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番外」师父的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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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花海飘摇的竹屋外来了一名不速之客，见紫胤真人讶异打量着她的样子，霖铃道，“慕容紫英，你不认得我了吗？”
她的面貌虽在他的记忆中有些模糊，但不过多久他还是想了起来，“原来是你，你已经回归本体了。”
霖铃笑道，“是呀，师父！我今天还给您带来了两位、哦不！三位贵客，我想您得去烧水沏茶了！”
她说着便让开一条道，紫胤真人定睛看去，那站在不远处的正是抱着一名酣睡的小婴童的风清苑与温柔美丽的慕容枫，“……枫儿？”
慕容枫温婉一笑，如沐春风，“师父。”
等霖铃将守护的风清苑拉走之后，这独处的时光就留给了他们师徒二人。
慕容枫将睡着的女儿放置在卧房的床上，紫胤真人也坐到床沿，看着小女孩的睡颜莞尔，“她叫什么名字？”
慕容枫回道，“她姓风，又跟清苑是同辈，中间字也是清，最后一个名是荷，荷花的荷。”
“风清荷……”师父轻声念了下她的名字，又低头安静温和的看了她两眼，这才想起，“你去生下炉子烧点水，万一她醒了口渴。”
慕容枫这便起身去厨房生火，可她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柴，生个炉子也能将室内弄得乌烟瘴气，紫胤真人怕这些烟雾干扰到梦中的孩子，一挥袖便将厨房的窗户扇开，埋怨道，“不过生个炉子……还是交给我吧，你去看着孩子。”
慕容枫默默放下了扇子，掸掸衣襟，尴尬的走出厨房道，“……哦。”
她坐回床沿之际，也四处浏览了一番，这竹屋跟从前并无相异，毕竟她也曾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一切还有印象。
而此刻她的女儿却躺在此处都这么大了，不仅能说会跳，还成功继承了她女娲后人独有的摄心移魂之力。见她睡梦中脑门出了点汗，慕容枫抽出腰间的手帕给她擦拭，风清荷晃了两下脑袋，喃喃道，“娘……”
紫胤真人煮完了茶水绕过屏风进来说道，“小孩子体温比我们要高，给她少盖点，不会着凉的。”
慕容枫听言给风清荷的被衾拉开一些，纳闷道，“师父居然比我还会照顾孩子？”
紫胤真人也听到了她的这句微词，不以为意道，“为师以前不是跟你提过吗？为本宗弟子之际，带过很多被昆仑墟捡回的婴孩。”
慕容枫显然一愣。
师父又道，“你来找我是因为管理中天神殿一事吗？”
慕容枫随即反应过来道，“不是啊。听闻师父您退隐了，我就放下了中天神殿的担子，将它交予从前辅佐帝君的那位文官李文倾了。如今我一半时间住在上清神域跟帝君一起修炼，一半时间回上天庭见见司命星君跟清苑他们。”
“你也重新开始修炼了吗？”
“是啊，不然在上清神域也无所事事，而且那三位神尊的修炼法则与您当初在紫阳峰教我的差不多，我修习得也挺顺利。”
师父若有所思道，“……两年过去了，白帝他修炼的进展如何？”
慕容枫并不介意道，“虽说比他第一回修炼的进度慢了点儿，但没关系，之前他被三清罚下凡尘三百年，上天庭也没发生什么动荡，所以此次我跟他的三位师尊也不催他，更何况他还想多些时间陪陪女儿，算是只有一半的时间跟心思放在修炼上吧。”
紫胤真人亦道，“欲速则不达，他既然要好好看着女儿长大，先将修炼搁置一下也无可厚非。为师这两年也不曾闭关修炼，就在过普通的凡尘生活，并不急着突破九重天的境界。”
慕容枫莞尔，“他原本还想同我一道退隐的，只是上天庭的好多仙家都舍不得他，说会等他重归中天神殿的，而我也答应了同他一起修炼，所以他才下定了决心去往上清神域的。”
紫胤真人颔首道，“原来如此。”
慕容枫又仔细看了师父两眼，发现他与紫阳峰上的模样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变得更加亲和温柔了而已，“我此次过来，是特意来看看师父你的。本想一人前来，结果他们不放心非要跟着，而我女儿又是清苑的小尾巴，见他出门也就跟上抱着一起过来了。”
紫胤真人又将目光落回风清荷的身上，她咋一看神韵像及了白帝，仔细瞧来五官还是偏向慕容枫一点，“她长得……还挺像你的。”
慕容枫微微一笑，“她刚出生的时候跟帝君一模一样，后来长开点就开始像我了。”
师父再看及慕容枫，她温柔倾注的侧颜美不胜收，一如往昔，仿佛全身心的爱意都捧给了自己的女儿。
曾几何时她也在这竹屋内这样看过他，满心满眼都是他，尤其是从外面采到好看的奇花异草回来，更是会开心的飞奔向他，热烈的拥抱住他。
见师父神游天外，慕容枫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师父……之前我用来穿越时空的那枚扳指已经修好了，我来是想用它收回存留你体内的那个人的神识的。”
紫胤真人一愣。
慕容枫缓缓道，“我都听掌门师叔说了，他说您为了给那个人善后，接受了他的全部神识……方才与您谈话之际，我也发现您似乎混淆了他跟您自己的记忆。”
见他没有反应，慕容枫又道，“……当初我在时空夹缝获得这段回忆之后，也痛苦了很久，我想您肯定也不例外。既然他做下的错事您都已经处理好了，要不就让我把他的神识记忆全都收回吧。”
紫胤真人却坚定道，“……即便有所混淆，但并不影响任何。”
可慕容枫却道，“师父……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想再错第二次了，求你能答应我。”
紫胤真人认真的凝望着她，“你……”
慕容枫亦是与他四目对视，面向自己的真心，“……我想要的是那个仙风道骨、不为情爱所累的师父，而不是现在这个承载着错误回忆，不肯回头的师父。”
师父道，“非要如此？”
慕容枫点点头，“不然我当年为什么要留下您而选择让帝君杀了他呢？”
紫胤真人叹息道，“你是不信你自己的真心，还是不信为师的道心。”
他话音刚落，慕容枫便挺身吻上来，这吻突如其来，惊得紫胤真人条件反射就要推开她，可慕容枫却捉住他按向自己肩膀处的手放置一侧，与他十指紧扣，延续这个暌违已久的亲吻，“……”
一时间万籁俱寂，唯有轻风浮动着袅袅沉香。
吻完之后慕容枫目光沉沉的看他一眼，继而撇头看去交握的双手之上，那闪动的花火已在不知不觉中转换为了“慕容枫”三个字。无所适从的师父这才发现她方才只是转移他的注意力来验明他的真心，如此清晰的名字映入眼帘教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虽然这是慕容枫意料之中的结果，也是她曾朝思暮想的结局，可这份爱意来得太迟，也终不是这个世界的师父的本意，“……如此，你还要保留那个人的神识么。”
此时无声胜有声。
转动了戒指之后，慕容枫很快就进入师父的回忆当中，这一切关于她的曾经如同一把利剑迅猛穿过她的大脑，向她快速展现了另一个师父来到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切——
跨过时空夹缝的那个人跌跌撞撞穿越到了两百多年前，可不知身在何处身处何时的他还在荒原之上拼命奔跑呼喊着她的名字。
他明知道她已经死了，还是死在他的眼前，可他以为神器的力量可以改变这一切，可以让他们二人来到另一个世外桃源，重新厮守下去。
即便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也教慕容枫瞬间落泪。因为她从未看过师父如此狼狈，如此慌乱，等奔赴到山下找到人群的时候，他还在迷茫人海中四处询问慕容枫的下落，丝毫顾忌不了自身的重伤。
可是没人知道她是谁，她去了哪儿，她是否平安。
这些回忆的画面辗转跳到了他明白这里的一切不过是两百年前，昆仑墟紫阳峰上存在着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正在教导着刚入门的徒弟迦若。
他猜想到此刻的慕容枫可能还被囚禁在神女族，可他虽然随身带了结界的钥匙，却无法断定重伤的自己能否将她顺利从神女族拯救出来，于是他决定闭关疗伤。
等伤势恢复了一点，他便即刻赶往神女族领地，一刻也不想停歇。等结界被外面的他打开之后，果不其然慕容枫的族人全都蜂拥而出，有的人在慌乱逃跑，还有更多的守卫在竭力阻拦，他一时间分不清敌我，也找寻不到慕容枫所在。
结果他没等到慕容枫，却遇到了孤身一人逃亡还抱着一个婴儿的风弦月，原本世界的经历告诉他，他得替慕容枫重新拯救她的弟弟一次，以弥补她对他的亏欠。
陪同风弦月将婴儿送去龙族之后，他也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与他猜测一致的结果，那就是慕容枫前两年便已经逃了，此刻的她已在未知的荒原中陷入了长眠。
而他现在连自己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更别提去找寻慕容枫的下落，或许让她静静安睡百年，才能勉强打消心中的愧意与悔意。
既然仙门回不去，他便决定带领风弦月前去群龙无首的魔宗，此刻的他恨透了上天庭也恨极了白帝，与之对立的魔宗便是他当下的归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不仅重伤痊愈还在闭关修炼之外，亲自教导了风弦月，顺利将他送上三重天的境界，期间更是默许了他领兵屠戮了整个神女族。
修炼的空隙之余他也不管理魔宗内务，一切全权交予了风弦月打理，他时不时去曾经与慕容枫相遇的那座雪山走走，思考着她究竟是沉睡在哪个角落，又何时才会苏醒。
一百多年以后，他虽心存执念，但道心也已稳定下来，成功升入了八重天的境界。可那九重天成神之境，他却总是不得要领，参透不了。
时光如梭，几十年又一晃而去，算算时间，这个世界的慕容枫也该跟紫阳峰上的那个人相逢了。
不久之后的他便跟随着另一个自己的脚步，重新邂逅了荒山雪原上的的慕容枫。当这个世界的枫儿向另一个他交出一只手的时候，他不知该欣慰还是难过。他的枫儿进入了仙门，也就意味着将来很长一段时日内，即便知道她身在何处，身为魔宗之主的他也很难再见她一面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慕容枫此刻心中并无爱意，她对任何人都拒之千里，哪怕他将一切事实与她道明，她也不会相信任何甚至跟他离开昆仑墟，远走高飞。
更别提他还背负着复仇的执念，在未修炼成神之前，没有不死之身之前，他绝不能感情用事，轻举妄动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相思之情又无法控制，于是在那片葳蕤的紫金峰上，他找准了时机，截下了慕容枫，也夺走了她的初吻。这个悔意与爱意交织的吻，将他跟这个世界的慕容枫重新关联了起来，也教他沉寂的一颗真心，再次跳动起来。
曾经的竹林小筑中，他与慕容枫缠绵的画面一幕幕重现，仿若昨兮。那时的慕容枫床笫间动情至极便会胡乱呻吟，断断续续的说着不着调的情话，每一个字都激得他要控制不住温情与力道，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为防提前到来的辉煌高潮来不及撤出她的身体，他只能伸手去捂住她的嘴，可沉溺于被爱的她却会错了意，竟迷乱的舔起他的手指，叫一切情欲如潮水般再度汹涌袭来。
可这个世界的慕容枫，在那个群狼环伺的夜晚，只会对他相同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羞得恨不得自尽当场。
她不记得了，她全都忘了，也许一切还要等到她进入时空夹缝之后找回所有失落的回忆才会有转机。
若与她接触再多，只会增加她的反感与恨意，这一切本不该如此的，若是弄巧成拙了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
这漫长的一段回忆霎时间便被戒指的神力吸收，目睹这一切的慕容枫也渐渐恢复冷静，从容的驱动着回忆的线轴，往前快速翻页，而戒指的神力也一直在运转吸收着有关她的一切。
在属于那个人的回忆全都过了一遍后，慕容枫终于瞥到属于这个世界这个师父的点点滴滴，没有半分犹豫的她继续驱动着戒指收束，从紫阳峰上仰望九重天阙落下的红屑开始——
可是她才开始动作，察觉到不对劲的师父便已经强行停下了这一切，慕容枫差点被这股阻止的力道推倒，好在身后便是窗台，她险险的退了一步，握紧不再发出光亮的戒指，靠着勉强站直身躯道，“……师父。”
紫胤真人并未扶她，有些愠怒道，“那是属于我的过往。”
慕容枫本就打算将师父记忆里的她全都汲取，不留一丝一毫的回忆给他，这样才能彻彻底底的断了彼此的关系，包括与她的师徒之情。可她不曾想到师父会如此警觉，让她夺不走曾经的一分一秒。
对此，慕容枫也不多说，只拿出另一根红绳来，令道，“……那你验给我看。”
紫胤真人凝眉道，“慕容枫，我是你的师父。”
慕容枫从未对他如此呼喝过，但此刻为了彼此的未来着想，她也管不了恭不恭敬的态度，只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师父，验。”
眼前的人虽然还是从前的那张花容月貌，但气势却强横了许多，见她步步紧逼，师父反而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被她逼至墙壁，“……”
矮他一截的徒弟微微仰视着他，想要抓他的手却被他轻而易举的甩开，用强无效的慕容枫只得恢复眼中的柔情，收回了绳子道，“既然师父不想放弃曾经的回忆，那就履行当初在斋宫大婚之后的义务，同我圆房吧。”
师父果然愣住。
慕容枫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师父忘了吗？你我早就成亲了，可夫妻之实却一直未曾有过。我不介意自己跟两个人成过婚，也无所谓自己有两个夫君，只要是我爱的都行。”
“但凡你还保留着你我的回忆，还存在着一丝爱我的可能，你我迟早都会有旧情复燃的机会。与其等着这不安的一切发生，倒不如一早就面对这一切，至少……我还能多些与你缠绵悱恻的回忆。”
她说着危言耸听的话的同时，还伸手抚上他的面颊，深情而怜惜的望着他，“别拒绝我，我会伤心的。”
可不为所动的师父还是拿开了她的手，垂目无言。
慕容枫并不难过，依旧向着他道，“你是不是还没做好准备，还没考虑好？”
师父不想回答她任何，慕容枫正想靠入他的胸怀中好言相劝，谁知此刻床上的风清荷却醒了过来，慕容枫不再理他，转身回头走去床沿，俯身靠近道，“……宝宝，你醒啦？”
她说“宝宝”这两个字的时候，没来由的让人心头一暖，这感觉似乎又将他拉回了从前虚幻的梦境之中，慕容枫见孩子醒来也不再逗留，将戒指留下道，“要不师父你好好权衡一下，等下个月的此时，我再来找您要答案。”
风清苑跟霖铃已在门口等候，醒来风清荷正在喝水，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哥哥，马上放下水杯张开怀抱跑了过去，开心道，“哥哥！……哥哥！”
风清苑将她一下抱起站直身躯，说道，“该回去了姑姑。”
霖铃亦道，“要是让你夫君知道你跑来找旧情人，回去吃不了兜着走！快撤。”
她总是这般快人快语，口无遮拦，风清苑瞪了她一眼道，“你别胡言乱语，小心清荷学了去！”
慕容枫不再犹豫，转身面朝着紫胤真人颔首欠身，“那师父，我先回上天庭了，您保重。”
紫胤真人这才开口与她告别，“……珍重。”
待他们离去，师父才低头仔细看了看那枚戒指，那戒指刚从慕容枫的手上取下不久，还带着点她的余温与香气，久久萦绕，不曾散去，“……枫儿。”
一切的答案，可能要等到她下个月再来的时候才能揭晓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7章 「番外」师父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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