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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闹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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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武宁突然觉得自己鼻子很痒。
“痛楚的,不应该是前胸吗?”
心下不禁问着自己,用手抚摸胸口的同时,另一手却是不自觉的揉弄着鼻子。
待得那算得上是星目却仍很惺忪的眼睛睁开时,他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娃娃脸。
目光纯真但也有些狡黠,人畜无害的面容却带有一丝坏笑,手持一物,不甚清晰。但瞧那物的行进方向,堪堪就是韩武宁的鼻子。
“尔敢!?”
韩武宁大怒,这孩童是吃了熊心豹胆,还是喝了龙涎凤汤,竟然敢作弄他这个伐北中郎将?
孩童稚嫩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恐是被怒斥惊了,但坏笑仍挂将其上。且手中之物仍不偏不倚、不加拦阻冲着韩武宁的鼻尖扫去。
其实那物件并不迅疾,但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似的,韩武宁终究未能将其拦下,造成了鼻子的再次酥痒。
“鬼叫什么?”
清脆的童音响起,悦耳也动听;孩童灵动的眼睛仔细的端详着韩武宁的脸,那丝坏笑也渐渐被开怀之意所代替。
“妈,你快来啊!哈哈,逗死我了……”
说完,撒开脚丫,带着银铃般的笑声竟跑掉了。
顾不上去追那孩童,韩武宁用力撑起身体,侧目四顾,可这一环顾却惊讶得快掉了整个下巴。
自己身处的是一所居室:室内不大,有门却无楣,有窗可无框、有床未见榻,室内还稀奇古怪的摆放着一堆东西……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韩武宁口干舌燥的吞咽了一下,仔细又打量几番,终于在这些不知何名、且不知何用的物件里找到了一件——自认为用法相当的物件。
本想闪转腾挪,可腰部怎么也发力不得,只得缓缓从床边移步而至。
不得不说,韩武宁也是相当“聪慧”,少年武举哪能浪得虚名?
他找到的是——一面亮如长空的铜镜。
此镜之大,极为罕见,起码武英殿是找不出来,能将整个身形都照摄其中。
韩武宁感叹的同时,真真切切的瞧着镜中的自己。
“吁嗟……”
刚掉了的下巴顷刻间回复,舌头竟会隐隐而痛。
“八尺的伟岸身高呢!?”
“浓密的棕色长发呢!?”
“虬结的紧实臂膀呢!?”
“条线分明的胸腹呢!?”
最夸张的还是脸。
南恒十二少,韩武宁虽不在列。可作为白丁出身、朝中新贵,他勉强也能挤进百数之列。可镜中之相呢?
不说英俊与否,也不谈洒脱飘逸,单单就是这满面的不知是乌龟还是狗子的涂鸦,就让韩武宁胸腹内烈焰升腾。
上下细观、左右横看,这还是那个雄姿英发的伐北中郎将么?
“妖镜!”
心下气恼已极,韩武宁足尖发力,猛的就向那面铜镜踹去。
“你敢!?”
声音极其尖锐,音波比之刚才自己训斥小童高了何止几倍?贯穿力之强,使得韩武宁一下恍惚了,踢出去的脚力,也戛然而止。
此声,源自一妇人;此刻,她已然步至门前。
她妆容怪异,面带嗔怒,头发卷曲有些异域风情,所着衣衫也类于胡地——短衣长裤。之所以言语制止,想是不愿韩武宁破坏那面铜镜。
实在瞧不出来者年岁,韩武宁不知是称呼大姐或是大婶才更为妥当,再加上刚才的音波余力,一时没了言语,木木的立在当场。
妇人行至屋内,皱着琼鼻略带嫌弃的扫视一周,待得瞧到韩武宁脸上,竟也掩饰不住笑意,这一笑恰恰冲淡了方才的紧迫,也不管韩武宁听懂、听不懂,自顾自的说将着。
“妖精?还悟空呢!”
“王子涵,瞅瞅你把你哥这脸画的;给你报美术班,你就学成这水准?”
“王子睿,你再瞅瞅你这屋。说你是我生的,说破天都没人信!大的小的,没个省心的……”
妇人是一面提高音量冲着屋外讥讽,一面拖腔带调指着房内埋怨。言语之丰富、面容之精彩,令韩武宁叹为观止。
但究竟说的是哪般,韩武宁却不甚明白。他狐疑着、侧着耳朵,心下思量,比之方才更加的呆立了。
“抓紧洗漱去,吃完早饭送王子涵去兴趣班。”
这句话明显是冲着自己说的,瞧那妇人也正一瞬不瞬的瞪着自己。
洗漱和早饭,韩武宁勉强能懂,可何为兴趣班啊?
正脑汁绞尽的思索间,妇人身形却是动了。什么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韩武宁此刻是有了真切的体会:自己的耳朵已经被那妇人揪住了。
这妇人手里的力道并不重,但说话的语气却很重。
“是耳朵聋?还是不乐意?”
微微疼痛间,却有一道不甚耐烦的言语传来,虽不低沉,但很是陌生。韩武宁确定这声响并不是由耳内传入,更像是源于心底亦或是来自脑中。
这居室内再无旁人,怎会陡然出现这道声音?韩武宁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脑仁确实堪忧了。
然而,更令其惊恐万分的是——身体不再由自己制控,这心底或是脑中的言语,竟是由他的口中发出。
“哎呦!妈,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疼……”
“还睡?行,午饭你来,我送王子涵!”
显是极其擅长此等情形,妇人应对如流。想来也是通达之人,见问话有了回应,揪着耳朵的手也就自然收了回去。
“行行行!我送、我送!您给我盛饭去……”
内心言语再次借着口中发出,听着这一言一语的对话,瞧着渐趋和谐的场面,韩武宁绷得紧紧的,连喘息都屏住了,生怕又生出什么纰漏。
“这还差不多!抓紧啊,好好洗洗你那狗脸……”
说罢,也是带着一抹笑意,妇人转身行出居室。
“什么狗脸……”
韩武宁就这样怏怏的,任由不知是哪来的力道控制着自己的身躯,又转向了那面铜镜。
“王子涵!!你个死孩子……”
言语中的忿忿,如自己气恼时的发作一般无二,从胸膛间的起伏感韩武宁就敏锐的察觉到。
左思右想,今日之情形实在出乎意外且并不得解,还是开门见山直接询问的好。
“敢问,足下何人?”
“谁在说话!?”
“在下!”
“谁?”
“鄙人!”
“我去!闹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