出手,却点到为止的悬停在空中,明明没有说一句话,沉默的等待却无端温柔带着绅士毫无不耐的礼貌克制,就在宋寻抬手触上指尖的瞬间——
又一次,被带回了现实。
——
医院急诊输液室内
宋寻一睁眼就躺在急诊病床上,仰躺着的角度刚好看到挂着的吊瓶和走廊的刺眼条带灯。
他伸手挡在眼前,却拉扯到右手上扎着的针,针头歪着被拔出来一截,疼的他嘶一声。
叫声引起值班的小护士注意,她赶忙过来拔了针,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不忘仔细叮嘱,“可算醒了,送过来到现在你已经昏迷几个小时了,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就是血糖有点低……不过你这个还需要在家注意休息,这个输的就是葡萄糖醒了就可以停了,哎,家属呢?”女孩冲周围喊了几句。
“在这。”宋父从一边的转角楼梯处站起来,走了过来。
“病人醒了,我们再测个血压就能走了。”
护士麻利的推走临时床,几人进到输液区等待,宋寻恍惚一阵,才终于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刚才又是做了一个梦。
“爸。”宋寻开口嗓音沙哑,回忆着之前的事开口,“刚才从街口出来发生了什么?”
宋父帮护士挽起宋寻的衣袖,回忆了一下,“我们的车从街口拐出来的时候,路口有个人就这么直直立住,怎么按喇叭都不动,眼睁睁的盯着我们这儿还笑的阴森森。就算他不走我也不能撞人,没办法只能猛踩刹车到底,没时间提醒你,等把车停稳回头看,你就躺在后座上一动不动……医生说可能是撞到前面的靠背直接晕过去了,把你妈我俩吓坏了。”
“寻寻,都是爸不注意让你受伤。”
宋父愧疚的想要再说什么,被宋寻连忙劝住,“我就是好奇一问,没有怪您的意思,这是个意外。”
可宋寻心里很清楚,这难道真的是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